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自爆的空地上空蕩蕩的,沒有一柱聳立,亭亭如蓋的椰子樹,也沒有枝葉如劍的棕樹,更加沒有恢弘壯麗的鳳凰樓。

這裏被改造成了一個自由市場,所有的修士都可以在那裏買賣,而不需要交任何一丁點稅。憑借南盟的舊有聲名,自由市場很快吸引了大量的修士前來交易。

而自由市場的繁榮更是帶動了商盟的人氣,彼此影響之下,商盟很快便繁榮起來。當然,想要追上昔日南盟的水準,就不是區區十年時間可以趕上的。

這個空曠無比的所在被丈許高的木樁隔斷成一百餘排的隊列,那木樁上刻畫滿了符篆,密密麻麻的,即便是經過了七八年的時光,那符篆仍舊簇新一般。

在這市場上出售的物品,商盟不管真假,買賣全憑自願。正如圍棋一般落子無悔,一旦交易完成便不可再相互糾纏,從這一點來看,這交易市場更像是鬼市。

若是有人膽敢在仙音島實施報複,那就是不給中土五宗麵子。膽敢在南海不給五宗麵子的人,可沒有幾個。

自由市場人數雖多,卻並不嘈雜,這和刻畫在木樁上的隔音法陣大有關聯。試想一下,若是數千人聚在一起討論生意,該是何等的喧鬧。

唐城來這交易市場,是為了尋找正陽花。

這不過是存了萬一之想。七年前,他在商盟交易麵板上掛了高額懸賞,一支正陽花可換取中品神器一件。如此重賞之下,都沒有半點回應,可見此物的稀有。

這交易市場魚龍混雜,出售何種物品無人管理。故而,法器、靈藥、靈丹、符篆、道書等等一切跟修行相關的物品,在這裏都可以找到,當然,品質和真假就要靠自己的眼光了。

唐城的目光在最初的幾個地攤上掃過,不由的啼笑皆非。

第一個攤位上擺著幾張符篆,那符紙的紙質極差,上麵朱砂勾勒的筆畫歪歪扭扭,一看便是新手所製。對麵的另一個攤位上更加好笑,幾件法器盡是假貨,唐城甚至覺得手筆甚是熟悉,很像是北域蠻荒的符器,若非符器上雕刻了聚元陣,那符器隻怕連一點元氣波動都不會有。

後麵的幾個攤位雖然不再是假貨,但一些低等的靈藥和符篆叫人連問價的興趣都沒有。倒是心月狐美目流轉,對一切都有著極大的興趣。

心月狐走在這自由市場,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即便是神經大條的家夥也將聲音壓的極低,似乎怕驚擾了她。

至於心月狐前麵的唐城,本能的被大夥忽略過去。悠悠走過一條通道,唐城有些失望,對他來說,這裏麵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物品。

在心中歎了口氣,唐城轉身走向另外一條通道,這時,人們方才看到,心月狐白玉般的手掌竟然牽著一個男人的衣角。

他們看著唐城的目光頓時熾熱起來,若是目光可以砍人,唐城在彈指間便會化作一攤肉泥。在這些男人看來,唐城簡直是醜的驚天動地,隻是眾人彼此顧忌,沒有人搶先對心月狐發起約會的攻勢。

唐城在第三個通道內終於駐足,這個年輕人的攤位上放置了一件破損的神器,也就是俗稱的絕品法器。

隻是這件神器破損的實在嚴重,其中的法則力量已經徹底損壞,除了其材質尚可之外,這件雕刻者九條金龍的杯子已經毫無用處。

“這九龍杯怎麽一個賣法?”

見唐城終於停了下來,心月狐終於有了閑暇,她連忙彎下腰來,拿起了一片角質的勾刃開心的把玩起來。那攤主近距離看著心月狐,臉色漲的通紅,聽唐城問價,連忙結結巴巴的道:“一件,一件下品法器,或者,一百粒白陽丹。”

心月狐手中把玩的是一個妖獸的爪子,被人類殺死之後剝皮拆骨的在此出售。這一件小小的利爪幾乎沒有任何用處,嗯,或者可以用來製造一根箭矢的鋒刃。

見這小販對報價漫不經心,唐城不由的笑了起來,他一伸手抓起了那九龍杯,在神識探入其中,臉色微微一動。

唐城的神識猛然探入了九龍杯中,驀然便聽到了一連串的龍吟,隻是那龍吟聲有氣無力,好似剛剛禦女千人,疲乏之極。

隻是,那龍的氣息卻是純正的很,乃是真正的龍族。金龍氣息之強橫,明顯乃是元神境界的龍族。比之東海龍族的龍耀,龍珠兒之父也隻是稍遜一籌。

唐城竟然也看走了眼,這九龍杯在破損之前絕對是上品神器。就憑借這九條破損的龍魂,這個金光耀眼,仿佛暴發戶打造的九龍杯便價值一件下品神器。

這攤主濃眉大眼,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倒是叫唐城不好直接丟一件下品法器換走這寶貝。唐城正沉吟未決,忽然周遭一陣喧嘩,四個膀大腰圓的惡漢排開眾人擠了進來。

那四人向兩側分開,然後,一個色眯眯的浮華少年搖著雕花折扇走了進來。周圍那些攤主如見了鬼一般急忙退後丈許,方才重新站定。少年的這幅樣子,完全就是豪門惡少,隻差牽出一條惡犬了。

這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乃是練氣初期的修為,倒是那四個惡漢都是元液期的樣子,不容小覷。

唐城有些納悶,周圍這些攤主修為雖然差強人意,但也有元液期的修士,何以如此懼怕這少年?

那少年一見心月狐,便眼睛發直,仿佛沒有看到唐城一般,傻傻的走向心月狐,呆呆的道:“小娘子,我是李長安,商盟李家的李長安。家財萬貫,三代單傳,咱們喝豆漿用大碗,喝一碗,扔一碗。拿靈丹當零食,吃一顆,仍一對兒。隻要你嫁給我,保證你天天過神仙般的日子。”

心月狐膽怯的後退兩步,繞到唐城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那李長安,甚是好奇。唐城寵溺的撫了撫心月狐的頭頂,收獲了一片羨慕嫉妒很的目光。

李長安追逐著心月狐的目光,慢慢的轉到唐城的身上。唐城一身黑袍,普普通通的,仿佛沒有半點修為,書中更是拎著一隻金杯,意態悠閑。

看唐城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值錢的貨色,這李長安嘴角一撇,道:“哎,土包子,看你都挑的什麽貨色。隻要你肯將那小美人嫁給我,不管你要什麽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買過來。隻要能夠用錢,呃,用靈石解決的問題,對我李長安來說都不是問題。”

這般輕薄少年,若是按唐城以往的性子,非要好好的調教一番不可。不過,如今唐城的心態已有些蒼老,再沒有那種意興飛揚的感覺。

麵對這少年的挑釁,唐城微微一笑,丟給攤主一柄慘綠的短刀和兩個玉瓶,隨即拉著心月狐就要離去。那短刀是一件上品法器——綠玉刀,隻是品相極其難看,尤其是刀柄處更是經過了修理,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那玉瓶便是蓬玄散人打發唐城離開時丟過來的,裏麵具體是什麽丹藥,唐城本人也不曾看過。

擺攤的憨厚少年無法分辨法器的好壞,他任憑綠玉刀丟在地上,一伸手抓住兩個玉瓶,抹了一把冷汗。周遭眾人都在注意唐城和李長安的爭端,對於這少年,根本是無人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