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茫穀的幾年中,豬憑著他不懈的毅力,終於打動了莫言,算是一件喜事。

可莫言卻對她師父深懷謙疚,經過眾人勸解,莫言決定返回師門,當眾向師父解釋清楚,順便也求師父答應她還俗。

誰知這一去,便沒了消息。經過多方打聽,風吟幾人才得知,由於莫言身懷佛祖法相,乃是佛宗幾百年不遇的佛門奇才,她師父又如何敢答應她還俗。

茲事體大,此事便上報給了佛宗領袖大林寺,大林寺便將莫言帶了回去。之後便是軟硬兼施,強迫莫言不得再提還俗之事。

誰知莫言根本不肯答應,直言要還俗脫離佛門,惹得大林寺方丈釋不信大怒,最後將其鎮壓在了後山降魔洞中,揚言等莫言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放她出來。

知道消息後的小豬大怒,這降魔洞在西華洲眾人皆知,原本是用來關押妖魔精怪的地方,條件之艱苦,遠非常人能夠想象。

因為擔心莫言,小豬決定親自去大林寺,找機會將莫言救出來。

風吟和裙子深知,大林寺內臥虎藏龍,元嬰期高手比比皆是,渡劫期大佬也有好幾個,擔心小豬一個人去出事,兩人便陪著小豬一起趕去大林寺。

誰知,三人第一次動手,便被寺內高手察覺,一番苦鬥之下,小豬身受重傷,就連裙子,亦被大林寺方丈鎮壓,打回了原形,並且當著小豬和風吟的麵,釋不信親手擊殘裙子的魂魄,將她做為護寺靈獸。

魂魄一旦致殘,精怪便永世不能化為人形,雖然法力依然保留,但靈智盡失,與山林中普通的動物無異

風吟和小豬,看到裙子如此遭遇,恨得肝膽欲裂,最後,兩人拚了性命,死戰得脫。

逃離大林寺後,風吟並不敢返回蒼茫穀,於是兩人便尋了個出洞躲了起來。但小豬受傷甚重,元嬰日漸萎縮,加之又對裙子、莫言,以及白撿心懷愧疚,傷勢每日愈下。

剛巧半年前,風吟在一次外出采購時,意外打聽到,培嬰果不僅能幫助金丹修仙者結元嬰,對治療元嬰傷勢也有奇效,於是便留意在心。

一個月前,終於讓他找到了培嬰果,哪知那五個元嬰期修仙者,竟然一直隱在一旁,等風吟好不容易殺死了守護異果的妖獸後,竟然出手搶奪,風吟殊死苦戰,始終沒能擺脫他們,再後麵便是白撿及時趕到了。

“噌!”白撿再次站起,緊握的雙拳中,傳出陣陣骨節爆響的脆聲,瞪著通紅的眼睛,一股暴戾的氣勢猛地從身體中噴湧而出,就連塔中空間內,飄著的潔白雲彩,也在瞬間被吹了個幹幹淨淨。

旁邊的風吟,隻覺得一陣心驚,隨後便是無窮無盡的壓力,一下就將他緊緊壓在地麵。

“這家夥,什麽時候變這麽強了!”強忍著心中不由自主產生的恐懼,風吟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次,裙子和莫言應該有救了吧。”

“小子,趕緊收斂你的氣勢,霸道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不是用來對付自己兄弟的!”

中正天王看到白撿通紅的眼睛,知道他是著了心魔,趕緊凝聚起一絲魂力,朝著白撿沉聲怒喝。

暴怒中的白撿,隻覺得一聲驚雷在靈魂內炸響,終於恢複了清明,看著倒在地上的風吟,露出一絲謙意,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先把培嬰果給小豬送去。”

風吟點了點頭。

白撿一手搭在風吟肩上,金光閃過後,出現在了幻夢塔外。按著風吟告訴他的位置,白撿使出玄光天遁訣,一下出現在了他和小豬藏身的洞口。

看著周圍雜亂的環境,感受著洞中撲麵而來的寒氣,白撿心中一陣酸楚,當初兩個豪氣衝天的好兄弟,竟然在連凡人都不願意落腳的環境中躲藏了兩年。

“大林寺!這筆賬小爺要加倍討回!”

雙手緊緊握拳,瞬即又鬆開,白撿在臉上輕輕拍了幾下,幾年不見,總不能擺著張臭臉進去吧。

倒是風吟,抑製不住的高興,朝著洞內跑去,一邊高興的說道:“小豬,我回來了,培嬰果也搶到了,你的傷終於有治了。而且,我還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你猜猜是誰?保準你見到後高興死。”

想起以前三個人,在修煉之餘玩鬧打鬥,白撿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朝著洞內走去。

“小豬!!!”一聲淒厲的喊聲,突兀的響徹洞內。

白撿心中一驚,急忙朝洞內衝去,當他看到洞內景象後,如遭五雷轟頂,身軀連連顫抖,呆立當場。

往日,三人中最有衝勁,最愛打鬧的小豬,此刻倚靠在洞壁,動也不動,灰白的臉色,烏黑的嘴唇,無神的眼瞳,看著洞口。

冰涼的死氣,在他身上散發,任憑白撿如何努力,都不能感應到小豬一絲的生命力,頭腦之中空空蕩蕩,靈魂也早已消失無蹤。

強忍著掉淚的衝動,白撿抬頭看向洞壁上的一行小字,紅色的字跡已經有些發黑了,明顯是小豬留下的血書。

咬著牙齒,白撿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道:

“風吟,抱歉,我沒有耐心再堅持下去了。

因為我這個廢人,浪費了你整整兩年時間。兩年裏,看著你為我東奔西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這種日子,每過一天,對我來說,便多一分煎熬。

我走了,你不必難過,我一直很愧疚,不僅沒能救出莫言,反而還害了裙子。

假如,你以後能遇見他們,代我向他們說聲抱歉。尤其是白撿,我知道,他其實是喜歡裙子的,隻是那家夥沒我膽大,不敢麵對。

見到白撿,代我說聲抱歉,沒能照顧好裙子,你也要勸他,盡量不要衝動。

好了,雖然還有很多話說,但是我現在太累了,就到這裏吧,馬上就能永遠睡過去了,感覺一定很好吧。哎,真的很想莫言啊。”

“你怎麽這麽傻!”

風吟抱著小豬早已僵硬的身體,嗆然淚下。

“培嬰果啊!我好不容易搶來了,誰知道你連這幾天都等不了!你真是隻豬啊!兩年多了,兩年多都熬過來了,你就不能再忍幾天嘛!”

兩行血淚,沿著風吟的臉頰,滴落在地。

彎下腰,默默從風吟手中抱過小豬冰冷的屍身,白撿對風吟說道:“我們,去幫小豬完成他的心願。”

默默的點了點頭,風吟站在白撿身邊,一道金色流光從洞中穿射而出,朝著西方呼嘯而去。

在西華洲最西端,有一座千丈高山,終年被一層金色的佛光籠罩,聲聲禪唱,在山中繚繞。

無數靈鳥珍獸,在山林間自由生活,它們和山林間往來的行人互相嬉戲,一點也不害怕,這裏沒有殺戮,隻有祥和,仿似人間極樂之地。

此山名喚靈山,西華洲公認的佛宗領袖大林寺,就坐落在靈山之巔、

這一日,往靈山上去的修仙者絡繹不絕,為了顯示對大林寺的尊重,紛紛從靈山腳下步行上山。

原來,今天恰巧是是大林寺十年一次的開壇盛會,每隔十年的這天,大林寺便廣開佛門,邀請各家修仙流派上山,由大林寺中境界比方丈釋不信先為眾人宣揚佛法,然後由大林寺渡劫巔峰期元老釋皆信,為眾人解答種種修行時遇到的困惑。

雖說眾人對佛法並不感冒,但是能夠聆聽一名渡劫巔峰期超級大佬的答疑,這樣的機會絕對不多,所以就衝著這一點,別的修仙門派都會想盡辦法去弄到一張邀請帖。

時間久了,就成了西華洲修仙界中的一個傳統,十年一次的修仙盛宴。

半個時辰之後,偌大的大林寺廣場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修仙者,為了能夠占到一個更好的位置,修仙者拋棄了以往的清高,推來桑去。

“轟轟轟!”三聲炮響。

“鏘鏘鏘!”鑼鼓齊鳴。

“嗡嘛呢唄咪吽。”佛音聲中,十八名大紅袈裟的僧侶手拿木魚,柳枝,當先開路。

圍繞著高台擺設的講壇,連續轉了八圈之後,各自按照方位站定。

“阿彌陀佛!”

一聲嘹亮的佛號響起,一名身披七彩金絲木棉袈裟,頭戴紫金白玉毗盧冠,手中垂著一掛金鑲玉念珠的白胖和尚,緩緩走了出來。

雙手合十,朝著台下眾人施了一禮後,這和尚挪動著肥胖的身軀,坐在了講壇上的凝神玉蒲團上。

台下眾人齊聲唱喏,原來這大和尚,就是大林寺當代主持,渡劫初期大佬釋不信。

清了清喉嚨,拿起手邊一盞香茶潤了潤喉,釋不信緩緩說道:

“佛曰:淨心守誌。可會至道。譬如磨鏡。垢去明存。斷欲無求。當得宿命。

佛曰:笑著麵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注定讓一生改變的,隻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聲暴喝,在空中響起,震動天上的雲彩都化成了碎片,山林中的靈獸四處奔跑,就連釋不信方丈都被嚇了一跳。

整了整歪在半邊的紫金白玉毗盧冠,釋不信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朝著站在四周的十八名僧人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