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輕微的一聲脆響,百丈粗細的通天白玉柱上便生出了一道裂紋。在潔白無塵的柱身表麵,清晰無比。
隨即,在密密麻麻的爆裂聲中,那一道裂紋快速延伸,頃刻間便構成了一張蛛網,遍布玉柱表麵。
“嘩啦!”整個通天白玉柱轟然潰倒,化作了一塊塊拳頭大小的碎塊,十分均勻。玉屑飛揚,向周遭眾人兜頭罩下。
除了唐城之外,沒有人躲避。頃刻間,千餘人便被玉屑覆蓋,化作了一尊尊玉人。整個大路上死寂一片,妖師顛眾人張大了嘴巴,神色呆滯,仿佛呆頭鵝一般傻乎乎的。
這些妖師顛的修士自進階元神以來,便在此地看守這陣法。而如今,陣法中樞被一擊而破。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剝奪。這就好比朝升夕落的驕陽有一天忽然在天空中崩潰,誰還能保持鎮定呢?
“幹的好,幹的妙,幹的呱呱叫啊!”
段思成在胎藏界中興奮的大叫起來,八千年的宿怨一朝得償,他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如在雲端,仿佛老頑童一般手舞足蹈起來。
和興奮的段思成相比,離情道人卻是如喪考妣,三息過去了,她臉上仍舊殘留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慢慢地,離情道人恢複過來。其人柳眉豎起,似一柄刀直立起來,看上去滲人之極。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犯錯誤。
事實上,若非離情道人大意了,唐城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不過,這種事情誰說的清呢?這陰陽寂滅絕仙陣離情道人親身體驗過其威力。
即便是她在其中,若是不動用純陽神器,也休想在十息內破開禁止。而唐城呢,卻在區區一個呼吸內恢複了自由之身。
更加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唐城竟然可以挪移她的攻擊,這在離情道人一生中尚是首次。五百獨角蟒在打醬油了數百年之後,終於得建奇功。
若是要唐城親自來破壞這通天白玉柱,即便是以逆光神劍強攻,沒有十息的時間也無法破壞的這麽徹底。
不過,到底是離情道人,獨角蟒化身的血魄凝陰劍在這一次扭轉攻擊中,損傷極大,沒有三五年絕對難以恢複完好。這也是它們擺出的萬龍蔓延大陣來自於殘本的緣故,若是龍族的正本,當不會這樣困難。
無論如何,唐城總算是大功告成,他可以聽見無與倫比的歡呼聲,那時數百萬人同時發出的呐喊,即便是在近乎真空的宇宙中,也可以傳出千萬裏。
如今,唐城總算是可以放開手腳,狠狠的和離情道人較量一番。隻是他必須要小心一些,離情道人如今火爆之極,堪稱是‘怒發上衝冠’。
一個不小心,唐城說不定就要被這氣瘋的女人海扁成豬頭不可。
“死來!”
離情道人將一切的憤怒和恨意壓縮在這短短的兩個字當中,她懶得再多說任何一個字。他和唐城之間唯有一人能夠活下去。
三枚寶珠轟然砸下,實力全開的離情道人沒有任何顧忌。寶珠砸出的瞬間,方圓千丈之內,三千妖師殿弟子便化灰而去。
對於這些誤傷,離情道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作為造化境修士,純陽神器的持有者,離情道人根本不將那些底層修士放在心上,死了便死了,以後還會有更多。
離情道人的招數單調之極,除了狂轟亂炸之外,簡直是沒有半點套路。但是正所謂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離情道人這樣簡單的招數卻叫唐城無法抵擋,隻能退。
一退,唐城翩然振翅,輕鬆便脫離了寶珠的攻擊範圍。
一進,神劍逆光悄然沒入了虛空之中。就在此時,離情道人一陣心悸,她猛然歪頭,肩膀一陣劇痛,已經是鮮血淋漓。
一退一進之間,唐城依然傷到了離情道人。唐城拔劍在手,稍一檢視,七彩神劍毫發無損,鋒銳依舊。
唐城長嘯一聲,將自己的速度催動到最快,身如流光,圍繞著離情道人轉個不休。從外側看去,仿佛有一條蜿蜒的紫色巨龍狠狠的纏繞著離情道人。
一劍接著一劍,唐城手持逆光神劍,毫不留情,彩色的劍鋒不停的刺入虛空,攻擊者過去某個時段的離情道人
見血飛灑,離情道人十分狼狽,不一會兒,身上便增添了數十道傷痕。隻是,對於造化境修士來說,這點小傷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仿佛。往往在受傷的刹那,那傷疤便已經完美愈合,不留任何的疤痕。
隻是,唐城看上去威風八麵,但其實卻是危若累卵。那三顆寶珠可不是容易挨的,隻需一下,便足以將唐城打成肉泥。
古人有雲;守多必失。唐城也不敢憑借速度不停的調戲對手,一旦失手,可就是萬劫不複。故而,攻了一陣不見成果,唐城便準備暫且退避罷了。
可是離情道人卻是打出了火。
她難得的沒有使用寶珠攻擊,而是用手一指唐城身旁,喝道:“萬象投影一點生。”話音剛落,唐城便覺得心中十分驚悸,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而就在此時,一股懾人的殺機自唐城背後傳來。無與倫比的大力轟在了唐城的背上,一口鮮血陡然噴灑出來,唐城不可置信向後方望去。
隻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十分詭異的是那道人影和離情道人長的有七八分相似,隻是其人精神卻要暴烈許多。
這正是造化境修士的能力之一,他們可以憑空造物。隻是,對於大多數造化境修士來說,造化一個普通人輕而易舉,困難隻在於賦予生命那一點靈魂。
可是此刻離情道人的能力卻叫唐城吃驚到了極點,她不是催生了一個普通人,而是催生了另外一個自己。
這種能力之逆天,簡直喪心病狂。試想一下,兩人戰鬥正酣,對方卻突然召喚出一個相當的幫手,這是何等的瀟灑。
隻是,為何離情道人此前多番不用?其中原因頗為耐人尋味。
一個離情道人,唐城尚且要小心萬分;兩個離情道人聯手,唐城若是再不逃走,就是立刻灰灰的下場。
不過,唐城卻不甘心。若是就這樣灰溜溜的逃走,連自己敗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那絕不是驕傲如唐城可以接受的。
他轉過身來,盯著兩個離情道人,嘴角還在不停的流血,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不過離情道人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兩人不需言語便十分默契的上前對唐城提出了圍攻。
“你們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唐城大罵了一陣,卻也隻能咳著血向後退避。每退一步,唐城都會認真查看兩個對手的情況,終於,唐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也隻有唐城有風雷翅護體,這才能夠肆無忌憚的觀察對方。唐城發現原本的離情道人臉色蒼白了很多,實力也降低了不少。這說明對方也不能肆無忌憚的這樣運用這種本事,這總算是一個利好消息。
不過這都比不上另外一個發現。按理說來,後來的那個人是離情道人創造而出,並且是頃刻間創造,彈指間生成,他應該將前者視若父兄一般。
然而,兩個離情道人並不對付,兩人絕對不會距離彼此太近。隱隱之間,兩者互相排斥對方,不想和對方生活在一起。
這時,唐城已經是如風中之燭,隨時可能被一陣微風熄滅。
“快逃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材燒。”胎藏界中的段思成光明正大的勸說這家的徒子徒孫逃走。
江蚊在一旁看得有趣,問道:“不是說,劍修都是寧折不彎,決不妥協的嗎?”小青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段思成的白胡子,顯然也十分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段思成看白癡一般掃了江蚊一眼,道:“這個問題太也沒有腦子了!”一句話叫江蚊臉紅的像是猴屁股,偏偏他連駁斥都是不能,段思成可是唐城的祖師爺,雖然唐城本人不甚在意,但也不是他江蚊可以頂撞的。
小青連忙握著江蚊的手安慰,叫江蚊心中好過了不過。他瞪了段思成一眼,腹誹道:且,牛什麽牛,這麽大把年紀了,連老婆都沒有一個,跟小爺我比,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師祖難道以為唐城是在逞強嗎?那可真是錯了!”唐城長笑一聲,忽然振翅狂退,縱然已經受傷匪淺,卻也不是離情道人可以追上的。
刹那間,遠去萬裏之外,唐城輕鬆將離情道人甩開。不過,唐城並沒有繼續逃走,而是使用假形符化作一顆流星,重新返回戰場。
段思成剛剛鬆了口氣,見狀急忙問道:“你那裏去?”
“當然是原地!”
段思成臉色發白,顫抖著手指,點著虛空,急道:“你,你,你……你這是在找死啊!”段思成倒不是怕死,而是對唐城如此冒險看不慣,他傳下的昆吾劍齋可還等著唐城去發揚光大呢?
唐城哈哈一笑,道:“祖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嗎?”
段思成厲聲斥道:“狗屁不通,危險就是危險,想要安全,隨便找一個星球躲著,都比返回原處更加安全。”
被如此斥責,唐城也不惱怒,他自然可以聽出其中的關切之意。試想一下人,若是換做他人,隻怕段思成都懶得去理。故而,他隻是嘿嘿一笑,道:“祖師英明,我回去,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