151 彬玢離去
151 彬玢離去
最終柳兒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的那般軟在了地上。南洛瓔沒有說話,反是院子裏的婆子們將她扶了下去,紫姨是早就哭暈了過去,南洛瓔瞧著柳青河,很久沒說話,便是裴彬玢走到了身邊,居然也是一時未覺。
裴彬玢掐了掐她的胳脖,她才反映過來,趕緊側過頭去,瞧見他便挑了挑眉頭,淡淡的笑了一下,立時又覺得在這樣的場合下,其實自己是不適宜笑的,又止住了,臉上表情這樣來回的轉換中,不免僵了僵,裴彬玢瞧她臉色變幻之快,著實有些讓人捉磨不定,想到過去她的那樣的性子,不由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怎麽了?”
南洛瓔搖了搖頭。隻是瞟了一眼還跪在火前的柳青河,裴彬玢也望著那灼人的的火焰說道:“她便這樣去了,也算幹淨。”
聽到裴彬玢的聲音,柳青河這才轉過身來,那一雙眸子裏早就布滿了血絲,讓人看著有些恐怖,他定定的瞧了裴彬玢好一會,才說道:“大少爺來與非煙上個香送送她吧,那段日子裏,她一直都是最念著大少爺的,隻是不曾想到,方相見,便是永別。”說到這裏柳青河向後退了一步騰出了位置給裴彬玢。
裴彬玢看著那嫋嫋上升的黑煙,那火已是沒有初時燃的烈了,隻怕不多時就要熄滅了。裴彬玢將之前與人取來的盛骨灰用的器物交給了法事的和尚。便在那裏對著火,揖了一揖,站在那裏說道:“非煙,來生來世,願你能做個好人家的女兒,一生無憂。”
隻這一句話,那初初醒來的紫姨卻正好聽見,一時間眸子裏的淚就嘩嘩的下來了,她瞧著柳青河,好半天才說道:“我的煙兒啊......”又是這般嚎叫了一聲,哭暈了過去。
便是一直厭惡著他們的南洛瓔,心下也生出幾分不忍,唉。那是一種絕望的哭泣,一種好像生命都已讓人奪走,在生命最後的關頭,所發出來的嚎叫......
這一場近乎鬧劇的葬禮,將雲非煙的意外之死拉下了幕布,雖然裴老爺等人對將雲非煙放在院中火葬還有幾分微詞,但與和紫姨他們對陣公堂相比,這實在也不是什麽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隻是那裏自是不能再住人了,原是南洛瓔的院子,隻得將她遷住他處,最後還是有裴老爺一句話定了音,便讓南洛瓔先與裴彬玢同住一院。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這樣結束了,裴家除了有一個院子讓深深長鎖,似乎也沒有別的意外一般,隻是不知道幾年,幾十年以後,走過這個院子的人,是不是還能想起,曾經有一個美麗的如桃花一般嬌豔的女子,曾經來過這個世上......
南洛瓔看見那個自己住了近一年的屋子。讓人慢慢鎖上,涼風襲人,更覺陰冷,站在她身側的裴彬玢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樣的結局,或許對雙方來說都好,我會讓爹多給紫姨一些財物,讓她以後可以衣食無憂的過下半輩子。”
南洛瓔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那眼眸裏隱隱有些感傷,裴彬玢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走吧,咱們回去歇著吧,明兒個,我還得趕路呢。”
南洛瓔聽到這一句,眼中的淚忍不住滑了下來,卻趕緊側向一邊,隻盼著裴彬玢並沒有看見,沒有看見這份軟弱,沒有看見這份傷懷。
裴彬玢似乎也如她所願一般,並沒有留意到她落下的淚,或是因為天色黑了,或是因為站在這裏,有些心神不定......兩人便隻是那般一前一後的走回了裴彬玢所住的正院。
兩人一直在忙著雲非煙的事,又是瞧著人收撿骨灰,又是請大夫來看看紫姨,一直在忙亂中,其實還未吃過晚飯,或是都不餓,兩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起這件事來,反是四喜迎上來說道:“大少爺。少夫人,是不是吩咐人擺飯。”
南洛瓔立時瞧著有些心不在焉的裴彬玢說道:“那便擺上吧。”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都有些沉默,後來自是各自在丫環們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南洛瓔跟著領路的丫環一進屋子,就瞧見裴彬玢正就著燭光在看書,不由一陣雙頰生暈,難道今天晚上便要與他......
南洛瓔隻覺得心裏跳的特別快,若是在幾日前,她必是想盡法子也要離開這裏,隻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得,她雖然心裏有些害怕,有些畏懼,卻還沒有想要掉頭跑掉的想法,隻是瞧著裴彬玢,好半天才小聲說道:“今天我們都累了......”
裴彬玢這才發現她進了屋裏,放下手裏的書,抬頭瞧見她剛剛洗浴出來,如冰似雪的肌膚也生出了一些紅暈,比平日裏平添了幾分生氣和朝氣,這時候的南洛瓔看起來便不似過去那般暮氣沉沉,以前的她也是秀麗的,卻總覺得有些一些沉悶。而且讓人覺得總和這裏的一切有一種格格不入,但今天不知道怎麽著,瞧著卻是那樣的讓人舒服。
南洛瓔發現裴彬玢抬起頭來,便一直在不住的打量著自己,心裏有些發慌,臉也更紅了幾分,那下麵的話居然就再也說不出來了,隻是瞧著他,有些帶嗔的瞪了一眼,雙眸一轉,便再也不敢看著裴彬玢了.....
裴彬玢瞧著她的神色。似羞且怒,心裏一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由輕笑道:“是啊,今天我們都累了,便早些歇著吧。”
南洛瓔愣愣的點了點頭,有些顫抖的慢慢移著腳走向床邊。
裴彬玢已是先上床躺下了,瞧見南洛瓔那般羞極的樣子,不由逗她道:“快些,外麵涼。”
南洛瓔索性雙眸一閉,悶頭便走了過去,坐上床歪著便躺下來了,正好壓在了裴彬玢的胸前,那一頭烏發便讓他伸手一拉,散落了一床。
南洛瓔害羞的閉著眼,不敢睜開,隻是雙睫不停的在輕輕顫抖,提醒著它們的主人在這一時間裏有什麽樣的心情。
裴彬玢伸出雙臂將她摟進了懷裏,感受到她在自己懷裏微微掙了一下,卻又停下來不動,隻是那身子卻還是顫抖著厲害,他輕輕的撫了一下南洛瓔的臉頰,好半天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打量著她,好似在思慮著什麽,好半天他終是將南洛瓔摟的緊緊的,將頭靠在她的肩後,溫柔的說道:“睡吧,今天你也累壞了。”
南洛瓔雖然看不見在自己背後裴彬玢的神色,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睜開了眼,卻發現裴彬玢真的很規距的將手摟在她的腰上,便安靜的睡去了,南洛瓔不由輕喚了一聲道:“裴彬玢......”
“嗯?那有你這樣連名帶姓叫自己夫君的,以後叫我官人,或是相公。”隻是裴彬玢這話說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好似真的快要睡著了一般。
南洛瓔的身子僵了僵,隨即又放鬆了下來。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式也睡了過去,這一覺隻怕是她來了以後,睡的最溫暖也最舒服的一次。
隻是她不知道,在她睡著的時候,裴彬玢已經睜開了眼眸,在那夜裏,一瞬不瞬的瞧著,雙手在她的青絲間遊疑,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第二天等待南洛瓔睡醒時,已經見不著裴彬玢了,在她的追問下,才得知,昨天夜裏三更剛過,裴彬玢便連夜啟程走了。臨走前特意叮囑下人不要驚動任何人。
南洛瓔卻是免不得又讓裴夫人埋怨了一番,隻說裴彬玢走的時候,別人不知道也罷了,她這個枕邊人居然也全然不知,之類的雲雲,南洛瓔知道她隻是在抱怨,其實心裏更多的是舍不得遠去的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原因,南洛瓔居然對她所說的刻薄之語,全然沒有感覺,隻是默默的聽著,安靜的應著。
裴夫人說了一陣,駁覺無味,便讓南洛瓔回屋反醒。
南洛瓔一出她的院子,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得了片刻的清靜,剛準備回屋裏,卻在路上看見柳青河,不過,這次隻有他一個人,即沒有看見柳兒,也沒有看見紫姨,他走近給南洛瓔見了一個禮。
南洛瓔瞧著他一夜之間好像老了幾歲的憔悴樣子,心裏也說不出來什麽滋味,明明雲非煙的一切惡果可以說都是他種下的,怎生他卻又如此傷懷,是悔恨還是其他的什麽是......隻怕已經沒有人能說清了。
南洛瓔也不想與他有太多的交集,見他見過禮,便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即準備走,卻聽細娘在一側小聲嘀咕道:“瓔姐兒,我想問他幾句話,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了。”
南洛瓔瞧了瞧細娘,知道她還是放心不下柳兒,便點了點頭,先走了。
走出幾步後,南洛瓔回過身子,果然瞧見細娘正拉著柳青河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麽,風中隱隱傳來幾個零星的詞“柳兒”“好好過日子”
南洛瓔不由搖搖頭,沒有再繼續停留,徑直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