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高空,白雲在唐城腳下飛速的移動,冰冷的寒風肆虐咆哮,風雷翅上很快便結下一層厚厚的冰霜,變得異常沉重。
驀然,一片雷光如網在紫青雙色的翅身表麵快速的蔓延,頃刻間,便將厚重的冰霜粉碎一空。然而,寒冰隨生隨滅,無有窮盡,任誰也經不住這般消耗。
【夫子在上,勝敗在此一舉!】
【呀呀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我定然是一次功成,哪有‘敗’字一說。】
為自己打氣了一陣,唐城雙翅一振,如離弦之箭,射入了九天罡風之中。
和外麵冰冷的寒氣不同,九天罡風之中卻是溫暖如春,仿佛在數九寒天中,泡上一個熱水澡,舒服的叫人忍不住呻吟。
水性至柔,故能至剛。
甫一進入九天罡風之內,唐城便覺周身被一股如針狀的氣勁快速的侵入,護身的法訣毫無用處,那種無孔不入的滲透叫人不寒而栗。
越是向上,感覺便越是濃稠,仿佛從柔和的春風跳入了蒸騰的溫泉,而到了第九層,那感覺像是陷入了火山泥沼之中,在溫柔之中蘊藏著致命的殺機。
九層罡風的區別很是明顯,但並非如唐城所想象的那樣層層之間壁壘分明,每一層都是難以逾越的障礙,反倒是彼此之間並無明顯的分界線,可以說,每一個元液期的修士都可以衝鋒至第九層罡風點燃真符。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不是每一個人都敢進入第九層罡風結丹。統計修行界所有的修士,僅有不足十分之一的人會深入九天罡風中結丹,而成功者僅有不足一半。
在這裏,有著莫大的危險。
一個修士可以容納的力量是有限的,若是沒有十數年如一日的,一點一滴的打磨竅穴使之更加堅韌,能夠容納更多的元液;若是沒有強橫的身體可以容納強橫的元丹,那麽在第九層中點燃真符,唯一的下場就是全身爆裂、崩潰,被這罡風化作最根本的元氣,清氣溶於罡風之內,濁氣下降,降落到白雲之下。
唯有最強橫的法器才可以在罡風中永存,時而便有傳聞,言道某人在罡風之內撿到了上古修士的法器,實力暴增。
當然,這種幾率之小,比後世購買彩票還要令人傷心。
“叱!”
唐城平心靜氣,輕叱一聲,念動而符燃。
追風白雲符刹那間無風而燃,轉瞬間,丹田便像是一個永不滿足的饕餮,瘋狂的吞噬元力,竅穴中的元力隻如大江入海,湧入丹田,卻不能引起絲毫的波瀾。
道門真符在燃燒,卻有一層紫色煙霧若晨起的朝霞,絢爛多姿。
頃刻間,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的元力便被抽調一空。可丹田內真符方才燃燒了十分之一,那琉璃一般的質地顯然使得它燃燒的時間格外的長。
元力一盡,先天清氣自天地之橋倒灌而入,其勢如九天銀河,傾入胸懷。
彈指間,湧入太多的先天清氣使得唐城隻覺得竅穴仿佛要爆炸開來,那種劇痛就像是以滔滔萬裏長江之水,注入了荊溪之中,那脆弱的堤岸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壓力。
銀色的舍利子滴溜溜旋轉幾圈,神識暴漲中唐城淩空盤膝而坐,這個動作在如今做來,分外艱難。雙手置於小腹,全力運轉蜀道難功法。也隻有唐城才能以恐怖的神識來控製自己的身體,若是換了他人,連手指都動彈不得一下,遑論在罡風中打坐。
有了功法的製約,竅穴中狂暴的元力稍稍受到約束,變得柔順了些許。這像是為狂暴的野牛套上了籠頭,僅僅是稍作約束,若是讓它徹底聽話,隻是一句笑談。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不知有多少先天清氣灌入丹田,和著那紫色的氤氳氣息,使得顏色變得雜亂。
雖然隻有一瞬,在唐城的感覺中,卻像是一生那樣漫長。丹田內,原本真符的位置充滿了混沌一般的物質,紫、青、灰三色交纏,渺小之極的風雷翅在其中載沉載浮,不斷的被這混雜的元力洗刷,仿佛是一遍又一遍的被祭煉。
冥冥之中,唐城仿佛失去了意識一般迷迷糊糊的,不知時間之流淌。
驀然,追風白雲符燃燒一空,那混沌一般物質急劇的收縮,幾乎在眨眼之間,便在丹田內凝結出一個滴溜溜旋轉的金色圓球,圓潤之極,若鴿蛋大小,表麵綻放著億萬毫光。
若是在丹田內觀之,那就是一輪金色的驕陽,普照天下。
“萬頃水壺照世界,形如一顆黍米;半爐火焰煉虛空,化作金丹一粒!”唐城的長吟聲中充滿了喜悅。
從斬開重重障礙,躍入九天罡風之中,到結成金燦燦元丹一粒,隻不過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可其中無論那一個環節有一丁點的差錯,唐城都是丹滅人亡的下場。
如今終於苦盡甘來!
唐城用了無盡的苦功,方才將一切的條件做到了最完美。單單是修行蜀道難功法便叫人幾乎絕望。
三次元液大成,三次重修,幾乎耗盡了唐城的一切財產,換做他人,很難籌措到如此之多的財務,也沒有這份勇往直前,絕不退縮的意誌。
付出終究有所回報。
元丹一成,唐城感覺這天地大為不同。他對元氣的認識簡直是有質的改變,目光所及之處,元氣分七色光彩,各種屬性盡在掌握之中。連帶著神識也增強了不少,雖然這種增強遠遠比不上舍利子結成時那一次爆炸式的增長。
唐城移目四顧,神識艱難的在罡風中探索。這是唐城到一處陌生環境的習慣性動作,唐城本以為不會有任何發現,卻陡然發覺前方百丈處有一絲古怪。
【難道俺還有這種運氣?】
唐城輕咦一聲,振翅上前,頓時裂開重重壁障,伸手將那異物摘下,竟是一個精致異常的金色鈴鐺。
鈴鐺的表麵光滑,隱約有玉石的溫潤,並無任何字符可供辨認,唐城把玩了一陣,不明所以,便將這鈴鐺收入金剛界,隨即振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