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聖尊去了問罪崖一趟,一無所獲。

問罪崖下雖然死了一些妖魔鬼怪,那麵不知多少年前被關押在下麵的魔鏡也虛弱了很多,但東西還在這裏,想來是被雲仙用什麽手段收拾了,亦或是在她築基之際被天道賜福波及了。

當然也有可能雲仙預感到了他會突然來問罪崖便又將東西放回來了。

但先不說靈身仙骨和魔就是天然的對立麵,雲仙不可能收服得了半神品魔器,而且就算她真的這樣做了,清虛聖尊也自認自己不可能會發現不了。

除非她還有什麽更厲害的法寶。

問題是世間哪來那麽多厲害的法寶?

什麽法寶不但能逃脫仙劫期修士的探查還能掩蓋半神品魔器的氣息?

清虛想不到,也不認為雲仙能擁有。

即便是從前鼎盛時期的雲仙,修為也不過合道境,退一萬步來說對方掉下萬魔窟還能安然無恙,甚至能夠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修煉,在這區區百年裏也達不到能夠找到、乃至收服更高品級的神兵仙器的程度。

清虛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許是被琴知音疑神疑鬼的樣子影響了,竟聯想到了這麽多天方夜譚的事。

那弟子此時不過築基而已,縱使超出了普通築基弟子的範圍,可靈身仙骨本身就是奇跡,從前的聖君雲仙也沒少有過越階殺人的事跡。

若是和普通弟子一樣,那她這個靈身仙骨還算什麽天縱奇才?

帶著兩件仙器和那麽多靈寶殺了幾個金丹而已,並不出格。

清虛聖尊覺得她要是自己親自去辦這件事,或者讓等級更高的下屬前往,直接給雲仙喂下牽心蠱,事情就了結了。

可琴知音太過杯弓蛇影。

如今機會已經錯過,雲仙已經有所察覺,還拿著明目張膽地牽心蠱到處走,一旦傳出去對蓬萊仙府的名聲又是一個重大打擊。

當務之急隻能先安撫她,近期最好不要再有動作了,否則狗急了也跳牆。

清虛聖尊緩緩看向琴知音,“可有把柄留下?”

琴知音心頭一跳,連忙道:“沒有,弟子派出去的人都喂下了牽心蠱並立下血誓,絕不會泄露!”

清虛聖尊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淡淡道:“這段時間你便閉關修煉罷,宗門事務交由旁人來管,總要給下麵的人一個交代。”

琴知音臉色不是很好看,名為閉關實為禁足,又是在這種關頭,無異於當眾下她的臉麵,下麵的弟子知道會怎麽想?

可如今雲仙手裏握著的東西太多,蓬萊仙府不能直接對她動手,隻能安撫她。

琴知音隻得低頭,“……是,師尊。”

“師尊,這——”

傅亭淵很多事並未知曉全貌,見了琴知音的樣子卻有些心疼,縱使很多人誤解了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但這到底是他捧在手心裏多年的小師妹,如今還是一殿之主。

師尊怎能因為一個築基弟子罰她?

清虛聖尊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你也專心修煉去,爭取早日飛升。”

隨後並未過多解釋什麽便離開了。

這名弟子雖在修道之事上頗有天資,行事卻隻看表麵,不懂得變通,並不如琴知音用起來順手。

傅亭淵還欲求情,琴知音攔下了他。

她很滿意傅亭淵維護她的樣子,隻要雲仙不回來,她就是蓬萊仙府最受寵愛的人。

但她也知道這次清虛聖尊必須做出一些表示來,傅亭淵改變不了。

琴知音想到什麽,垂下眼道聲音黯然道:“師兄莫要頂撞師尊,師尊也是依規行事,這次是知音做錯了,我真的覺得那弟子很像師姐,就忍不住試探一二……”

傅亭淵蹙眉,他完全沒看出雲仙這頑劣弟子哪裏像他清風明月般的未婚妻。

正欲開口反駁,琴知音又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也可能是那弟子過於仰慕師姐,忍不住模仿一二,穿師姐的法衣,用師姐的仙器,讓我有些睹物思人了……”

傅亭淵聞言越發不虞。

他本就很不滿將阿仙的遺物交給那樣一個人,可當時仙門百家的人都在,師尊承諾在先隻能如此。

結果這東施效顰的弟子還真不客氣,竟真覺得自己配得上那些東西嗎?

後來事實證明果然就不該給她,這不沒過多久那金絲日月星辰法衣就損壞了?

如此不愛惜,還敢說仰慕阿仙?

明明就是扯著阿仙的大旗沽名釣譽!

傅亭淵沉聲道:“知音師妹閉關後宗門瑣事由我處理,我自會好好教導她,讓她明白何為尊師重道。”

琴知音聞言忍不住勸道:“師兄莫要太過苛刻,天之驕子總是有些個性,況且還有仙門百家的人維護她……”

“她算什麽天之驕子!”

傅亭淵不悅地的打斷她,“本尊看她就是蠢,仗著資質肆意妄為,自以為奇貨可居,卻絲毫不知各家之人居心叵測!”

琴知音沒有再說話,眼中閃過一道暗光。

果然不讓雲仙的身份為人所知是對的,堂堂長淵劍尊不就成了她的刀嗎?

她那師姐看樣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也不像是對傅亭淵有舊情的樣子,且讓他們去鬥吧,待試探出了雲仙的深淺她再坐收漁利也不遲。

從前她便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目送傅亭淵麵帶不虞離去後,琴知音也正要回自己的知音殿。

這時麵前突然閃過一道寒光,一支弩箭在她眉前擦肩而過,釘在了一旁的樹幹上,上麵還帶著高於她修為的罡氣。

琴知音一驚,出了一身冷汗。

陸玄鈞緩緩來到她身側,拔下那隻尖銳的弩箭,抵著她白皙的臉頰喃喃自語,“那名弟子真的有你說得那麽像嗎,知音師妹,你讓三師兄我也有點好奇了……”

他修煉之初進階得快,如今雖比她年長,卻生得一張還有些少年氣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麽玩具的孩子。

琴知音卻隻感到寒毛直豎。

但聽他這話,他盯上的並不是她,而是雲仙。

琴知音緩緩放下心來,柔柔地笑道:“像與不像我說了不算,師兄不妨自己去看看?”

她這位三師兄可不是什麽省心的東西,縱使擁有極高的機關造詣,性格卻像個喜怒無常的頑童,讓人難以捉摸。

以前也沒少折磨她那好師姐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