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門並不規定弟子的著裝,不似佛道兩門那般嚴謹,事實上,北荒六宗對弟子的衣著打扮完全是放任自流。有僧、有道、有俗,端的隻看個人喜好。這對峙的兩人雖是一僧一道,卻是份屬同門。

玄覺和尚聽到姬師姐的名號,臉色陡然變的慘白,而他身後的諸位幫凶更是立刻打起了退堂鼓,腳步不自覺的向後移動起來。能夠讓這個年輕人俯首聽命而又姓姬的,整個歡喜門唯有一人,那便是叫人聞名色變的姬瑤花。

姬瑤花是歡喜門的真傳弟子之一,一身修為高深莫測,卻從未親自出手。她裙下之臣不計其數,櫻桃小口一張,便又無數的打手願效犬馬之勞。

而玄覺胖和尚隻是歡喜門的普通內門弟子,和姬瑤花的地位相比,直有天壤之別。可以說,姬瑤花一句話,便可決定玄覺的生死。

“劉正清,你竟要偏幫外人來欺負本門弟子嗎?姬師姐向來不偏不倚,公正天下皆知,莫不是你假傳她老人家的名號謀取私利?”雖然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可就這樣退走未免太沒有麵子,玄覺和尚肥大的腦瓜子一晃,立刻找了個理由責問對手。

玄覺大和尚不敢說姬瑤花的一句壞壞,隻能繞一個彎來攻擊劉正清。不過,玄覺這點花花腸子,劉正清是一清二楚。

劉正清的目的隻是要保證唐城這跨院七日之內無人惹事罷了,並沒有賣命的必要,劉正清也沒有這種自覺,他淡淡的道:“七日之後,這裏便和姬師姐沒有任何關係了!玄覺,你記著,得到了好處,我要三成!”

玄覺的目的隻是唐城的法器,能夠仗著膽子頂撞有姬瑤花做靠山的劉正清已經是他最大的冒險,聽到這句話宛若遭逢大赦,滿是肥肉的臉上堆出了一朵鮮花,恭敬的道:“劉師兄指點迷津之功,師弟決不敢忘!”言罷,兩人相視一笑,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花無邪感覺到來犯眾人慢慢的退去,頗感奇怪,她正在撥動山海鐲的纖纖素手也停止了下來。

屋子外側的動靜全部都在花無邪的掌控之中,數十丈的距離,根本不可能瞞過花無邪的靈覺,若是玄覺一行人膽敢破門而入,迎接他們的就是花無邪的焚天怒火。

不過,既然不用動手,那自然還是不動手的好。花無邪臉有憂色的看了唐城一眼,再度閉上了眼睛。

忽忽三日已過。

唐城的身體忽冷忽熱,讓花、江二人擔足了心思。忽然,一聲輕嘯聲起,唐城雙膝盤坐,悠然拔地而起,緩緩伸展雙腿,落在堅實的地麵上,滿臉的笑意。

和以往不同,打通天地之橋後,唐城隻覺得周圍的元氣親切了很多,似乎可以用手捕捉的到,這就是交感天地的前置條件。

不能打通天地之橋,交感天地便是一句空談。

唐城無事,花無邪和江蚊便鬆了一口氣,兩人繼續進入胎藏界修行,而唐城則取出了雷雀的雙翼細細觀察。

上古時期,這世間文字種類繁多,有龍紋鳳章,有黃籙白簡,有雷紋風字,直到如今,隻剩下篆字仍在流傳,種種神文俱都湮沒無聞。

隻有在發掘而出的神獸屍骨碎片上,仍舊可以見到這種上古文字,或者,在擁有神獸血統的妖獸身上也時有出現。

唐城曾經近距離仔細觀察過雷雀背上的雷紋,然而,並無所獲,直到與這雙翅上的雷紋對照,方才略有所悟。

雷紋是雷霆的象征,各種雷霆的符篆上刻畫的都是雷紋。然而,世間雷霆千萬種,雷紋也是千變萬化,叫人眼花繚亂。

可無論雷霆的外在如何變化,其本質俱都是從金木水火土五行神雷中演化組合而來,例如乾陽真火雷便是由火、木、土三屬性構成;而那庚金神雷也是以金雷為主,水雷為輔。

雷雀身上的雷紋卻是五行俱全,雖然隻是最為簡單的符號,卻可以使得唐城從最細微的角度觀察體驗雷霆的構成,這對於唐城對於雷法的掌控是不可多得的幫助。

這祭煉羽翅的方法是唐城從黑醜的手中奪來,這門煉器方法講究的是因地製宜,因質而煉形。思考良久,唐城決定在這雙翅上打入術法五雷咒。

五雷咒和掌心雷並稱世間雷術的基礎,任何一個修士都可以習得。雷術強橫而霸道,發動起來迅猛淩厲,叫人防不勝防。可無論是那一種雷咒,都需要極長的時間發動,這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無法應用。

而若是能夠將五雷咒印入這雙翅之中,念動而雷發,殺傷力便陡增數倍,怎不叫人心動。想到便做,取來玉葫蘆,念動咒語,這區區雙翅瞬間被投入其中,寸許大的瓶口竟沒有任何阻礙,神異之極。

唐城虛空畫符,將一個個符篆打入玉葫蘆之上,四十八個時辰之後,唐城輕叱一聲,指尖一挑,一對白骨羽翅應手而出。

原本,那雷雀的雙翅長有三丈,如今經過雪精的萃取,羽毛、血肉俱都消失,骨骼中的雜質也進一步的排除,這使得雙翅的長度大大縮水,僅僅變的七尺左右。

白色的骨骼被磨製成一根根羽毛,羽毛上紫色的符篆閃耀,看上去如白孔雀的雙翅般華美,唐城已然煉製了十多副羽翅,以此為第一。

唐城忍不住手癢,手一招,雙翅猛然一跳,浮在唐城身後。雙翅展開,約有丈五,微微搖動間,似有無窮雲氣在翅底生成,唐城一晃,便從原地消失,飄至院落正中。

唐城並指一點,叱道:“雷來!”隻見骨翅上紫光一閃,一道雷霆應聲而出,刹那間轟擊在院中的石桌之上,焦黑的石洞昭示著霸道之極的破壞力,叫唐城非常滿意。

身處在十丈高空處,眼睛一掃,唐城便見到那前來敲詐的胖大和尚正一臉狠毒的盯著自己,對於這個家夥,唐城毫不在意。

曾經見過無數大敵的唐城對於這種凝液初期的小角色已經並不在意,七日時間馬上便到,唐城需要應對的應當是姬瑤花。

對於羽翅類法器來說,最主要的作用的是增加飛遁的速度,其他附加的都隻是聊勝於無罷了。尤其是對於姬瑤花這種神通廣大的修士來說,更是如此。

唐城緩緩降下身形,已經打通天地之橋的他,必須立刻返回一線天宗,準備選擇一處地方交感天地,並且準備元液期的修行功法,這些都是當務之急。

愛不釋手的將雙翅取下來,放在桌麵上,唐城靜靜的等待姬瑤花上門。不一會兒,便有人敲門,道:“可有人在嗎?小女子應七日之約而來!”

沒有了青衣小廝,什麽事情都要親自動手,這讓越發懶惰的唐城頗為不慣,卻也無可奈何。雙手一分,原木色的大門無風而動,向兩側敞開,一位粉裙女子卓立門前。

粉色的繡鞋,粉色的衣裙,墜馬髻上插著一朵盈盈綻放的粉色桃花。裙腳輕擺,女子踏步而入,一股誘人的暗香撲鼻而來,使人若處於盛開的桃園之中。

見了此女的裝扮,唐城猛然一怔,繼而笑道:“原來是夭桃仙子,不知次來何事?”

夭桃一臉的驚喜,道:“原來公子也知道奴家的薄命!”唐城強忍著笑意,點了點頭。所謂的夭桃仙子不過是歡喜門眾人一種戲謔的稱呼。此女原名已無人知曉,但她作風極為**,當真稱得上是人盡可夫。

“姬師姐有要事不克分身前來,特意遣小女子前來,取回她的法器,還望公子成全!”夭桃聲音柔柔糯糯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深的媚意。

唐城無意和她做更多的交談,直接將雙翅法器遞了過去,道:“幸不辱命,這雙翅堪稱中品法器,還請姑娘取回複命!”

夭桃喜上眉梢,做雙手捧心狀,道:“公子竟有這般本領,真叫小女子芳心可可,聽聞公子並不取報酬,如此君子之風,怎不叫奴家芳心暗許!”

“公子,若不嫌奴家蒲柳之姿,願求魚水之歡!”夭桃的眼睛中都要滴出水來,整個身體恨不得立刻撲進唐城的懷中。

唐城頓感哭笑不得,在某一本傳奇小說中,有一位金蟬子高僧頗多豔遇,眾多女妖怪,女國王都來求合體。可自己頭一次豔遇遇到的卻是這樣一位**蕩婦,叫人嗟呀。

然而,唐城尚且不知,夭桃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姬瑤花曾經誘惑他不得,被夭桃知道之後,心中暗喜,決定取了唐城的頭湯,好在這方麵壓過姬瑤花一頭。若唐城知道了這一點,隻怕更要羞惱。

那一抹高聳直接向懷中湧來,唐城緊張的雙手都不知該往何處去放,身形一晃,禦劍而出,大叫道:“事即已了,某家便去了!”埋伏在屋外的玄覺胖和尚正暗叫晦氣,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夭桃來取法器。在他看來,既然這蕩婦進入了,沒有半個時辰決然不會出來,這兩個狗男女不定正怎樣風流快活呢。

正胡思亂想中,一道碧綠的劍光突然從他頭頂一竄而過,玄覺還不知是怎麽回事,唐城已然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