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緩緩舉起,若掌心中握著山嶽般沉重。
唐城這是在蓄勢!
伴隨著他手臂緩緩揚起的動作,大日如來法袍上五名如來法身同時口誦佛號,提供無量量的元力以供唐城消耗。
般若真劍快速的在唐城麵前成形,上斷雲天,下徹地維。水色的劍光仿佛通天徹地的巨龍般傲立長空,劍成之時,十萬大山中無窮有情眾生,盡皆戰栗難言。
正在瘋狂施展吞日吼神通的斑斕虎王忽然覺得前方似有一頭洪荒巨獸覺醒,他額頭上冷汗如泉水般噴薄而下,就像是他幼年時,在叢林中獨自麵對的那一頭以虎豹為食的異獸。
“斬!”
唐城麵色冷峻,揚起的手臂攸的劈下。似乎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在唐城手臂落下的瞬間,那水色劍光驀然暴漲,若出閘的河水,奔騰著向前宣泄而出。
水色劍光直直的向前斬出,所有的阻礙在這劍光下都黯然失色。正在吹奏九孔定音螺的斑斕虎王心中一陣絕望,那劍光切開他維持的冰藍色領域,就像是用幹將、莫邪來切奶油蛋糕一樣爽利。
死亡近在眼前!
一生中的種種遭遇快速的在斑斕虎王的眼前閃過:幼年的掙紮修行,青年的相知相愛,成就元神的欣喜,摯愛死去的悲涼,最終他眼前閃過的是那個巧笑嫣然的影像。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芝筠,這些話你說過,卻沒有做到,但今日我們終於可以相逢了!】
般若真劍尚未斬中斑斕虎王,卻已經將他的信心徹底擊垮。
劍光一閃而逝,便將斑斕虎王所維持的領域整齊的分作兩截,連帶著斑斕虎王本身,以及他口中的九孔定音螺。
劍光餘勢不止,繼續向前,無論是高聳的山峰,抑或是險峻的峽穀,都無法阻擋著劍光分毫。般若真劍所經之處,萬物俱空。從唐城的位置看去,前方是一道整齊的直線,直線處空無一物。
隻此一劍,便在十萬大山中切出一條千裏長廊。
“嗷!”
“唔!”
……
各不相同的幾道嘯聲傳來,詢問斑斕虎王的消息。顯然,妖族的其他妖聖已經知道斑斕虎王情形不妙,正在快速趕來。唐城聽了臉色攸的一變,一把抓住玄冰,施展心光遁法,快速的逃了開去。
以一人之力和十數個元神修士硬拚?唐城可沒有這種英風豪氣。不過,因為唐城辣手幹掉了斑斕虎王,使得妖族眾人前來救援,這倒是變相的使得更多的和尚逃出了十萬大山。
唐城剛剛離開,一道道恐怖的氣息便魚貫而至,若是唐城晚來一步,生死便由不得他自己了。唐城不敢怠慢,金色的遁光帶著玄冰狂飆突進,後方色彩各異的遁光緊緊地綴在身後,毫不放棄。
唐城施展心光遁法拚命狂奔,雖然因為帶著一個人,唐城逐漸的被妖族眾人拉近了距離。但是這這些妖族不敢太過突進,否則一旦被帶到了終南山之類的地方,便輪到這些妖怪倒黴了。故而,距離十萬大山越遠,身後追來的人便越少,遠離十萬大山千裏之後,最後的三個家夥也同時返回。
唐城這次啊稍稍鬆了口氣,他在一處奔騰的大江之畔停住了腳步,將玄冰放開,唐城看著遠處忙碌的碼頭,若有所思。
玄冰和尚從儲物指環中取出備用的僧袍換上,這才稍稍平靜下來。玄冰和尚首先雙掌合十道謝。“多謝城唐大師救命之恩!”
唐城也不回禮,淡淡的擺了擺手,示意不需多禮便作罷了。玄冰和尚有些尷尬,但這以後將是玄冰生活的常態。
那爛陀寺自今日起不複存在,玄冰背後的大樹既然已經倒塌,對於這個和尚來說,所有的尊敬都將成為過去式,他們的地位和散修再無分別。
玄冰和尚閉嘴不言,若唐城是普度禪宗或者淨土宗的和尚,玄冰必然會懇請他前來救援。但唐城偏偏自爆家門是密宗修士,密宗雖然也是脫胎於那爛陀寺,但兩者的關係久遠的一塌糊塗,而且兩者在千年前長青春格爾寺中有過一番交鋒,密宗完敗,使得兩宗從此結仇。
事實上,就算是玄冰出言求肯,唐城也絕不會動手。他可不會拚上自己小命去就這些基本不相幹的和尚。
過了一陣,唐城緩緩回頭,詢問玄冰道:“小和尚有什麽地方可去嗎?”
玄冰滿臉的茫然,他自懂事以來,便居住在靈鷲山那爛陀寺,哪裏就是他的家。如今,他的家已經不複存在,複仇成了他生存的唯一目的。
然而,他的對手實力之駭人,簡直聳人聽聞,若要憑借他一己之力,即便是到地老天荒也無法複仇成功。
在這種情況下,投奔某一個宗門,或者是普度禪宗,或者是淨土宗,甚至密宗也可以,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然而,玄冰對那爛陀寺忠誠之極,絕不會這樣做。
想了一陣,玄冰胡思亂想的念頭堅定起來,他緩緩的道:“我要聚集逃出的僧眾,重新組建那爛陀寺!”
這個目標甚至比複仇更加不可能完成。唐城不置可否,但心中卻在微微歎息,那爛陀寺即已覆滅,中土其餘五大宗門在兔死狐悲的同時,未嚐不會有鬆了一口氣的念頭。
要知道連續數萬年被一個宗門壓在頭上,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昆吾劍齋遠處西北,感受尚且不深,若是樓觀道知道這個消息,隻怕會彈冠相慶也說不定呢。
玄冰想要重新組建那爛陀寺,先不說他們已經將所有典籍丟了個精光,單單樓觀道便絕不會允許那爛陀寺重建。
但,唐城絕對不願意看到那一幕,若是中土其餘宗門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勾心鬥角,隻怕會被妖族各個擊破。
因此,唐城將玄冰就出來,正是想要他去說服其餘宗門,說明妖族和修羅族聯手之後的強橫。其餘宗門唯有結成聯盟才有可能與妖族抗衡。
但是,唐城自問並非舌綻蓮花之輩,這種事情還是能者多勞為妙。想到這裏,唐城微微一笑,道:“小和尚倒是雄心壯誌!既然你是這樣的決定,我們暫且在此等上一會兒,說不定會有驚喜到來。”
玄冰和尚滿臉疑惑,但等他再問時,唐城已經閉上雙目,在河畔閉目休息。玄冰和尚非常識趣的沒有打擾。
唐城倒不是在打坐修行,他隻是在和自家的本體溝通。唐城自河畔落下時,便得到了來自本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