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144章 柳兒歸來
南洛瓔一直在屋裏坐著,一直到細娘匆忙的走進屋中,她才讓驚醒,瞧著細娘臉上駁是精彩的表情,不由皺了皺眉說道:“又怎麽了?”?
細娘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說道:“瓔姐兒……瓔姐兒……柳兒回來了”?
南洛瓔立時站了起來,想起那個女子,她的眼不由眯了一下,裏麵全是厭惡。?
細娘看見南洛瓔的神色不對,她凝了凝眉,好半天才說道:“柳兒回來了,她嫁了雲丫頭的哥哥,說是一並回來給老爺夫人請安的。”?
南洛瓔皺著眉,心裏卻在想著那個在枯樹下哭泣的女子,她如果知道這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帶著一個新婚的妻子來了這裏,她該是如何的想法??
隻是現在她自己也是一身的麻煩,這樣的念頭不過是在心裏微微閃了一下,隨即便過去了,其實也容不得她多想,細娘已是在一旁說道:“那個丫頭,瓔姐兒要是不想見她,便讓打發她走吧。”?
南洛瓔點了點頭,細娘正欲出去,又遲疑了一下,又躊躇的說道:“隻是,她是隨著雲非煙的哥哥來給老爺夫人請安的,由瓔姐兒做主打發她們走,隻怕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如不去理會,反正老爺夫人隻怕也不願意見著他們。”南洛瓔這會子也沒有個主意,聽細娘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便點頭說道:“那我們隻當不知道這事兒吧,不去理會了。”?
細娘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道:“隻是人都知道她以前是瓔姐兒身邊的丫頭,這會子要是回來了也不與瓔姐兒見個禮,隻怕背地裏定會有人說瓔姐兒過去待人刻薄,唉。”?
南洛瓔自是讓細娘左右一個主意,勸的心煩意亂,可是同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雲非煙則更是心中生亂,她手裏的繡料一時都沒有拿住,落在了地上,好半天她才伏下身子撿起那塊繡品,囁嚅著說道:“那,我娘,我娘有沒有跟著回來。”?
當見清霜點頭時,雲非煙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即便倒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在清霜的扶助下立了起來,清霜卻還不知道的說道:“紫姨回來也好照應一下姑娘,瞧姑娘最近瘦的……”?
雲非煙顫抖的說道:“什麽,他們這是將我往死路上逼啊。”說話間那眸子裏已是流下兩行清淚。?
裴彬玢聽到柳青河帶著紫姨與柳兒一道回了裴府的消息,眉頭也是挑了挑,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繼續著他手裏正在書寫的信冊……?
南洛瓔雖是不想去理會他們,隻是便如細娘所說,柳兒必竟是她屋裏走出去的丫頭,怎麽能不來見個禮?當聽到柳兒帶著夫婿來給她磕頭的消息,南洛瓔隻覺得嘴裏像是吃了蒼蠅那麽惡心,當即便說不見,反是細娘在一側勸了幾句,隻說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隻怕會惹來閑話,何況不見麵如何能確認她的想法和舉動。?
左右勸了幾句,南洛瓔方是點了頭,讓她們進來,一走進來,柳青河還是一般的青衫布衣,其實裴夫人給贈的田產錢帛完全夠他們在外麵做個富家過活,隻不知道為何柳青河還是過去那樣的小廝打扮,柳兒已是比過去要豐盈了幾分,氣色甚好,遠遠瞧見南洛瓔便磕頭跪下,一步一揖的移到了南洛瓔前方三尺處,南洛瓔瞧她如此做作,便也沉著氣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瞧著她的動作不語。?
柳青河在一側隻是長揖了一下,算是行過禮然後等到柳兒也做足了功夫方說道:“我夫妻兩人要是不得少夫人,夫人的恩典,那裏能有今天的日子,不論在他處如何,隻要在裴府,我們都還是您的仆人。”?
南洛瓔抿嘴輕笑了一下,說的可真溜呢,隻怕這樣的話在裴夫人,裴老爺那裏方才說完吧。心下雖是這般計較,但卻沒有說出來,隻是瞧著他們兩人,眯著眼說道:“你們難得來一次,還是早些去看看非煙吧,她久未見親人,隻怕想得緊的。”南洛瓔說完便仔細打量著柳青河的神色,想看看他會有何表情,卻隻見他神色如常的客套的應對著:“當給大少爺也請過安後再去。”?
南洛瓔眯了眯眼眸,心裏突然有一種將雲非煙所說的一切告訴裴彬玢的衝動,想像著如果裴彬玢知道了一切以後,會如何對待這個笑麵的小人。?
柳青河壓根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鬼門關前轉悠著,繼續又是給南洛瓔千恩萬謝了一番,反是柳兒行過禮後,便隻是抿嘴輕笑的立在一邊,垂首不語,隻是那低下的眸子裏時不時有一絲隱芒閃過,帶著那微微的閃亮偷偷的瞧著南洛瓔。?
南洛瓔瞧見他們夫妻兩人這副模樣,一時間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麽,反是笑著應付了幾句,便打發她們出去了。待到他們行出門外,南洛瓔皺著眉自語道:“我答應過你,不會將你所說的一切告訴他人,可是沒有說過不寫出來,應該也不算違諾吧。”這最後一句卻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蒼天,隻可惜不會有聲音來回答她的問題。?
南洛瓔挑了挑眉立起身子,走到一側的小案幾上,提筆寫了一封短信,便招來門外候著的四喜說道:“將這個交與大少爺。”四喜自是應聲而去,南洛瓔卻捏著筆,久久出神,好半天終是輕歎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毛筆,不言不語的又坐了下來。?
這封信便通過四喜的手裏遞到了墨書的手裏,隻可惜那會子,柳清河正帶著柳兒還有紫姨去給裴彬玢請安,裴彬玢終還是念了幾分舊情,沒有當著眾人的麵讓柳兒或是紫姨難看,至於柳清河,他自進了裴府便是裴彬玢的長隨,兩人相處也算合宜,自是走過了客套,這三人方是告辭去了雲非煙的屋裏,臨出門時,紫姨正與四喜墨書擦肩而過,四喜正好聽到紫姨正對著柳青河說道:“真也奇怪了,大少怎麽難得回來,一次也不住在非煙的屋裏。”?
四喜與墨書聽見這樣的話,正是相視一笑,墨書看見他們離去了,這才進去遞了信。進去的時候裴彬玢依舊在瞧著那錦盒生悶氣,聽墨書說是南洛瓔送來的書信,隻讓放在桌上,卻半天也不肯去看。?
墨書在一側瞧了一會子,這才小意的提醒道:“大少爺,四喜還在外麵候著,是不是你給句話,好讓她回去交差。”?
“便對那個她說,我知道了。”裴彬玢沒好氣的回道。?
墨書雖是想再勸幾句,但看見裴彬玢臉色陰的厲害,還是沒敢多嘴,隻是悶不出聲出了屋子,將前後與四喜一講,四喜苦笑了一下說道:“那我便這般回了少夫人了。”?
墨書又還能多說什麽,隻是點頭不語,四喜這才回了屋裏,卻不敢將裴彬玢未看信的情況說了,隻是依他的話說了一句,他已是知道了.....?
南洛瓔當時正坐在放了幾本雜書的幾案後,聽到這句話來,立時站了起來,瞧著四喜問道:“他便這般平靜?”?
四喜隻得囁嚅著回道:“婢子未曾進屋,不知道少爺的表情,隻聽墨書傳話說,讓這般回給少夫人便是。”?
南洛瓔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裏也期盼著那個惡人當受到應有的懲處,且不說他之前所為,現在方害過人後,居然便大大方方又是娶妻,又是來省親,那裏還將自己過去做的錯事當成一回事,太過……太過無恥了些,想到這裏,越發覺得那柳青河惹人生厭,隻盼著裴彬玢狠狠教訓他方好。?
或許南洛瓔的心裏從來沒有發現,在她不知不覺中,早就認為所有的問題交給裴彬玢來解決,便不再是問題,不論什麽事,好像隻要是裴彬玢在處理,她便覺得安心了……?
柳青河等人進了雲非煙的屋裏,雲非煙正坐在窗下的小椅上,一瞧見紫姨,她的眼眸裏便全是淚,有些哽咽的說道:“娘,你回來幹什麽?”?
紫姨那裏知道雲非煙的心事,她一邊自袖裏取出一個小符一邊說道:“來來,煙兒,這是娘給你在靜音寺裏求來求子符,你趕緊帶上,唉,你這孩子,娘不回來那裏知道,娘才不在幾個月,你便讓人打壓成這樣了,你瞧瞧,大少爺這會子回來了,都不歇在你屋裏了。”?
雲非煙如木偶一般的不言不語的瞧著柳青河,饒是柳青河如何故做鎮定,在雲非煙這樣如同死灰般的眼神裏,也漸漸有些不安和局促了起來,他別扭的轉到了柳兒的身側,想要介紹,卻又停住了,最終還是柳兒先說話道:“這裏又沒得一個外人,我也不多禮數了,走了半天的路,可累壞我了,想向非煙討個座。”?
雲非煙瞧了一眼正在為自己忙活著帶護身符的紫姨,終是輕歎了一聲道:“你坐吧。”然後瞧著柳青河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道:“恭喜大哥喜得佳人。”隻是那眸子裏的光,幽冷幽冷的,好像古潭裏的一片死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