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忽之間,五個月已是匆匆而過,唐城在飛來峰打坐修行,不曾外出一步。說起來,這反倒是唐城成為劍齋弟子之後,最長時間的修行。
龍珠兒一邊作為護法,一邊移植昆侖山的鮮花於飛來峰。此刻,春回昆侖山,百花盛開,整個飛來峰上姹紫嫣紅,蜂飛蝶舞,風景迷人之極。
這中間,冥月來過兩次,見唐城一副潛修的模樣,倒是並未打擾。龍珠兒倒是鬆了一口氣,若是這位劍齋的大世界要無理取鬧,她可沒有把握能夠阻攔的住。
有舍利子輔助修行,蜀道難再無滯礙,已經是一片坦途,五個月的時間,竅穴之內已經有兩百七十餘處竅穴內元液充盈,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便可將蜀道難的第一層長谘嗟修煉完成。進度之快,簡直叫唐城難以置信,然而,這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佛門的舍利子雖然和道門元丹功用不同,但卻是同一個境界。這便相當於一個考中了進士的書生,轉過頭去讀四書五經,自然是手到擒來。
若無這等效果,造化丹豈非枉擔神丹之名。蜀道難三層境界,一層難過一層,即便如此,唐城也有把握在兩年內,連過凋朱顏、峨眉顛兩個關卡,成功達成空室雷音的境界。
然而,即便是兩年時間,唐城也覺得太慢了。無論是冥夜真人還是忘憂老道都在為他尋找伴月蟬,然而,他卻無法說明,即便尋到伴月蟬也沒有用處,正陽花和龍骨草都已經被唐城吞到了肚子裏,哪裏還煉得出造化丹?
可唐城也無法說明這一點,他兼修佛道兩家的事情無法對兩人啟齒,那隻會叫兩人為難,唐城不會為此不智之事。故而,對於唐城來說,唯有盡快結成元丹,才可以將這個謊言圓過去。
潭水旁,龍珠兒一手負於身後,笑意盈盈,一手作勢,潭水化作一道匹練,輕輕舞動,晶瑩剔透,陽光穿透水晶般的潭水,折射出七彩,襯得龍珠兒恍若天人。
龍族天生便可操控水流,對於龍珠兒來說,用這種手段倆澆灌那些幹渴的花朵,實在是輕鬆至極。
一道劍光自天際出現,如驚雷一般撕裂長空,刹那間便落在了飛來峰上,龍珠兒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忘憂真人輕巧的落地,手中還拎著油膩的紅葫蘆,正準備灌上兩口好酒,可眼睛一掃。隻見茅屋四周,五彩斑斕,盡是不知名的鮮花,嬌嫩的花朵正迎風搖曳,龍珠兒撒落的水珠晶瑩剔透,在花瓣上輕盈的滾動。
“咳咳!”忘憂真人嗆了兩口酒,摸著腦袋,暗道莫非自己走錯了路徑。龍珠兒這才驚覺,自家身後竟有一邋遢老道鬼一般浮現。
龍珠兒修行風雨龍王勁,最是重視對周遭元氣的感應和控製,故而在風雨之中,其勢最強。然而,她元丹大成之後,竟然被人欺近身前十丈而不覺,簡直叫人心膽俱寒。
匹練般的水轟然潰散,散落一地,流波雙刃反手握在手中,在刹那間,龍珠兒已然將渾身元力調動到製高點,隨時都可以發動致命的攻擊,然後,她方才喝問道:“來著何人?為何擅闖飛來峰?”
忘憂真人遊戲一般看著龍珠兒持刀作勢,滿臉緊張的樣子,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家毫無惡意,說道:“說起來,我正要問你,這滿地的花是你載的?小姑娘不錯,挺勤快的!”
龍珠兒卻不為所動,這個對手實在恐怖,她剛剛學會的鎖魂技巧竟然毫無作用,仿佛麵前這拎著紅葫蘆的老道士根本就不存在。
說起來,龍珠兒在太白山下被桂老人戲弄,竟然一招擊空,使得唐城兩麵受敵。她雖然口中不說,可後來多次練習鎖魂的技巧,在平級的戰鬥中,鎖魂技巧至關重要。當雙方的速度太快時,這種技巧可以保證你不被五感迷惑。
然而,戰鬥中一心兩用十分不現實,故而鎖魂隻是在戰鬥開始時方才有些用處。可龍珠兒第一次使用這種技巧便遭到了致命的打擊。
忘憂真人一把年紀,可不會故意調戲龍珠兒,他嗬嗬一笑,道:“看來,我的乖徒兒沒有對你提起過我。這飛來峰是我的道場,那兩件茅屋其中有一間是我親手搭建的!”
龍珠兒一聽,急忙收起流波雙刃,上前兩步,斂衽為禮,羞澀的道:“晚輩龍珠兒,久仰前輩大名,隻是沒有想到……”
說到後麵,龍珠兒吐了吐舌頭。忘憂真人接口說道:“想不到竟是一個邋遢老道,是吧?”龍珠兒嘻嘻一笑,道:“晚輩可沒有這樣說哦!”
雖然是頭一次見麵,龍珠兒卻覺得忘憂老道十分親切,這就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的道理了。忘憂老道看了龍珠兒兩眼,笑道:“無怪龍耀在我們麵前吹噓自家女兒是天下無雙的絕色,如今看來,他倒算不上吹牛!唐城那臭小子福氣不淺哪!”
“真人認識家父?”龍珠兒來不及為老道的調侃羞澀,反倒甚是驚訝,在她的印象中,龍耀從來都是閉關修行,對龍宮的事情愛答不理的,更不要說中土的人情世故。
“嗬嗬,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會不認識誰呢?”忘憂老道嗬嗬一笑,話中有話。
龍珠兒正要追問細節,忽然吱呀一聲,茅屋的門被唐城推開。和忘憂老道一樣,燦爛的鮮花叫他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唐城和忘憂真人一般的邋遢,飛來峰在他們二人的打理下,比之孫二娘的十字坡還要荒涼三分,野草蔓生,藤蘿四掛,連一條可供落足的小道也是沒有。
而如今,卻仿佛置身皇帝老兒的禦花園,叫唐城如何不驚喜交加。老道見到這一幕,心中大是平衡,叫道:“乖徒兒,你倒是好福氣!”
唐城這才發現獨立花叢的忘憂和龍珠兒,頓時大喜,飛奔上前,叩首道:“師尊,弟子可想死你了!”
老道一把將唐城扶起來,好奇的道:“看樣子,乖徒兒你是受委屈,誰敢不給老道一個麵子來欺負你?說出來,看我不教訓他!”
唐城仰慕的看著十分霸氣的老道,道:“師尊,冥月大師姐總是要來檢查徒兒的劍術修為,叫徒兒十分苦惱!”
一聽是冥月,老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他臉色一正,語重心長的說道:“乖徒兒,冥月她也是一番好意,關心你嘛!”
唐城滿臉的不可置信,委屈的道:“難道徒兒就要任她欺負?”
忘憂老道大手一揮,道:“乖徒兒,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不跟女鬥,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我這兒正好有事要交代你做,你正好出去避一下風頭。”
唐城精神一振,道:“師尊有事,盡管吩咐!”
忘憂老道輕咳了兩聲,道:“乖徒兒,潁川府的上官世家要舉家遷到百花穀,為防有什麽意外,還要你一路護持才好!”
“河間府,上官家,師尊您就瞧好吧!”這種事情不過是小菜一碟,唐城正準備離開,忽然一想不對,急忙問道:“師尊,這上官家是宗門內誰的本家,他本人為何不去呢?”
忘憂老道不看唐城的眼睛,扭頭看向別處,道:“這上官家嘛,是你枯木師叔的本家,你還有什麽疑問麽?”
唐城狐疑的道:“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若是師尊您的本家,弟子時當仁不讓。可枯木師叔有自家弟子不用,何必要我來出頭呢?”
忘憂老道目光遊移,幹笑一聲,道:“這個嘛,等你去了潁川府,亮出你的四口飛劍,自然會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