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自食其果
幾隻小鬼欺身到聶小倩的身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她，嘴裏發出嘿嘿的笑聲。
“你們……”蘇葉剛想上前，卻被莫北拉住了手。
莫北搖了搖頭，看著蘇葉的眼中是睿智的光在閃爍，“等等……”
“嗯？”蘇葉疑惑的看著他，卻看到他指了指閣樓的方向。
二話不說，莫北拉著蘇葉的手，就向酒樓走去。
而此時，那幾個人也將聶小倩包圍了起來。
“她不會有事吧？”蘇葉回頭看了一眼被包圍著的聶小倩，擔憂的出口。
背對著蘇葉的莫北，一直習慣緊抿的嘴唇動了動，僵硬的線條似乎都柔和了起來。
與聶小倩隻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她居然存了擔憂，掛念別人的安危，這樣善良的女子，真是讓人心疼。
“我們去閣樓等她。”沒有回頭，莫北的聲音淡淡的，隻抓著蘇葉的手在人流中逆流。
蘇葉回頭，看著被包圍的聶小倩，咬了咬牙，和莫北一起進入了酒樓。
可是店小二卻攔住了莫北和蘇葉，看著他們不善的說道，“二位這麽匆忙的進入我們‘一品香’，到底想幹嘛？”
蘇葉認出攔住他們去路的人就是剛才發牌子的店小二，那小二瞥了一眼他們手中的號碼，莫北手中的是七百七十八號，蘇葉手中的是七百七十九號，撇了撇嘴，就將他們推出酒樓。
“二位排在七百多號，還是在外麵等候一下吧，畢竟新發的號碼已經排到了二百多號，相信很快就會輪到你們的。”說著，那店小二就就將他們推出了一品香酒樓。
“這麽多人都說聶姑姑在酒樓外麵，不可能啊，聶姑姑從來都不離開閣樓的啊……”那小二將抹布搭在肩上，邊走邊嘀嘀咕咕的說道，還看了看三樓的閣樓和人群圍攏的那個方向。
“現在怎麽辦？”蘇葉皺眉，卻看到莫北閑閑的倚門而立，氣急敗壞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麽一直一副淡然的樣子，好像什麽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中一樣？”
莫北看著蘇葉，突然就勾起了嘴角，“要不然呢？”
和蘇葉在一起的日子，他對雲婉的思念越來越少，恍惚間，他覺得自己更喜歡活色生香的蘇葉。
“可是……”蘇葉看了看被包圍著的聶小倩，再回頭，就看到莫北如水般的雙眼直直的盯著自己。
手，撫上那張俏麗的容顏，莫北隻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便要向她的唇印去……
蘇葉呆呆的看著莫北，隻覺得心跳加快，連呼吸都不夠用了……
就在唇唇相接的那一刻，人群裏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真的是聶姑姑，黑色鬥篷下的人真的是聶姑姑！！！”
“什麽？真的是她，聶姑姑不是寸步不離那間閣樓的嗎？？？”
“聶姑姑，我們很喜歡你的歌和曲，還有你翩若驚鴻的舞，我們很崇拜你！！！”
……
各種各樣的讚美之詞如黃河之水連綿不絕，就連剛才趕人離開酒樓的店小二都狂熱的向人群中奔去。
滿耳充斥的都是‘聶姑姑’這三個字，蘇葉和莫北無語的對視了一眼，借著所有人都被聶小倩吸引的空蕩，溜進了酒樓。
可是酒樓的樓梯到了二樓就再也找不到上三樓的了，無奈之下，莫北隻好攔腰抱住蘇葉，來到三樓上麵。
而此時，被圍在人群中的聶小倩也露出了帽子下的容顏，她如眾星捧月般的被簇擁著，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動怒生氣，一雙美目平靜的看著眾人，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說不出的詭異感覺浮現在心頭，連遠在酒樓三樓的蘇葉都能感覺到，更別說處在人群中離聶小倩最近的那幾個人了。
“好看嗎？”聶小倩邪魅的一笑，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讓所有人的呼吸都漏了一拍，心跳聲似擂鼓一般，震耳欲聾。
“好看……”隻聽到咽唾沫的聲音，然後就是滴滴答答的滴水聲，所有人似波浪一般整齊的點頭。
“嗬嗬……”聶小倩掩唇輕笑，隨即轉頭看著那個扯下她鬥篷的小鬼，眼波流轉，顧盼生姿，“好看，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什麽代價？現在就算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會在所不辭，又怎麽會在意所謂的代價？
看著他們呆愣的模樣，聶小倩笑了起來，然後高聲喊道，“小二哥，我有事要麻煩你一下……”
店小二慌忙的擠進人群之中，激動的看著她，連話都說的含糊不清，“姑姑……姑姑請說，不……不麻煩……不麻煩……”
“嗬嗬……”聶小倩輕笑，看著店小二的雙眼一凜，突然冷冷的說道，“我定下的規矩你忘記了嗎？”
眾人隻感覺兜頭一盆冷水潑下，突然想起了聶小倩的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忍不住閉上了眼。
“姑姑？當真要那麽做？”店小二驚恐的看了一眼那個一直被聶小倩看著的鬼魂，在心裏為他默哀了幾分鍾。
“不然呢？”聶小倩美目一揚，看著那小二笑的越發燦爛，“難道小二哥想代替他？”
被小倩的素手一指，那剛剛還氣勢洶洶扯下她鬥篷的鬼魂顫抖不已的看著她。
“不是不是不是，姑姑，我這就去準備！”小二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話音才落下，就已經跑的沒影了。
“姑姑，我錯了，姑姑，饒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再冒犯您了……”那小鬼連忙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認錯。
聶小倩輕輕的踱步，一步一步優雅的走到那個小鬼的前麵，然後蹲下，帶著迷人的笑容看著他。
這個時候，那些聚集在這裏的鬼魂哪還覺得聶小倩明豔動人？她笑的越燦爛，他們就覺得自己離死神越近。
“你，叫什麽名字？”聶小倩抬起他的腦袋，使他看著自己，可是他卻閉著眼睛，不停的顫抖著。
“姑姑，我……我……我叫王二，姑姑，求求你，饒了我吧，姑姑……”王二匍匐在地，不停的給聶小倩磕頭，隻不過，聶小倩並沒有讓他起來也沒有說出饒恕他的話語。
“嗯……”聶小倩站了起來，做出沉思的樣子，來回踱步，足足半盞茶的時間都過去了，她依舊什麽都沒說。
“小二哥？”突然，聶小倩出聲，這聲音像帶著死亡宣告的錘子，狠狠的砸在了他們的心髒之上。
噤若寒蟬，鴉雀無聲，整個場上就隻有小倩嬌柔的聲音在空中回響，可所有人都保持剛才的模樣不敢睜開雙眼看他們狂熱追捧的聶小倩一眼。
“姑姑，我在……”店小二低著頭匆匆忙忙的走到她的前麵，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哪有剛才對蘇葉和莫北呼來喝去的蠻橫？
“還沒準備好？”聶小倩明明隻是那麽輕描淡寫的一問，可店小二卻覺得自己像一根在風中搖曳的蠟燭，而那風，就是小倩，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吹滅？
“準備好了，姑姑，”店小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引領著她向酒樓的後麵走去，“姑姑，這邊請……”
聶小倩突然風情萬種的回頭，指了指王二，又掃視了所有人一眼，店小二會意，立馬上前將王二架了起來。
“姑姑，不要啊，姑姑，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麽好奇了，姑姑，你放過我吧……”王二突然低低的抽泣起來，拚命向聶小倩求饒，可小倩卻置若罔聞。
“還有他們，都帶到酒樓後麵，就按規定來辦，我先回閣樓了……”聶小倩突然回頭，對著所有人微微一笑，然後讓另外兩個店小二抓人。
所有人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可又不敢反抗，因為剛剛想偷偷溜到孽鏡地獄的幾個小鬼，被捉了回來之後，就被殘忍的扔到了酒樓後麵燃燒的火堆裏。
這不是最讓人膽寒心顫的，最讓人心驚膽顫的是火堆上麵架著一口鍋，鍋裏燒著沸騰的熱水，熱水上麵是一層一層的蒸籠。
“這是？”蘇葉看著使用鬼力輕鬆來到三樓的聶小倩，疑惑的問道。
“自食其果！”聶小倩悠然自得的倚著窗邊，輕聲說道。
自食其果？蘇葉一愣，卻看到莫北冷漠的看著小倩。
“聶姑娘會不會也這樣對我們？”莫北淡然出聲，並沒有因為樓下的場麵而有所不安。
聶小倩轉過頭，看著莫北和蘇葉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
“公子和姑娘並不屬於我們鬼族的人，能夠來到這蒸籠地獄，想必也不容易，我隻是想請你們幫我個忙……”說著，便起身走到她放琵琶的地方，小心的抱起了她的樂器。
“哦？”並沒有直接答應聶小倩的要求，莫北隻冷冷的回應了一聲。
“隻是想請你們幫我找一個人罷了……”琵琶聲響起，如泣如訴，同時聶小倩也幽怨的開口，說出了她的要求。
“找人？”蘇葉眉頭一皺，看著聶小倩不確定的說道，“你想找的莫非是寧采臣？”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聶小倩眼裏的光亮了一下，隨即熄滅。
“我隻想，再見他一麵……”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疲憊，聶小倩閉了閉眼，不停撥弦的手指突然飛快的動了起來，似是在傾訴心裏的思念。
“他在哪？”蘇葉淡然出聲，她能理解一個女子的哀怨想念，卻不能理解她的心狠手辣。
“我也不知道……”苦笑一聲，聶小倩放下琵琶，無神的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