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鬱鬱蔥蔥。
位處中土西南的十萬大山氣候溫潤多雨,即便如今已經是初冬季節,這裏的植被依舊茂盛異常。
大山的邊緣地帶多有一些土民居住,深處多生毒蟲猛獸,隻有零零星星的寨子分布在十萬大山之中。這也是近三百年來才有的事情,要知道這十萬大山自古以來便是那爛陀寺的封地。沒有這個龐然大物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敢深入其中。
那爛陀寺有多麽輝煌,隻需看名列六大宗們的普度禪寺、淨土宗都是從那爛陀寺分裂而出的門派,便可知端倪。
樓觀道雖然號稱道門第一,可是和那爛陀寺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隻是不知是和緣故,那爛陀寺在三百年前,突然宣布封山,從此靈鷲山便終年掩藏在雲霧之中,無論是飛劍傳書,抑或是其他手段,那爛陀寺就像是一快岩石,永遠沉默。
後來,有些大膽的土民以及在中土被朝廷通緝,遠避此處的惡棍,逃入了十萬大山,三百年來,形成了零零星星的數十個寨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修士借助這十萬大山中的資源修行,也不曾見那爛陀寺的和尚出麵幹預,故而一些大膽的宗門便將山門搬入了十萬大山。
這一日,十萬大山十分少見的萬裏清空如洗,藍的明澈無暇。從十萬大山的邊緣處,便可看到遠處一個模糊的影子,形如靈鷲,碩大無朋。
那就是靈鷲山了!
而靈鷲山正是因此得名。唐城雙翅一振,便越過群山峻嶺,含悲萬木,來到那靈鷲山腳下。從遠處看,這山形似靈鷲,從近處看卻不是那麽回事。
圍繞著山峰的白霧早已不知蹤影,一排排的台階,直入雲霄深處。這就是那爛陀寺的山門了,比唐城所見的任何山門都要大氣。
寬度達到百丈的階梯一眼望不到盡頭,怕不要數十萬階以上,如此打的工作量真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工。
若是信仰虔誠的信徒,到了這山階,定然會一階一叩,直到山巔。唐城自然沒有這種閑情雅致,雙翅一振,便來到了山階之巔。
一座黑色牌匾騰空架立,恢弘、沉穩、大氣,‘那爛陀寺’四個金色大字,橫跨中央。這做牌匾數十萬年來,顏色不退,不知經曆了多少滄桑。
兩名知客僧是兩個小沙彌,光光的腦殼上連戒疤也沒有點。那爛陀寺的弟子長久不走江湖,早已忘記了彼此的輩分,稱呼是一個極大的尷尬。
故而,派遣了兩名小沙彌過來,見了年輕的喚作師兄,見到年長的喚作前輩,倒也解了這一份尷尬。
將雙翅一斂,唐城舉步上前,稽首道:“見過兩位小道友!”在正式拜山之際,唐城絕不會做失禮的事情,畢竟他也代表著昆吾劍齋,個人丟人事小,將宗門的形象也一腳揣進了深淵才是不可饒恕。
“靈泉、靈悟見過師兄!”小沙彌趕忙合十還禮,走進看來,這兩名小沙彌身著灰色僧袍,腳踏多耳麻鞋,很是伶俐的樣子。
“不知師兄是哪一宗門下的高足?”雖然年紀不大,可這兩個小和尚做起事來一板一眼,沒有半點差錯。
“昆吾劍齋門下,忘憂真人入室弟子,唐城!”唐城正正經經的將自家師承來曆報來。兩個小和尚顯然是沒有聽過忘憂真人的大名,隻是平常的合十答道:“原來劍齋的師兄,貴宗的前輩早已到此,請跟小僧到禪房去!。”
“如此有勞靈悟師弟了!”
唐城跟在靈悟的身後,一路走去,靈悟小和尚十分健談,每走幾步便要想唐城解釋一番此處建築,彼處建築的來曆,曆代高僧故事等等。
那爛陀寺的建築占據了整座靈鷲山,占據形勝之地,別具匠心的神奇建築觀之不盡,叫唐城每每為這些人的想象力而讚歎不已。
有搭建在溪水之上的寶殿,潺潺流泉自大殿之下淌過,嘩啦啦的聲音和大殿內的誦經聲相合,有一種難言的韻味。
也有純木結構掛在光滑峭壁上的殿閣,下方是萬丈深淵,白雲子自腳下飄過,叫人不得不有生在雲霄的感慨。
也有建立在懸崖之畔的佛堂,黝黑的建築仿佛哥亙古依存,配班它的唯有盤旋的蒼鷹和低回的悲風。
除此之外,其他建築也各有風韻,叫人有目不暇接之感!
不過,不知是否因為閉關的緣故,一路走來,道路上的和尚並不多見。隻有偶爾看到幾個衣衫各異的和尚或在菩提樹下打坐,或在誦讀經文,竟無一人在試驗術法拳腳。
當著靈悟的麵,唐城也不好多問。
除了這些多彩多姿的各式建築之外,最多的建築就是塔了。
黑塔、白塔、石塔、木塔、圓塔、方塔,一路走來,唐城見到的他不少於千座,這還僅僅是那爛陀寺的一角,整個寺院之內不知包含著多少的古塔。
這些塔中大多數供奉的都是本寺高僧的舍利子,僅有少數的塔是別有意義。靈悟講的津津有味,唐城聽得興致高昂,等到了了東林精舍,兩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按照靈悟的說法,那爛陀寺的僧舍分作四處,劍齋的來人便在這東林精舍。東林精舍處在竹林的環繞之中,清溪從石階上淌過,推窗便可觸白雲,堪稱是神仙勝景。
越過竹橋,橋欄上的風格各異的群鳥浮雕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惟妙惟肖,或者振翅欲飛,或者側耳傾聽,或者啄食米稻,或者調理羽毛,或者交頸激鳴。
唐城看這那爛陀寺的一草一木皆是獨具匠心,心中便有些不以為然。大家夥都是走在修行路上的幸運兒.
然而,這條道路是如此的狹窄,若不能勇猛精進,遲早是死路一條,甚至連神魂轉生也是不能。這些和尚不將精力用在修行上,卻弄出這許多花哨,又有何用?
唐城這般鄙視,卻不妨害他盡情享受這裏的安寧,推開打磨的圓潤異常的竹門,踏入鋪滿了竹篾的房間,一股淡淡地清香立刻沁入鼻翼之內,叫人陶醉不已。
【想不到這些賊禿這麽會享受,想起俺們飛來峰上的兩間茅屋,當真是叫人心酸流淚!】
唐城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發現遠處有兩人正迤邐而來,唐城一看頓時麵如土色,忘憂真人自然叫唐城感覺親切,可冥月這臭丫頭怎麽會來這裏的?
若是早知如此,唐城寧可前往東海去尋龍珠兒,哪怕是被人鄙視也比在這兒時刻麵對冥月大師姐要強。
女人從來不講理,古今都沒有例外,唐城急忙在室內亂轉,想要找個地洞鑽將進去,但是忘憂真人何等修為,早已覺察到唐城。
尚未越過竹橋便大叫道:“乖徒兒,為何來的這般遲法?”
唐城長歎一聲,知道隻能自認倒黴罷了。
唐城搭拉著腦袋走出精舍,有氣無力的道:“師尊,弟子在中條山脈見到舊友,中間發生了些變故,便多盤亙了幾日。”
忘憂真人不過是隨口一問,對於唐城的行蹤並不在意,倒是冥月在老道身後仿若女鬼,幽幽的說道:“師弟莫不是不想見我,才拖延到今日?”
【你倒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心中吐槽,臉上唐城卻是幹幹一笑,道:“怎麽會?我親近大師姐還來不及,怎會不想見師姐你您呢?”
“我自知脾氣暴躁,惹得眾位師弟、師妹不喜,所以我才決定來這兒受一些佛法熏陶,或許會有所改觀,可是今日看來,我錯了!就算是我改正的再好,有些人也實而不見,聽而不聞。哎,這這般活著,還有何趣味?”
驕傲,永不低頭的冥月此刻看上去柔弱之極,惹人愛憐不已,恨不得擁入懷中,可是唐城卻知道這隻是表象。
冥月的心跳沒有一絲迅疾,仍舊和往常一樣平穩、有力!
唐城卻不接這個話茬,直接問道:“師尊,那爛陀寺是什麽態度?”
說起正事,忘憂老道大袖一揮,道:“說來話長,走,我們室內詳談!”
背對著唐城,冥月狠狠地揮了揮拳,表示自己絕不會罷休的誓言。唐城視若不見,就像是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這一切都清晰無比的呈現在忘憂老道的識海內,老道隻是在心中暗笑,絲毫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