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柳葉青擦肩而過後,雲仙聽著眾人的拉攏聲,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最初的最初,她的阿爹阿娘說要送她去的仙門便是青雲宗……

隻是後來兜兜轉轉,清虛驅使靈獸害死她家人,又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現將她帶走了。

從此一步錯,步步錯。

雲仙不禁想,如果當初她入的是青雲宗,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思及此,她心中自嘲一聲,很快便收回了這些無意義的思緒。

覆水難收,過去了的永遠不會再重來。

蓬萊仙府的人見這些老東西這麽不要臉,當著他們的麵就挖牆腳,屬實有些不悅。

清虛聖尊淡淡打斷道:“我門弟子經過這一番波折已然疲倦,諸位人也見著了,也算是得償所願了,若是無事便不送了。”

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司徒虎卻是個不要臉的,“哎,急什麽,貴宗的靈寶閣老夫亦久仰大名,聖尊不介意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而後他又轉頭看向雲仙,毫不避諱地問:“真的不考慮來我們禦獸宗嗎?我們禦獸宗靈寶也不少,還能給你最好的待遇!”

清虛聖尊深吸一口氣,隻覺得不能當場打死他當真可惜。

他淡淡地看向雲仙,鬧也鬧了,靈寶閣的名額也有了,若雲仙這個時候跑了,他的耐心也徹底告罄了。

這靈身仙骨,隻能屬於蓬萊仙府。

如若不然……

雲仙沒有理會他,好似沒有察覺到他暗藏警告的目光,頗為遺憾地對其他人道:“諸位所言都令我心向往之,可惜人無分身之術,我還是暫且留在蓬萊仙府吧……”

眾人雖早有預料,卻還是有些失望。

清虛聖尊收回目光,琴知音心中冷笑,傅亭淵也還算滿意她的識相。

緊接著卻聽雲仙道:“不過咱們可以留個聯絡方式,日後我若是在蓬萊仙府待不下去了,就有勞你們收留我可好?”

此話一出,清虛聖尊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各勢力也嗆得不輕。

這不就是騎驢找馬嗎?!

當下的風氣尊師重道,大多弟子都是從一而終的,還第一次見有人把這家不行找下家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的!

可偏偏……她還真就有這資本。

作為世所罕見的靈身仙骨,別說她是換個師門,她就是三姓家奴也多了是人搶著要。

“咳咳。”

司徒虎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地用餘光瞥了眼清虛聖尊,從袖裏乾坤掏出一個傳音令牌遞給雲仙,“可以可以,那自然是可以的,禦獸宗隨時歡迎你……”

雲仙笑眯眯地收下。

旁邊的萬劍閣攤主蕭逐風也掏了一塊令牌,不動聲色地塞進了雲仙腰間的乾坤袋裏。

梵音寺知客淨遠也神色自若地道了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將一枚佛珠給了她……

雲仙全都招收不誤。

哪怕是並沒有上前的柳葉青和金、江兩家,她也頗為一視同仁地上前要了聯係方式,絲毫不顧及蓬萊仙府那幾道匪夷所思到幾乎要帶了殺意的目光。

蓬萊仙府的弟子們更是大開眼界,心中鄙夷,但也有些微妙的羨慕……

不是誰都敢且有資本騎驢找馬的,大部分弟子隻能在一個宗門待到死。

收完之後,雲仙又煞有其事正色道:“不過我也不是朝秦暮楚之人,蓬萊仙府若是待我不薄,我自是不會離開的。”

“自然自然。”

眾人樂嗬嗬地點頭,覺得此行也不虧,便見好就收賣蓬萊仙府這個麵子。

清虛聖尊的心情卻是再也好不起來了。

有那些齟齬在先,雲仙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他若是嚴令禁止這些人定然會指責他霸道雲雲。

可一個弟子,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跳槽的弟子,就算她天賦再好他也膈應!

偏偏她又說了這些話,真要對她不好她會跑,而且在跑的同時也一定會大肆宣揚出去,到時候仙門百家少不得又來落井下石……

她這分明就是要挾!

清虛聖尊深吸一口氣,卻也隻得吃下這個啞巴虧,心中早已對她好感盡失。

修道途中最關健的就是師長的引導,她不會以為自己動心思占便宜得罪了師長真落得著什麽好吧?

而且此舉一出,仙門百家也會知道她不是什麽忠貞之人,很難不輕視於她,又能待她有幾分真?

清虛聖尊心中一片漠然,卻並沒有提醒的想法,隻是仍掛著那副寬容慈愛的神情,道:“你這丫頭,鬼精得很。”

雲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似毫不在意的模樣,隨意把玩著各大勢力給她的一摞令牌。

輕不輕視,看不看重,最後看的還是實力與利益。

各家給她拋個橄欖枝又不吃虧,還能看蓬萊仙府的熱鬧,何樂而不為呢?

最終傷的隻有蓬萊仙府的麵子而已。

而對於她來說拿到這些令牌,就相當於有了無數張可以製約蓬萊仙府的嘴,令他們明麵上不敢對她動手腳,平日裏也要礙於此而讓她三分。

至於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重要嗎?

她就喜歡看他們忍氣吞聲的樣子。

這兩天的蓬萊仙府屬實是過於熱鬧了,雲仙的名字更是一天之內就響徹了整個宗門。

從她參加測試當眾致使一名弟子畏罪自殺,到被安排住獸廄而漫天飛翔,再到被打入問罪崖思過卻聲勢浩大地築了基,其時間總共也隻是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蓬萊仙府的生活,簡直比過去二十年都還要“多姿多彩”。

此時李懷仁已經被押去了神像前,身上的傷還沒好,被人按在那裏跪下思過,麵色鐵青,眼睛陰沉得讓人不敢靠近。

無數弟子看著這一幕,心情複雜。

原本許多人還以為雲仙得罪了人日子要不好過了,結果才過了一天,她就被清虛聖尊親自從問罪崖請了出來,還成了仙門百家的香餑餑,反倒是李管事倒了大黴。

不過他們對雲仙的將來也不樂觀。

“她也太囂張了吧……”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是李叢之死的導火索,李管事恨她也正常,反正她天賦好,李管事又不可能真的讓她償命,指不定過段時間這件事就咬咬牙過去了,結果她這麽睚眥必報,這不是把人往死裏得罪嗎?”

“就是說,李管事可是幾百年前就在長淵劍尊座下辦事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此番她也不怕把長淵劍尊得罪了?”

“豈止,我聽說她還在清虛聖尊麵前拿喬,當眾出言冒犯知音仙子,還在仙門百家麵前騎驢找馬,這得罪的何止是長淵劍尊?”

“我的天,她爽完這一把日子就不過了嗎?”

“我看是年少輕狂太傲氣了,不懂半點人情世故,日後栽了跟鬥就老實了……”

“聽聞她還得到了進入靈寶閣挑一件靈器的名額,還大放厥詞地嫌棄清虛聖尊給的少,逼聖尊破例讓她隨便拿呢!”

“娘嘞,我什麽時候能有這種勇氣……”

“勇氣過頭了就不叫勇氣了,叫二愣子!收服靈器是得看緣分和心性的,和資質可沒多大關係,這都敢誇下海口,到時候要是一件靈器都沒拿下,也不怕被人笑死……”

“走走走,看熱鬧去,聽說她還意矚聖君大人那把蒼生劍呢!真敢想啊她!”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麽狂,我得去瞅兩眼……”

金羅衣與江少卿聽完這些消息,目瞪口呆地對視一眼。

得,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雲道友何止沒有危險,她簡直要上天了!

兩人消化了一下她幹的好事,也跟著人群往靈寶閣的方向走去。

靈寶閣位於蓬萊仙府的核心區域,平日裏連內門弟子都是不能擅自過去的。

但今日一眾外門弟子朝那裏走去卻無人阻攔,隻是增加了許多執法堂的弟子進行監督巡邏,像是有人故意放他們過去看雲仙的熱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