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寺四人正駕馭遁光趕路,忽然,前方一道劍光衝天而起,裁斷白雲,那劍光肆意張揚。四人一驚,急忙按落遁光,雙目一掃,便看到了昂立在沙坡之上的唐城二人。
無垠的黃沙之上,隻此二人。
唐城長笑一聲,道:“諸位果真是好膽色,倒是唐某小瞧了諸位,尚未請教姓名?”唐城此言一出,說的對麵四人臉色緋紅,很不自然。
之前的焚經大賽中,唐城幹淨利落的擊敗了真一寺住持,連他們的姓名也未曾問起,直到如今。
那住持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逝,他長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道:“吾名達波拉傑,兩位師弟多吉、多姆,弟子希撓堅讚。”頓了一下,達波拉傑反問道:“閣下何人,為何要和我們爭奪紫光寺?”
唐城撇了撇嘴,道:“於今腐鼠成滋味,猜疑鯤鵬議不休。區區紫光寺、真一寺我豈會看得上眼!隻是我好話說來,你們未必會信,還是讓我們用拳頭來決定真理吧!”
瑪爾巴沉聲喝道:“好!”
一言即出,瑪爾巴輕輕揮掌,一道極為凝練的掌勁呼嘯而出,撲向唐城。這掌勁初看上去極為簡單,仿佛不過是江湖中人常用的劈空掌一般,但卻是真一寺最為聲名卓著的的術法——大手印。
說起來,真一寺的這大手印極有特點,可以說,術即是法,法即是術,兩者本屬一體。江湖上也曾經流轉大手印這種武功,但那僅僅是名稱相同,其本質卻是天差地遠。
大手印,是真一寺祖師瑪爾巴•卻吉羅追所獨創。他是一個流浪喇嘛,曾經前往蓮華寺、桑耶寺拜求真經,卻遭婉拒。然,此人並未泄氣,而是在西域到處流浪,憑借到處學來的一鱗半爪,此人自創了大手印術法。
瑪爾巴•卻吉羅追乃是一代鬼才,其人自創的大手印術、法一體,不分彼此,隨著境界的加深,大手印的威力也隨之加深。
其法在於修者將自己的思想專注在一個地方,讓自己的思想不亂,不起分別,持之以就,便是可達到禪定的境界。這一步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然而,大手印的下一步卻與常規功法大相徑庭,它要求修者去從腳到頭觀察自己那顆安住於一境的心,從身內到身外,再至空無,最終達到空智解脫合一的境界。
這境界聽上去玄妙異常,但對照其他功法,也可以簡單的說明。心在身內,便是練氣期和元液期;心在身外便是羅漢果位;而心至空無,便是成就元神。
可惜,如此神功並未徹底完成,即便是瑪爾巴•卻吉羅追也不曾連至元神,故而,心至空無僅僅是一個傳說中的境界。真一寺曆代弟子無不想彌補這個缺憾,但卻無一人由此能為,反倒使得真一寺每況愈下,淒慘不已。
那金色的掌勁在脫離達波拉傑的手掌之後,不僅沒有因距離較遠分散,反倒是瘋狂吞噬天地元氣,漲大起來。
達波拉傑這一式大手印宛若信號,其餘三人瘋狂出擊。作為真一寺的喇嘛,他們最強的術法便是大手印。至於真一寺曆年來收集的其餘術法,和他們的功法不大合拍,故而威力會有一定的減弱。
四道掌印未消,後續的掌印再起,他們不敢對唐城有絲毫的留手,這使得空氣中此起彼伏,波瀾壯闊,好似這黃沙之上泛起了千丈波濤。四個羅漢果位的修士聯手施展大手印,絕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其聲威之駭人,出人意料之極。
唐城兩指虛點,一道明黃色劍光悠然刺出,將一道掌勁洞穿。然,這掌勁並未如唐城所想的那般崩潰,而是繼續向唐城砸來。
“咦!”唐城小吃一驚,對這大手印略感興趣。要知道唐城這一劍並非隨意而發,而是對準了這大手印中最弱的一點,按理說,常規的劍光,一點碎,則盡碎。這大手印果然另辟蹊徑,唐城想著,右手袖袍一拂,數十道劍光噴薄而出,將飛來的掌勁斬的支離破碎。
對方四人吃驚更甚,大手印的難纏之處在整個西域都略有名氣,他們本擬四人出手,立刻轟敗唐城,在去把江蚊海扁一頓,便大功告成。不料唐城隨手一擊,劍光如山而進,竟將那數十道掌勁盡數破滅。
唐城一劍建功,嘿嘿一笑,腳下金蓮綻放,瞬間期近達波拉傑,抬手便是一道劍光刺去,直叫對方徹骨生寒。
那喇嘛急忙揮出一道掌勁抵擋,但那明黃色劍光瞬間穿透掌勁,餘威不減,繼續斬向達波拉傑。達波拉傑略有懼意,急忙向後退避。
一劍退敵,唐城氣勢更勝,轉身殺向多吉。這喇嘛見自家住持師兄尚且不是對手,心中先生三分懼意,急忙祭起自家的法器五香寶瓶,飛落在頭頂之上,垂下層層絲絛,在他身前布下防護。隨後。多吉豎掌當胸,希望能夠纏住唐城,以便給另外幾人一擊必殺的機會。
然,唐城冷笑著不理不睬,同樣是一劍斬出。明黃色的劍光如入無物,將那層層防護係數洞穿。多吉大駭,忙不迭的退避,卻仍舊被刺傷了左臂。
論年紀,唐城還追不上四喇嘛總和的零頭,但論臨機決勝,鬥戰之術,四喇嘛拍馬也追不上唐城。
唐城仗著步步生蓮在四人當中進退趨避,好生的體會三昧耶劍的神奇。這門術法的來曆極大,本來便是那爛陀寺劍法之尊的菩提真我劍,後來圓空老僧在死亡之前,洞悉智慧本意,將這門劍法推到了至尊無上的境界,叫做般若真劍。
唐城自然不曾煉成般若真劍,僅僅初窺門徑,將般若真劍的第一層三昧耶劍煉成罷了。說起來,三昧耶劍也不是那麽容易煉成的。
但唐城本就是天縱之才,貫通佛道兩門,又有通讀禪宗、密宗經文密典。有這許多積累,唐城這才能在短短半個月內,將三昧耶劍連至小成境界。如今,這劍光是明黃色,等三昧耶劍大成,便化作金色劍光,斷眾生一切戲論妄執絕非虛言。
當然起到最關鍵作用的還是普寂和尚的那四卷《楞伽經》,正因是它,唐城才明悟了平等、本誓、除障、驚覺四義中的三三平等義。
體味著明黃色劍光中蘊藏的禪意,唐城忽然不再出手,雙手負在身後,悠然立在黃沙之上。數千本經文在唐城的心田悄然滑過,隻留下最根本的深意。
就在達波拉傑四人驚疑不定的時候,一道道明黃色的劍光自唐城的肩膀、胸膛、小腿等周身上下無意識的斬出,匯聚成一道無形的劍光風暴,席卷四周空間。達波拉傑等人急忙祭出法器,在劍光中苦苦支撐,越退越遠。
唐城卻毫不理會,過了一會兒,唐城的眼神越發清明,忽然揚聲道:“我心、佛、眾生,佛性等一無二。我意修大慈悲,行四無量,起大誓願,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求餘果。誓心決定故,魔宮震動,十方諸佛,皆悉證知。”
所言的每一個字都如雷音從天而降,震動四方,而虛空之中,更有無盡佛音高聲相和。達波拉傑四人駭然失色,他們修佛一生,也不曾有見過如此異像。
唐城恍若無覺,聲音平平無奇,毫無轉折變化,道:“我意除滅過去、現在、未來惡業罪障,驚察身心,製止逸怠。常在人天,受勝快樂。所生之處,憶持不忘。”
隨著唐城的聲音,那劍光也漸生變化,明黃色逐漸加深,化作赤金色的劍光。達波拉傑三人再抵擋不住,上品法器轟然破碎,慘笑著跌落黃沙之上,遍體鱗傷。
“發菩提心,修菩提行。諸佛菩薩,昔在因地,發是心已,勝義行願三摩地。乃至成佛無時暫忘。惟真言法中,是說三摩地法,於諸教中,缺而不書。一者行願,二者勝義,三者三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