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鍾,開中門,迎接貴客!”

唐城沒有半點和尚的自覺,負著雙手,冷冷的吩咐。到了如今,無論這些喇嘛的心中在想什麽,最起碼,唐城的命令已經無人違背。

鍾聲悠揚,一丈五六的木門在吱呀聲中被拉開,紫光寺二十多個喇嘛依次排開,甚是隆重。然而,紫光寺的二十多個喇嘛瞬間臉紅起來,頭顱垂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大門之外,真一寺的人馬並不多,隻有三個青年喇嘛嘻嘻哈哈的站在那裏,神態輕蔑不屑。

真一寺既然要兼並紫光寺,自然對紫光寺的現狀十分了解。紫光寺傾巢而出前往通古特沙漠可瞞過一時,又豈能瞞過一世,尤其是通古特沙漠發生的災難,更是叫眾人對他們的消息十分關注。

沒過多久,紫光寺上層盡數失蹤的消息便被真一寺查知,故而,對於這一次辯經大賽真一寺僅僅派出了一個真傳弟子,兩名內門弟子前來,其輕視程度可見一斑。

當然,對於真一寺來說,讓他們的真傳弟子希撓堅讚前來辦理這件小事,已經可以表達他們的鄭重之意。

希撓堅讚,四十二歲成就羅漢果位,真一寺的天才,真傳弟子,最有可能進階元神的修士。這些都是真一寺對希撓堅讚的頌揚,然而,無論他有多麽天才,在真一寺都絕無可能進階元神,成就不朽。真一寺的底蘊決定了他的未來到此為止。

希撓堅讚自然不甘心,對於這一次兼並紫光寺,希撓堅讚也最為賣力,因為,或許紫光寺有他進階的機緣呢?

若不努力,即便是獲得了真一寺的主持之位,位高權重,生殺予奪,然,壽命終結之時,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對於希撓堅讚來說,他沒有勇氣破門出教,前往蓮華寺拜師,故而,他能夠想到的辦法僅此而已。

這一次紫光山脈之行,由不得希撓堅讚不努力。

希撓堅讚雙目如電,在兩排喇嘛中一掃,對眾人的修士便領會於心,微微一笑,暗自讚歎情報的準確。這青年喇嘛神態閑適自在,正要說些場麵話。忽然一個醇厚的聲音悠悠傳來,道:“真一寺高僧駕臨敝寺,當真是蓬蓽生輝!”

這時,希撓堅讚方才看到了立在台階之上的唐城,不由的心中狂跳,這便是神識的壓製了。在開門之前,唐城便對希撓堅讚三人的樣子一清二楚,之所以鄭重其事,正是為了製造哀兵之勢。

你看,人家真一寺根本不屑派一個大人過來,隨意派遣一個還未出師的弟子便可以搞定紫光寺,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若是唐城能夠挫敗對方的陰謀,自然便是紫光寺的英雄,這一點再無可置疑。那威猛僧死了也就死了,在無人記得他這樣一個人物。

“希撓堅讚見過主持高僧,能夠在毗遮那者的麵前辯經論典,也是小僧的榮耀。”希撓堅讚何等眼尖,已經看到了那台階之上,佛殿之前,各有幾張朱紅色的胡椅一字擺開,胡椅的中間放著一尊沒有幹材的火爐。那便是辯經論典中最重要的道具!

雙方依次落座,紫光寺隻唐城一人,而對方則是三人同時落座。僧人將這胡椅團團圍住,顯然是要看個熱鬧。本來希撓堅讚的壓力便極大,此刻近距離觀察唐城,更是心中沒底,氣勢被徹底的壓倒。

在凡塵俗世,一個人的氣勢跟他的地位、財富、衣著等大有關聯;而在修行界,則跟各人的修行經曆大有關係緊密。

想唐城,自北域蠻荒開始修行,東海龍宮,南海聯盟,西域迷境,縱橫天下,未曾吃過大虧。殺過元丹,敗過元神,而此刻,唐城再麵對一個新鮮出爐的羅漢果位的喇嘛,那便是徹底的俯視。

我殺你如殺一雞爾,你又如何叫我重視的起來。

至於希撓堅讚旁邊的兩個家夥,唐城更是眼尾都不掃他們一眼。一拳足可轟殺的魚腩,何必加以關注。

辯經論典在西域較為流行,這是不流血的比試。唐城也在賽前詳細的問過貝吉多吉,一共分作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便是背誦經典,第二個部分為以經文深意責難彼此,第三個部分則是焚經之賽。對於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比賽便是焚經大賽。所謂焚經大賽,比的便是修為,這也是最直接的對抗,修為深淺一目了然。

唐城微微一笑,問道:“貝吉多吉,據說這一次辯經大賽的敗者將成為勝者的下院,我們和真一寺是這樣約定的,對吧!”

“是的!主持!”

唐城看著希撓堅讚,問道:“我們的約定這樣嗎?”

希撓堅讚坐在胡椅上,冷汗涔涔,心亂如麻。這一刻,他才想起,原來他們已經敗不得,一旦敗了,真一寺數千年傳承就將稱為過去。

責任如此重大,希撓堅讚如何能夠答應,他此前還以為會麵對一個練氣期的對手,而此刻對手卻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家夥。

他臉色蒼白,勉強一笑,開口道:“真一寺其實另有差遣,小僧不過是慕大師高明,特來請教而已。”

眾僧嘩然,唐城不須出手,對方竟已棄權,這實在出乎紫光寺眾僧的意料。四十多道目光同時集中在他們三人身上,使得他們坐立難安。

希撓堅讚身旁兩人不過是元液期的修士,唐城也沒有特意針對他們兩人,故而,他們無法察覺唐城的恐怖。聞言,十分詫異的看著希撓堅讚,大聲反駁道:“師兄,師尊所說不是這樣哪!”

唐城似笑非笑的看了希撓堅讚一眼,攤上這樣的隊友,相比這和尚也十分惱火吧!不等這兩個喇嘛繼續壞事,希撓堅讚揚手便是一個耳光,將那人扇的騰空而起,飛到三丈開外。帶血的牙齒,散落一地。

“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希撓堅讚厲聲狂吼,隨即將怒意一斂,朝著唐城歉然道:“主持大師,小僧失禮了!”

唐城一擺手示意並不介意,卻道:“我倒是不介意這個,隻是,我身為紫光寺主持,日理萬機,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挑戰的。若是沒有一點彩頭,我豈能出手?”

唐城這話,不像是一個得道高僧,反像是強盜一般。

希撓堅讚如蒙大赦,趕忙道:“那本寺改日再遣人向大師請教!”

“這麽說,你是消遣我們紫光寺了!”見唐城如此步步緊逼,紫光寺的喇嘛頓覺出了口惡氣。紫光寺風雨飄搖之際,真一寺落井下石,紫光寺上下對他們沒有半點好感,對方越是狼狽,他們便越是開心。

“主持大師嚴重了,隻是小僧莽撞而已!”說起來,這希撓堅讚對真一寺可謂忠誠,到了如今也不枉將真一寺從這個泥坑中摘出來。

唐城歎了口氣,道:“好吧!那我們便來賭一局好了。我輸了,紫光寺從此便是真一寺的下院,我贏了,你為本寺看門五年!記著,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希撓堅讚囁嚅了一下嘴唇,終於沒有再說什麽。自家既然應約前來,想要完全撇開根本不可能。若是自家不戰而退,隻怕真一寺都要成為整個西域的笑柄。

而唐城的話已經十分清楚,讓自家看門,其目的也隻在於羞辱真一寺罷了。不過,這一點算不上什麽大問題,隻要宗門上層徹底兼並紫光寺,這一點羞辱又算得了什麽。

“好!”

“痛快!前麵兩步就省了吧!我們直接進行焚經之賽。客隨主便,我先來!”說著,唐城也不客氣,伸指一點,元氣在他麵前迅速的凝結,化作一卷經文,宛若實質。那經文就在火爐的上方,靜靜的漂浮不動。

希撓堅讚長長的吸了口氣,同樣是一隻點出,那靜寂的火爐猛然冒出尺許的火焰,焚燒起那一卷經文。

這便是焚經賽,那火爐普通物件一個,這比賽的是修士對境界的領悟,對元氣的操控。一般來說,一刻鍾之後,那經文便會散失殆盡。

然而,唐城凝聚的這經文,堅持了整整半個時辰。希撓堅讚麵如死灰,他同樣凝結了一分經卷,而唐城僅僅是一個彈指,便將那經文焚燒一空。

“我輸了!”雖然明知希望不大,可敗的如此淒慘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時間,希撓堅讚沮喪若死。

而紫光寺眾僧卻是歡聲雷動,響徹佛殿,尤其以貝吉多吉最為興奮,因為他抱了一個再粗不過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