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真人暫留貴步,還是將釋迦八相圖取出來給我師叔看看,辨個真假!我普度禪宗上前弟子的性命,盡在真人的一念之間,請慈悲。”
唐城深深的看著心緣一眼,道:“最後一次!”說著,唐城目視玄冰,玄冰和尚十分仗義,一接到唐城的眼色,立刻取出了釋迦八相圖,舉過頭頂,道:“被妖族圍攻,又有修羅族突襲,那爛陀寺前車之鑒,還請諸位大師引以為戒。”聲音中,含著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淨的仇恨和悲怒。
關於幽冥界修羅族的消息,那爛陀寺一向封鎖的非常嚴密,道門對此一無所知。然而,普度禪宗和淨土宗都是從那爛陀寺分裂而出,對那爛陀寺的深度機密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修羅族的一些消息。
義根、義存兩僧見這那爛陀寺掌門信物不似作假,心中震驚難言。那爛陀寺,兩僧心中永不墜落的天宮,今日竟然隕落當場。
他們二人幹澀的一笑,道:“那爛陀寺都已經毀滅,我們普度禪宗如今隻剩下我們師兄弟兩人,哪裏還有抵抗的實力?”
唐城默然不語,過了一陣,他方才道:“適才兩位所言切中要點,普度禪宗如今高手凋零,若是妖族聯軍若要攻伐此處,貴宗定然難以抵抗,為今之計,唯有遷居大唐北方,或者還可延續禪宗道統。”
義根、義存兩人對視一眼,麵露難色,道:“我們禪宗上千名弟子,一旦走出九天十地伏魔陣,隻怕就要遭到妖族和修羅族的聯手屠殺,不知劍齋能否想辦法前來援助一二,若是忘憂真人在此,諒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如此囂張。”
這種恭維話,唐城已經是完全免疫,而且,他此時聽了,反覺得失望異常。相比普寂老僧笑對生死的灑脫,這兩人顯得如此卑瑣。
唐城再懶得廢話,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接下來,他必須立刻返回昆吾劍齋,將這一次的變故詳細告知冥夜真人,也好提前做好準備。
然,就在此刻,天空猛然一暗,一根通天巨柱遮蔽驕陽,轟然砸下。若是這巨柱落下,怕不是整個山頂大湖都要被摧毀的一幹二淨。
就在這刹那間,天空中霞彩層層疊疊的飛灑半空,將這巨柱的去路阻住。那霞光並非單純的阻擋巨棒的去路,而是陡然升起九道透明的霞光,呈九宮之狀,深入九天罡風之中;更有十道無形無質的霞柱,穿過重重阻礙,深入地維之內。
那通天巨柱砸下的瞬間,隻見那宛若罩子的霞光猛然向下凹去,然後猛然彈起,將那巨棒輕鬆送走。
唐城對這九天十地伏魔陣的防護能力十分讚歎,適才那巨棒落下時,唐城心中猛然升起一陣警惕,仿佛是蒼天即將崩塌一般。再看玄冰和心緣,渾身大汗,仿佛剛剛從湖水中撈出來一般。可見,那巨棒砸來時,兩人心中的恐懼。
而就在眾人所不能見得無限遠方,九天罡風之中轟然爆炸開來,仿佛一股無形的氣勁在此處炸開。而就在武夷山脈地下沸騰的岩漿中,縱橫千裏的山石幾乎同時四處濺開。
所謂的九天十地伏魔陣,隻不過是一個比較威風的名字罷了,其根本的目的仍舊是在於防護。此法陣上聯蒼天,下接地維,無論是何等怪力,都無法破開這九天十地伏魔陣,除非刹那間的力量超過了蒼天與大地所能承載的極限。
“什麽人膽敢犯我普度禪宗?”義根和尚暴怒起來,立刻就要衝出法陣的保護,卻被義存和尚一把拉住。
義存和尚緩緩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雪,適才那一棒,義存和尚自討便接不下來。他們師兄弟在之前的內戰中受傷尚未痊愈,若出麵和著神秘強者交手,不過是自討苦吃。
四個如響雷般的聲音同時炸來:“修羅法主駕臨武夷,和尚們還不趕快跪迎!”
聽此一言,義存兩僧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心理灰飛煙滅。既然修羅族已經跑到了武夷山,不用問,那爛陀寺的確已經徹底的毀滅了。
待義根和尚稍稍平靜下來,義存方才和他一道飛出了九天十地伏魔陣的防護之外。狂風呼嘯中,四個修羅並作一排,拱衛著前方的那猶如帝王般的存在。
義存和尚臉色蠟黃,心中震撼之極。這五名修羅盡都是元神高手,普度禪宗那什麽來抵抗?他苦笑一聲,問道:“我普度禪宗和修羅族素無恩怨,為何法主要來挑釁?”
“你們身為和尚這一點,便是最大的罪孽!”修羅法主對那爛陀寺怨念之深,簡直是無與倫比,擊破那爛陀寺之後,修羅族的族人從中蜂擁而出,所有的光頭,哪怕僅僅是夥房裏的僧人也被他們吞食個幹淨。
而此刻,他主動請纓前來對付普度禪宗,未嚐沒有出一口惡氣的念頭存在。此時,修羅法主見義存和義根病怏怏的樣子,欣喜異常,道:“很好,你們既然有勇氣出戰,那我們便戰個痛快吧!”
言罷,修羅法主緩緩的將一個黝黑的棒子橫在胸前,赤發飛揚,冷冷的盯著義存兩僧。義根額頭上青筋暴跳,喝道:“我來會你!”
義存和尚卻拉著他直向下墜去,不管義根和尚怎樣掙紮都不放手。甫一落入霞光之內,義根和尚便大叫道:“師兄,那混蛋都騎到我們頭上了,難道都不理會嗎?”
義存搖了搖頭,道:“師弟,你能指望禽獸講什麽道義嗎?你一個人鬥得過他們五個嗎?”義根一呆,道:“不至於吧?”
兩人邊談邊走,很快便到了廊橋之上,而就在此時,天空傳來修羅法主的冷笑。那冷笑中充滿了輕蔑不屑。
“我就知道和尚都是一脈相承,拋家棄子之徒,毫無血性,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頓了一下,他又道:“本座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從這烏龜殼裏自己出來。”
“我的兒郎們還有一日的時間便可來到這武夷山,他們饑渴了整整十萬年。這裏的凡塵俗子正是最肥美的血食,你們若不出來,這武夷山注定要被血色染紅。”
“是做一個待死的縮頭烏龜,還是做一個奮戰至死的勇士,你們自己做出選擇吧!”
九天十地伏魔陣內,眾僧麵麵相覷。普度禪宗在武夷山上萬年的經營,可以說這裏是他們的根基,若是放任修羅族血洗此地。即便是普度禪宗幸存下來,他們也必將衰落到極點。
況且,信徒被殺而自己獨存,此事必將成為眾多僧人的心魔,他們再度進階必將是步步荊棘,極有可能永遠的停留在現在的境界,直到永遠。
心緣和尚的牙縫中冷冷的蹦出了兩個字,道:“卑鄙!”
唐城也是臉色鐵青,他在幽冥界中便知道若是修羅族進入中土,便將是人間浩劫。他拚命的阻擋,然而,仍舊未能阻止。
冷冷的掃了諸僧一眼,唐城問道:“諸位高僧做何選擇!”
義存拂了拂頜下的長須,道:“我們決定保存有生力量,將來好為眾生複仇!”
心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自從頓漸之爭後,普度禪宗便再無主持之位,一切重要事務都是兩位老僧決定。
然而,此事卻由不得他們獨斷專行,心緣猛然又睜開眼睛,喝道:“兩位師叔,若是我們閉門不出,那麽,和那些被閹割的馬兒又有什麽分別?如此屈辱,還做什麽修士,還不如做鬼痛快!”
“你懂個什麽?若是宗門千名弟子死個精光,難道就對得起披荊斬棘開啟這一片基業的祖師嗎?我們縱然受一時之辱,卻可以保存希望的種子,如此,才是上上之策。就憑修羅族那些愚蠢的家夥,又怎麽破的開九天十地伏魔陣的防護?”對於自己的選擇,義存和尚同樣是振振有詞,但心緣和尚卻絕不是可以輕易說服的。
他冷冷一笑,道:“師叔,此事便由弟子來主持,是攻是守,是戰是和,是榮耀還是屈辱,由全寺僧眾來共同決定!”
義根和尚喝道:“逆徒,怎麽跟你師叔說話的!”說著,揚起手臂便要一個耳光抽來,心緣和尚動也不動一下,隻是微微冷笑。
義存一把抓住了義根的手臂,胸有成竹的道:“好,但是若是多人的決議是守,選擇攻擊的人扁必須服從,不得擅自出擊。”
心緣和尚咬著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