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鳥雀齊鳴。
論經台上,玄方傲然而立;論經台下,佛號聲此起彼伏。迎目望去,台上台下盡是光亮的禿頭,映著陽光,宛若上千個太陽落入靈鷲山。
轉輪殿諸事完畢後,唐城本欲返回東林精舍靜修。對於玄方的邀戰,唐城並未放在心上,連番大戰之後,唐城信心爆棚之極,這馬臉和尚羅漢果位的實力根本沒有被唐城放在眼裏,就像是獅子不會在意老鼠的邀戰一般,這並非毀諾,而是徹底的無視。
不料玄光和尚在轉輪殿門口當眾說出了此事,恰巧圓悔這老家夥被唐城索要的物什弄得欲仙欲死,便想在論經台上找回平衡,故而,督促唐城前往應戰。
當然了,話說的非常好聽!
‘請劍齋的高足前往指點一下晚輩們的修行雲雲。’
唐城本不欲和那馬臉和尚一般見識,可偏偏有人要送上門來找虐,他實在無奈的很。
論經台在靈鷲山奇峰突起,在一片平穩的山勢中,陡然高出八尺,平整光滑,宛若刀削。論經台四周卻是古鬆古柏,密密麻麻,山風呼嘯時,便可聞鬆濤陣陣,頗有仙意。
這快碩大的石頭是花崗岩,堅硬之極,然而,那隻是對普通人來說,對於修士來講,隨手一拳,便可分山斷海,這區區石頭自然不中用的很。
不過那爛陀寺自然不會束手無策。這論經台下埋藏了無數的法陣,莫說是區區宗門弟子比武較技,即便是元丹弟子傾力出手轟擊,也隻能在上麵留下一個白點。大宗門的底蘊總是在這種不經意當中表現出來,讓那些小宗門目瞪口呆。
唐城若一片柳絮般飄到了台上,嗬嗬一笑,向四方抱拳說道:“劍齋唐城,上台請諸位高僧賜教,實在惶恐,惶恐!”
玄方輕蔑的一笑,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唐城的服軟之舉。台下的幾位元神真人看唐城的表現,再看看玄方那傲氣的模樣,深深的皺眉。玄方尚未試過對方的底細便如此狂傲,隻怕這戰鬥多有波瀾。
尤其是圓悔老和尚,布滿了魚尾紋的眼角瘋狂跳動,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照理來說,玄方以羅漢果位的實力欺負唐城元丹未結,已是過分,若是又落敗下來,那才是叫做丟人丟到了家。
當下圓悔和尚便發狠,若是玄方輸掉了這場比鬥,他一定會叫玄方欲仙欲死一番,讓他明了此刻自己的感受。
台下眾僧也一陣喧鬧,不屑之極。在他們看來,未戰先怯,這鬥法實在是沒有什麽看頭,不過遠來是客,倒是沒有什麽板磚、雞蛋之類的丟到台上。
那爛陀寺閉關自守三百年,除了和幽冥界的修羅偶有戰鬥之外,便是閉門造車。若非如此,唐城這個外人的第一次戰鬥也不會吸引這許多人來。
隻是,礙於修羅法主的命令,諾大的幽冥界,根本沒有什麽實力出眾的人物,這些和尚三百年來,在幽冥界作威作福,越發的自高自大起來。
將台上台下眾僧的情緒盡收眼中,唐城嗬嗬一笑,朝玄方拱手道:“請大師賜教!”玄方也合十為禮,道:“不敢,彼此切磋而已!你盡管全力出手!”
話雖如此,玄方的語氣卻甚是傲然,顯然沒有把唐城這個未結元丹的家夥放在眼中。唐城似無所覺,又道:“大師小心了!”
玄方抖擻精神,思考怎樣戰鬥才能贏的漂亮,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和尚,而是玄門四神足,代表的是那爛陀寺的臉麵。
唐城話音一落,背後陡然浮出雙翅,輕輕一振,風雷湧動。無盡風旋狂湧而出,論經台上頓時被青色徹底的淹沒。
唐城這風旋不同於微風、寒風、春風、狂風,世人常說,冷風如刀,然而,唐城這風環急速的旋轉,邊緣比刀鋒更銳。
在如利刃般肆虐的旋風中,唐城笑道:“夫,風者,天地之氣,流暢所至,不擇高低貴賤而加焉。玄方大師,我這風如何?可還涼爽嗎?”
頓了一下,看玄方沒有說話的意思,唐城續道:“大師不答,沒有關係!唐某突然想到了偶然聽到的一首詩,今日吟來請您品評一番。肅肅涼風生,加我林壑清。驅煙尋澗戶,卷霧出山楹。來去固無跡,動息如有請。日落山水靜,為君起鬆聲。”
話音一落,台上的青色旋風豁然而鳴,細細聆聽,竟是陣陣鬆濤。靈鷲山上處處可聞的聲音在論經台上再現,卻叫人高興不起來。
青色的旋風宛若實質化一般,其利如刀。台下的眾僧見唐城一出手便是這種攻勢,無不色變。可唐城在比鬥中當中吟詩調侃玄方,讓合寺上下的禿頭俱都臉上無光。
玄方被唐城這東若雷霆的攻勢給一棍子打暈了過去,在和幽冥界修羅的戰鬥中,玄方從來都是主動進攻的一方。法器、勢力、氣勢無不將對方壓倒,攻勢從頭到尾,直至獲得勝利。然而,此刻他麵對如刀的風刃,一時間手足無措,隻敢頂著一個金光閃閃的罩子,龜縮自守,看上去狼狽不堪。
這一下的應對便將玄門四神足的臉麵丟的精光。看著他拙劣的表現,台下眾僧恨不得以身代之,其中一人大喝道:“玄方,雄起!”
這一聲突兀的大喝不僅沒有引來群起響應,反倒是叫眾人哄笑起來。
台上台下兩相夾攻,叫玄方的臉上燥紅一片,羞惱之極。過了一陣,玄方見唐城毫無其他動作,不由的將躁動的心放緩下來。略一思討,玄方便認為唐城技止於此,他猛然大喝一聲,一掌緩緩推出,喝道:“須彌山,西北傾!不周山,一觸崩!”
金色的掌勁光芒萬丈,若驕陽出,而雨露散,如此雄渾的掌勁一出,左近的青色風旋一觸即潰。
一掌建功,玄方信心大增,大步上前,剛猛霸道的須彌山掌,一掌接著一掌,連環轟出,誓要將唐城徹底擊潰。台下眾僧一片叫好之聲,更是叫玄方得意非常。
唯有十七聖殿的首座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其他人或者礙於論經台上崩飛的金、青兩色光芒,看不清楚,但他們卻是將唐城那譏諷的眼神和鎮定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如此表現的人,絕不會隻有這麽一招散手。
果然,唐城雙翅輕輕一振,便在這漫天金光中找出了一條安全的路線,輕鬆越過了玄方,來到他的身後。
五指一捏,漫天風刃頓消,論經台上竟然清明一片。如此攻守的迅捷轉換,使得玄方頓時愕然。那青色的旋風並非消失,而是在唐城的手中凝成了一根長鞭,青光嶙峋,鞭身的表層毫光四溢。
有風雷翅在手,唐城便可隨意的操控風雷,隻是雷電桀驁,極難馴服,唐城也無法如臂使指的使用;而風的殺傷力實在不足,唐城不喜使用,如今對付經驗甚少的玄方,卻已經足夠。
“啪!”
風,柔和,易散,臨陣搏殺,並非首選。就像現在,唐城狂猛的一鞭抽在旋風的背上,將他打的淩空飛起,卻連他的護身氣勁都不曾擊破,反倒是那青色的鞭梢自己崩潰碎裂。
玄方在半空中還想穩住身形,重整旗鼓。當然,這對他並非難事,羅漢果位的和尚對於飛行可謂是駕輕就熟。
可是唐城不待回氣,彈指間,再度一鞭抽來,明明隻有八尺的長鞭,在出手的刹那間越過百丈空間,猛然抽在了玄方的屁股上,將他淩空打下了擂台。
唐城自失的一笑,道:“看來,玄方大師,雄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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