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陰冷的嗓音讓方傲浪眼爆寒芒的同時,也讓池偉瞬間跌入到一種冰冷的穀底,“他都這樣哀求你放他一馬了,你方傲浪為何這般執迷不悟的要拉著他陪葬呢?”

聽著這個嘲諷意味濃鬱的熟悉聲音,池偉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是誰呢。曾經與浪哥有著同樣地位的四小天王,也是現在青幫中碩果僅存的一位葉森。

從不遠處一棵樹後閃出,葉森滿臉冷笑道:“小卒不過是手中的一顆棋子,為了大局為了利益隨時都可舍棄,可誰又能想到,你竟然會如此的在乎。這就讓我非常的不明白,以你方傲浪這樣的性格怎麽能夠活到現在?”

方傲浪淡淡道:“不明白就對了,因為你我非同來一類人。”

“是麽?”葉森用手中的那把華美長刀在樹幹上輕輕劃動,道:“既然你如此看重一個小卒,看來,你方傲浪也沒準備要活著離開這裏了。”

“在金三角的時候,我就已死過一回,這條命本來就值不了幾個錢,是死是生都無關緊要。”方傲浪眯眼道:“可最重要的是,那樣東西在我手裏,而青幫的命運……”

“想讓我投鼠忌器?”葉森揮手打斷他的話,突然陰森森的笑了起來,“非常不好意思,你打錯算盤了,我此行從外省趕來來並不是想要你手上的東西。”

方傲浪的眉頭不為人知的皺了一下。

“不明白?”葉森好整以暇的吹了一下手中的長刀,“你也不用明白,因為你方傲浪若是這塊料,也不至於從我們堂堂的青幫第一青年戰將落到如今這種淒涼下場。”

方傲浪的心頭突然一陣心悸,他緊緊的盯著葉森,淡聲道:“那你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哈哈……”葉森壓抑著狂笑而出的聲音,殺意凜然道:“我隻想要你的命。”

方傲浪也笑了,“想要我的命,你葉森也配?”

聽著這場針鋒相對的對話,池偉非常清楚,不管對方的目的如何,這一回是絕不容他們逃脫的。自己已經不能再拖累浪哥,他強撐著虛弱的身子,猛的槍口一轉,向葉森扣動扳機。

砰……

葉森雖與方傲浪說話,卻一直在注意著池偉的動作,當他槍口轉動的時候,人已閃到樹幹後麵,而那顆射出的子彈卻因為池偉握槍的手的抖動,不僅沒有射進葉森躲藏的樹身上,反而不知偏到哪方。

不過,隻要能嚇到葉森就夠了。

池偉在射出子彈的同時,那槍口又回轉準備向自己的腦袋上來一槍,“方傲浪,你有多遠給我滾我遠。”

是的,他現在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將這話給吼出來了,反正槍聲一響,青幫的成員注定會找到這邊。隻可惜,前麵那槍耗去了他太多的力氣,想扣下這一槍,虛弱的身子卻有些不受控製……

方傲浪非常清楚他的下一步準備做什麽,因此,在葉森身影隱沒的時候,他的身形動了起來,一個橫踢正好擊中池偉握槍的胳膊,力道適中,不會傷到池偉卻正好能讓他握不住手槍。

那把手槍從池偉的手中脫落,從小山坡上滾落下去。

恰在此時,寒芒破空而來……

方傲浪穩住身形,一把砍刀迅速出現在他的手中,向後一架。

鏗的一聲,火花四濺。

方傲浪為救池偉,倉促出招,麵對葉森的擊來的狂猛力道,整個人趔趄向前。葉森的一招突襲沒有成功,殺招緊接著而來。

方傲浪不得不狼狽的用翻滾的姿勢躲過他的攻勢,在滾動間那隻腳突然猛的撐著一棵樹身上,一個回旋,砍刀狠狠的劈向正麵襲來的葉森的華麗長刀上。

火花再現……

隨即,兩條身影在小山坡上纏鬥起來,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事實上,方傲浪既然能夠坐上四小天王之首,除了他當初為青幫立下的汗馬功勞外,實力也是更勝一籌。隻可惜,這幾天方傲浪每天都在血殺,真正的睡眠少的可憐,再加上腹部那一刀的傷勢,更是讓他實力大損。

因此,殺些青幫嘍嘍還算遊刃有餘,可麵對葉森這樣與他在青幫齊名的高手,方傲浪完全是處於下風,招架多還手少。

浪哥,你沒有我的拖累,完全可以從容的從葉森的手下離開,他根本奈何不了你,為什麽?為什麽你就這麽固執呢?

池偉眼神空洞的望著前麵這場激烈的廝殺。

葉森說的沒有錯,我隻是一個小卒,至多也就是感情深一些的小卒,如果你太將我這樣的小卒當一回事,那麽,你這種人混跡黑道,若不能遇到明主,估計也隻能以悲劇落幕。

事實證明,浪哥現在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遊離在生死邊緣,而周星宇和趙旭騰則成了青英會的階下囚。青幫唯獨隻剩一個葉森。

看來,葉森的話是對的。像他這種在四小天王中自私自利、陰險狡詐的人才能笑到最後,才能繼續混跡黑道擁享權利,更是風光無限。

池偉的視線無意識的轉動著,但思緒卻是出奇的清晰。慢慢的……無神的眼珠聚焦起來,底下到處都是被槍聲驚動及寒芒迸射吸引來的青幫成員,手電筒的光芒由遠及近,一個接一個的黑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1**1)

池偉的嘴角充斥著苦澀……

在一番激戰下,方傲浪的腹部刀傷再次迸裂,鮮血橫溢而出,差不多將他的半邊身子給染紅。是的,他可以從葉森的手下走逃,可那樣的話,刺蝟就會落入青幫的手中,自然也不會再有命在,而且還會受到青幫內部最殘忍的刑法。

的確,就如葉森和刺蝟所說的,他方傲浪真的不適合在黑道這塊土壤裏生存,而當初為何能坐上青幫的小天王之首,說難聽些,他靠的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他自信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一點都不會輸給葉森。

可落魄的鳳凰何來實力與歐陽樂及葉森鬥?

望著底下不斷靠近的敵人,方傲浪知道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舍棄刺蝟,可是……自金三角回來,他就隻剩這麽一個兄弟了。

兄弟不是拿來舍棄,而是共患難的!

方傲浪狂吼一聲,身影急掠,一道化兩道……冷刃上泛起寒芒,旋即暴漲而起,漫天刀影如暴風雨般向葉森襲去。

落葉飛揚,迷人眼睛。

做為曾經共事青幫的戰將,葉森豈會不知道這是方傲浪的絕招,盡管因為傷勢讓它的威力小了許多,可葉森依然不敢小覷,他沒有選擇揮刀迎上,而是急退許多步閃入身後的一棵樹後,重新隱沒於黑暗中。

隨著那片殺氣四溢的光芒並沒有隨之而來,中計了,這是以攻為退。

葉森立即從側麵閃出,便見方傲浪已疾速背起池偉,以最快的速度向林木密布的山上衝去。

“你方傲浪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還要顧著這個小卒,難道所謂的兄弟情就對你這般重要?”葉森的嘴角有著濃鬱的不屑,腳底一蹬,緊跟著閃電衝上,“或許,你方傲浪心中悲涼的已沒有剩下什麽,隻有那麽一點兄弟情了吧。”

兩道身影向上急掠,方傲浪舊傷複發,後背更是背著一人,一人獨撐兩人的重量,那速度自然是不及葉森。

不一會,葉森便趕至他後麵幾個身位。

“方傲浪,何必再做無謂的掙紮。”葉森冷喝一聲,身子更是急掠。突然,他的身子往後一蹬,那身影如火箭般竄前,華麗長刀在空中泛出一道冷厲的弧線,向方傲浪後背上的池偉襲去。

這一刻,池偉若真的被他一刀劈了,方傲浪失了累贅更是能輕而易舉的逃脫,可他在賭,賭方傲浪絕對不會讓池偉就這樣命喪他的刀下。

他賭對了。

方傲浪感受著後麵襲來的刀意,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個轉身揮刀而出。

鏗……

葉林被劈退,身形一頓靠著後麵的一棵樹身上這才穩住身子,而方傲浪則徑直向後倒去,幸好那把砍刀回轉並向後撐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才沒有倒下,更沒有傷到後背的池偉。

想再轉身繼續逃離已是不可能,因為葉森的長刀已急襲而來。

方傲浪將池偉往地上一放,低吼道:“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浪哥逃出這裏。”

池偉沒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拖著虛弱的身子向上蹣跚而爬,隻是沒走多遠便停了下來。他轉頭望著又纏鬥在一起的兩道如電身影,還有底下不斷接近的敵人,他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突然想起了最近幾天裏,除了上次在醫院製造混亂讓他們逃脫外,江南二少的人再次消失無蹤,難道這位狠辣又不失人性化的青年梟雄放棄浪哥這位一起患難過的朋友?還是他的人也被敵人纏上了?

或者,隻有在他們麵臨絕境的時候,他的人才會出現?

在那一刹那間,他的心裏莫名的多出了一抹生的欲望,他有種預感,九死背後肯定還掩藏著一線生機。

生機來自何方?江南!

“鏗……”“噗……”

隨著一聲猛烈的兵刃撞擊聲,一道身影如柳絮般飄飛而出,還沒落地的時候,嘴裏噴射出一口血雨,而那把砍刀……是的,砍刀已折斷成兩截。

坡上的落葉已被鮮血染紅,池偉忍著後背的劇烈疼痛滑了下來,“浪哥,你怎麽樣了?”

方傲浪沒有多看一眼自己身上多出的幾處溢血刀傷,隻是用半截砍刀強撐起身子,冷冷的盯著他,“為什麽不走?”

“走什麽?浪哥沒有扔下兄弟獨自逃生,我這個刺蝟就算再無能,再拖累,陪浪哥一起死總是辦的到的。”望著這張疲倦間透著剛毅的臉龐,池偉笑了,“何況,我們就算想死,有人也不見得會見死不救。”

聽著這話,方傲浪的臉上沒有一絲的錯愕,緊接著張開鮮血滿溢的嘴巴,也笑了,“你小子離死不遠反到自信起來了,你就這麽確定他會來。”

“他行事向來讓人摸不透,所以,他會否到來我可不知道。但是,他的人……”池偉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將未完的話給吞了回去。

方傲浪知道他想說什麽,難得展顏咧嘴道:“那我們兩人可不得欠人家四條命。”

“死到臨頭,兩位倒是來了雅興,竟然打起謎語來。”葉森摸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拖著那把完好無損卻不斷淌著血漬的華麗長刀,緩緩的走來,滿臉嘲諷道:“你們不會是想告訴我,林靖皓那家夥就在我的頭頂吧。”

方傲浪嘴角含笑的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說呢?葉小天王。”

“要我說啊……”話猶未已,葉森瞳孔收縮,心頭悚然一驚間猛的向上看去,卻見一道寒芒急襲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