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世今生
蘇葉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隻覺得大腦裏似乎突然闖進了一群蜜蜂，嗡嗡的吵鬧聲叫嚷的她心煩意亂。
“蘇葉……”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裏，蘇葉看著眼前帶笑的容顏，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緊咬著牙關努力讓自己鎮定一些。
深吸了一口氣，蘇葉看著鳳飛揚，淡然的開口，“你怎麽來了。”
沒有叫出他的名字，隻因為關於這個人的一切，都像是致命的傷，讓她避之不及。
鳳飛揚卻不說話，一雙丹鳳眼帶著些許哀愁默默的注視著她，許久，他終是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如今，你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了……”
蘇葉啞口無言，她該如何開口？是毫不介意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喚他揚子？還是怒火中燒衝上去甩他一耳光，然後咬牙切齒的叫他鳳飛揚？
如還沒成熟的青澀果子一般，蘇葉隻覺得連說話都讓唇齒帶著說不出的苦，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冷眼看著她死的那一刻，提起來似乎都還能感受到大火蔓延時候的灼痛感覺。
沒有回答他，蘇葉靜靜的看著鳳飛揚，她很想知道他為什麽還要出現，也很想知道他殺她是為了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她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問他。
她還有很多很多想弄清楚搞明白的事情，她感覺腦子很亂，她明明是和莫北在一起的，為什麽莫北突然離開，而現在看到的卻是那個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
看著眼前時刻都在戒備著自己的蘇葉，鳳飛揚感覺那麽悲哀，心痛的開口，“蘇葉，我知道你介意我殺你，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後悔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相依相偎好不好？”
“回到從前？相依相偎？”蘇葉冷笑一聲，目光冰冷的看著鳳飛揚，淡漠的開口，“回到從前，活在你設置的幻象裏？相依相偎，然後再次等著被你殺死？”
字字句句都帶著剜心蝕骨的疼，字字句句都仿若一把尖銳的刀，她一直害怕提起的過去，如今卻再一次被提起，那些過往的回憶就如同刀俎，將她割的遍體鱗傷。
“蘇葉，不是你想象的這個樣子……”鳳飛揚垂下頭，所有的飛揚跋扈所有的驕傲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不見，隻餘請求和挽留。
頹廢爬滿他的全身，鳳飛揚無力的伸出空白的雙手，又挫敗的垂了下去。
“蘇葉……”鳳飛揚抬起頭低低的喚了她一聲，垂頭喪氣的仿佛失了魂一般，可那個被叫喚的女子依舊冷漠的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防備的看著他。
心仿佛被扔到了寒冰地獄，就算是死灰，也斷不會真的就複燃。
“蘇葉，你聽我解釋……”鳳飛揚踉蹌幾步上前，站在她的前麵，哀求的開口。
“解釋？我需要解釋嗎？”蘇葉淡淡的開口，曾經以為的疼痛似乎不再那麽強烈，是麻木了？還是無所謂了？
鳳飛揚卻不再傾聽蘇葉的不滿，也不管蘇葉是否在聽，隻自顧自將過去的一切娓娓道出。
十七年前的一天，他突然發現一抹遊魂隨風飄蕩，帶著令他懼畏的氣息，他知道，這就是東方勁闌身邊那個女子的魂魄。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這魂魄，卻驚訝的發現她已經變成了一抹殘魂，竟然連前世的記憶都不記得了，如此，他便能更容易的接近她。
而他接近她的目的就是，讓她永遠消失。
隻要本體還在，他便明白東方勁闌身邊那個叫雲婉的女子就算隻是一抹殘魂，也會有重生的理會，隻有用靈魂燃燒秘法，才能將她最後的魂魄覆滅。
靈魂燃燒秘法被施展而出，也曾後悔過就這樣讓她消失，因為他曾偷偷窺探過她的記憶，她隻記得她要找尋一個年輕的男子。
於是，他便假裝成那個男子，陪在她的身邊，讓她愛上他。
靈魂燃燒秘法很邪惡，就是徹底的毀滅一個人的魂魄，讓這個人不僅不能重生，就是輪回轉世的資格也將被剝奪，而想要成功的施展靈魂燃燒秘法，首要的條件就是讓一個充滿希望的人瞬間絕望。
怎樣才能讓這抹魂魄絕望？他賦予她生命，找來一個能承受她魂魄的軀體，奪魂後讓她重生，讓她感受這世間的冷暖，讓她以為他就是她記憶裏常常想起的那個男人，等到時機成熟，他便將所有的一切說出，讓她生不如死帶著絕望的在靈魂燃燒秘法中真正消失。
他給她取名，叫她蘇葉，十幾年以來，他陪伴她成長，陪伴她歡笑，一麵沉浸在這樣歡喜的氛圍裏，一麵他又告誡自己，他是不會真的沉溺在裏麵的。
看她為了一株花枯萎而哭，也看她因為一隻受傷後痊愈重返藍天的鳥兒而笑，可惜，靈魂燃燒秘法終究是要被施展，她終究還是逃不過死去的結果，而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龍族的龍玄鏡感應到了這個女子。
他不舍，可還是選擇結束她的性命，因為他深知，如果蘇葉不死，龍鳳再次大戰，鳳族就隻有消亡的結果。
他以為他會在靈魂燃燒秘法啟動的那一刻對她說出他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男子，可看她如此絕望如此冷心的表情，他住了口。
雖然知道她心痛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象，她一直找尋的那個夢中身影，就是他。
他以為他會冷眼旁觀，看她無濟於事的掙紮，然後絕望的煙消雲散，卻沒想到自己的心也在跟著滴血，一滴一滴，像滴水那樣，一點一點的將他的心抽空。
他以為他會和那些天神一樣，無情無愛，卻沒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便在自己的心裏埋下了愛她的種子，等到發芽的時候，想要再鏟除，會是那樣的疼。
都已經融入骨血了，想要不愛，談何容易？除非他去忘川河畔，尋孟婆賞一碗湯來忘卻與她相關的愛恨情仇……
可終究，他還是選擇摔了碗，毀了湯，他不想忘卻，和她相關的一切他都不想忘卻。
他看到東方勁闌帶走了她，他眼裏明明有眷戀不舍，但是因為施展靈魂燃燒秘法而被封印了元力，隻好看著她被別人帶走而無能為力。
再次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他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種感情，不是依戀也不是想念，是恨，滿滿的都是恨，可最後，她眼裏的這種情緒也漸漸散去，仿佛隻有失望。
她救下與她毫無關係的一隻野鬼，隻因為他的濫殺，可是她卻不知，他與那隻野鬼是有交易的，他協助野鬼困住他們，然後殺了勁闌和清羽，帶她離開。
她似乎知道他不會殺她，在知道要殺了莫北他們時，她勇敢的站在那個男人的前麵，用行動闡述了一切，要殺她身後的人，先殺她。
他動一動手指就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將他們全部殺死，可是他卻猶豫了，他不想她恨他。
鳳飛揚突然抬頭，看著蘇葉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雲婉的一抹殘魂，後來卻發現不是……”
“嗬……”蘇葉卻忽的笑了起來，“那你說說我是什麽？”
她本來就不是雲婉的殘魂，她是女媧後人，連幽冥鬼神都說聖姑證實了她的身份，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鳳飛揚卻搖了搖頭，看著蘇葉苦笑了一聲，“你是雲婉死後化成的一抹執念，隻因在世間飄蕩太久，吸收了足夠的日月精華，才轉變成魂魄。”
“什麽？”蘇葉錯愕，看著鳳飛揚久久不能言語，她怎麽可能會是雲婉的執念呢？她是她，雲婉是雲婉，她們是沒有關係的……
“我沒有騙你……”鳳飛揚無奈的歎了一聲，抬手指著一個方向，淡淡的道，“不信你看……”
蘇葉順著鳳飛揚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看到莫北的身前站定了一個女子，除了發髻和服飾不同，她們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蘇葉張大嘴巴到退了幾步，一個不穩便跌落在地上坐著，許久，終於將在眼睛裏藏著久久不肯流出的**宣泄出來。
那個女子，大概就是雲婉吧，比她溫婉比她賢淑，她隻是站在了莫北的前麵，卻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我隻不過是那個女子的一抹執念，如此……而已……”蘇葉看著莫北和雲婉，隻覺得心在慢慢的冷卻。
他曾經擔心自己照顧自己，雖然嘴上不說麵上不表，可每每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他都是將她擋在身後護在懷裏，而如今，他守護的那個人，恐怕再也不是她了吧……
“怎麽會？怎麽可能？”蘇葉看著雲婉，看著莫北眼中的憐惜，隻感覺心在一陣一陣的抽痛。
忽的就想起了她和莫北第一次見麵，原來，一開始他真的以為她是雲婉才救她……
“蘇葉……”鳳飛揚來到蘇葉身前，想要將她拉起來，蘇葉卻一掌揮開了他的手。
“你怎麽知道我是雲婉的執念？”蘇葉漠然開口，隻冷冷的看著他。
“三生石……”頓了頓，鳳飛揚苦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