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慧燦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就是那位名震華夏黑道的江南二少,阿姨看走眼了。”
燕墨天感受著嶽母話裏的讚賞意味,不由心生一抹不妙的感覺,皺眉道:“媽,你好像沒有一絲反感的意思啊。”
“反感?我為什麽要反感?”王成慧斜睨他一眼,道:“難道反感他一人戰敗四名特種警衛,讓你們軍區丟臉了?還是反感他不該在就餐時不如實將他的身份在我們的麵前說出來?”
“那並非是他們學藝不精,而是包廂裏的那位江南二少的實力出奇的強悍,這是我始料不及的。”燕墨天的老臉微微一紅,隨即沉聲道:“媽,盡管我欣賞他在餐桌上的那種詼諧親和,及給我們營造出來的歡快氣氛。但是,若他是一個普通人還好,我會覺得這人可以相交。可……”
王成慧擺了擺手,淡淡道:“你是想勸媽不要和他親近來住?是不是?”
燕墨天重重點頭道:“媽,人不可貌相啊,誰能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位南方黑道的青年梟雄,在浙J製造出無數血腥的罪魁禍首。與這樣的手段狠辣心性殘忍的人,我看最好還是斷絕來往,不要產生什麽瓜葛。”
其實說這麽一段話,就是因為燕墨天早就看出嶽母對林靖皓有著一種非常明顯的欣賞意味,兩人越談越是投機,而嶽母對他的態度是人都看得出,那是一種極度喜愛的感覺。所以,他才會勸她不要與林靖皓有任何的來往。
“手段狠辣?心性殘忍?”王成慧依舊淡漠道:“混黑道就得有這樣的梟雄手段和心性,否則他如何能帶領著青英會一夜統江南,再戰敗青幫,三屠西澤會?如何能在短短幾月間讓青英會成為浙J大幫,隱隱間有著能與青幫在南方抗衡的磅礴氣勢?”
說著,王成慧突然歡顏道:“說到這裏,我倒是非常欣賞這小子的那份魄力,竟然會在青幫慘敗江南後抓住青幫暗潮湧動的機會敢令同樣損失不小的青英會發動對青幫在浙J的地盤的攻勢,敢同時得罪華夏南方數省黑道霸主青幫與亞洲最大的黑幫山口組。如此讓人動容的魄力,試問華夏像他這麽年輕的一代能有幾人?”
“可是……”燕墨天見嶽母無動於衷不說還大加讚賞,不由繼續苦口婆心的勸道:“媽,他畢竟是混黑道,而我們腳政、軍、商三界,則完全屬於白道……”
“墨天啊墨天,你的話讓我覺得簡直俗不可耐。”
王成慧不滿的用手指點了點他,微微扳臉道:“黑道是血腥黑暗,可像我們趙、燕家族在軍政界裏難道就清澈如水?都是在這一層麵的人,誰比誰都清楚,其實官場和黑道一樣的黑暗。
混黑道的動刀動槍,殺人見血,可官場呢,爾虞我詐,陰謀算計,為一點利益無所不用其極,那可謂殺人根本見不到鮮血的。這在我看來,比之黑道還要讓人覺得恐怖。說難聽些,你燕墨天能爬上浙J省軍區的參謀長之位難道是完全靠真本事得來的?”
燕墨天那堅毅的臉龐再次微微一紅,對於嶽母的話他自然無從反駁,他能得到這個高位,除了靠本事與資曆外,還有自然是趙家在軍界的龐大影響力及並不光明的手段排擠走其他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媽,畢竟大家一黑一白,若是與林靖皓深度來往,我怕這會被有心人利用。”燕墨天見嶽母大人有些生氣了,不由慌忙解釋。
“利用?他們能利用什麽?”王成慧哧笑一聲道:“說難聽些,華夏那些大幫會,哪個沒有與官場強勢人物相聯係的,縣裏有,市裏有,省裏有,做大的更是直接將道路鋪向了BJ。就算我與他有來往,那又怎樣,我不過是一個老太婆而已。”
“媽,我承認你說的有些道理。但無論如何,你就聽我一回,與他來往或多或少的還是會影響到我們家族的聲譽。”燕墨天一時情急,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要糟糕。
“聲譽?很好,你燕墨天終於說了一句實話,說了這麽多不過是為了什麽所謂的聲譽?”王成慧的眼裏閃過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淩厲光芒,道:“我一個老婆子都不在意,你堂堂省軍區的少將參謀長難道是混假的麽?何必如此擔憂。放心,我與靖皓親近來往也是我們趙家的事,與你們燕家沒有一絲關係就是。”
趙家與燕家就如一根繩的螞蚱,利益相係的兩個家族,哪裏有可能說是彼此沒有牽連的。
一時間,燕墨天滿臉苦笑間卻是噤若寒蟬,畢竟嶽母大人發火那可是極罕見的,這下,他哪裏還敢再吱一聲。外人或許不知道嶽母大人的能量,但他燕墨天卻是清楚的很。
這些年來,為人剛正不阿的嶽父為何能在同樣渾水一潭的軍界一舉掌控華夏七大軍區之一?說難聽,除了嶽父這些年來的彪柄戰功外,全都是嶽母大人在後麵出謀劃策,運籌帷幄。而她實際上就是趙、燕兩家的背後女諸葛。
王成慧在發過火後便瞬間冷靜下來,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她竟然會為與一個才見過兩次麵的青年對女婿發火。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王成慧臉色一緩,柔聲間透著一絲淡然道:“墨天,我知道你所說的都是為家族考慮。隻是你難道還信不過媽這麽多年來的所做所為?何況,我隻以個人的名譽與他交往而已。”
“不是的,媽。”燕墨天暗籲一口氣,“你也知道,我這人對於這方麵的事心思比常人重些。”
其實一句話,對於混黑道的,不管他所做的對錯與否,不管他有怎樣令人欣賞的魄力,更不管他有多麽的梟雄氣概……他終究是擺脫不了黑的一麵,燕墨天還是無法對這種人不存戒心的。說白了,黑與白底下再怎麽不為人知的互相勾結都是平常事,但明麵上還是不要正大光明的來往為好。
不過,燕墨天望著嶽母那淡然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陣汗顏,曾幾何時,自己從戎三十年的那份豪氣魄力被家族、官場磨的連一點棱角都不剩了?原來曾經豪氣衝天的燕墨天也變得瞻前顧後了。
“好了,咱們不談這事了,媽自有主張。”王成慧瞥了一眼陷入深思中的燕墨天,站了起身來向包廂走去,“對了,墨天,幫媽注意一下靖皓最近的動作,以我從資料中對他性格的片麵了解,他這一回來杭城絕對不會是來遊玩的,我料想90以上是與黑道有關,畢竟杭城並非他青英會的地盤。”
燕墨天望著那沒有一絲佝僂卻矯健的身影消失於轉角處,嘴角牽扯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一個老人若是非常喜愛欣賞一個年輕人,簡直已到了沒有什麽理智可言的地步。
……
王成慧走進笑聲不斷的包廂,麵對靖皓迎來的帶笑視線,整個人沒來由的一振,一股欣悅從心間升騰而起。
王成慧在靖皓禮貌的為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下道:“厚臉皮的家夥,又在包廂裏耍寶呢?”
趙子娟掩嘴而笑道:“媽,你可錯過了一場好戲,靖皓剛才表演的魔術可真夠神奇的。”
王成慧微笑道:“怎麽一個神奇法?”
王夫說笑著接口道:“姑媽,你不知道,靖皓方才竟然讓一張椅子瞬間從我們的眼前憑空消失許多秒鍾。我們可是在房間裏找了半天都沒法發現那張椅子去哪裏了?”
“喲!”王成慧笑嗬嗬道:“如果子娟她們說的是真的,看來你的專業水準可不單單僅是業餘的魔術師吧?”
“阿姨,娟姐她們有些誇大其詞了。事實上,我就是一個業餘的。”靖皓親自站起身來舀了一小碗熱騰騰魚湯遞到她的桌前,燦笑道:“來,阿姨,這是我新叫的鮮魚湯,你乘熱喝一口。”
王成慧笑容滿麵的接了過去,舀了一口放進嘴裏,連連點頭道:“鮮美而不帶一絲腥味,是鱈魚湯吧?”
靖皓豎起拇指道:“薑還是老的辣,什麽都瞞不過阿姨的味覺。”
王成慧笑罵一聲:“你小子這是在罵阿姨人老成精是吧?”
“娟姐,王嫂子,你們聽聽看,好聽話竟然被阿姨誤解成這樣。”靖皓立即轉頭望向趙子娟她們,叫屈道:“冤啊,我可是比竇娥還冤啊。”
趙子娟和王夫人連連掩嘴竊笑,她們不得不承認,今天這頓飯可以說是她們吃的最是開心的一次,因為有一個懂得調節氣氛又極會說話的家夥在。
“好了,你小子也別裝了。”王成慧嘴角大翹道:“去,既然給你的娟姐、王大哥和王嫂子表演過剛才那個魔術,那現在就表演個給阿姨瞧瞧,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如她們所說的有那麽神奇。”
靖皓微微眯眼間苦笑道:“既然阿姨有這份興致,那我就算耗的功力大失也得獻一回寶博你老歡心。”
王成慧笑容滿麵道:“嗬嗬……什麽功力大失,你小子就別在這裏耍寶誑阿姨了。”
此時,燕墨天推門而進,臉色有些嚴肅的坐回位置上。
趙子娟似有所覺的看向他,關心道:“墨天,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緊急的公事?”
“沒事。”燕墨天感受著嶽母投來的淡淡眼神,輕抿嘴唇道。
就在靖皓一副壯士一去不複返兮的壯烈模樣準備表演會讓他功力大失的魔術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靖皓對一臉興致盎然的王成慧聳了聳肩道:“阿姨,接個電話先。”
“沒關係,阿姨不急一時,接吧。”王成慧隨意的揮了揮手。其實,她倒不是真的想看這個魔術,她不過是想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那份成熟自信又不失純真的氣息。
坦白說,若還未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罷。可知道後,她簡直無法想像一個南方黑道的青年梟雄在陽光下不僅沒有一絲陰冷意味,竟然是一身優雅間透著讓人身心放鬆的詼諧。在他的身邊,讓人能感受到一種許多年前就已遠離而去的輕鬆愉悅。
靖皓掏出手機接通:“什麽事?鳳兒。”
“……”
“你說什麽?”靖皓的眼眸裏瞬間爆起一抹寒芒,渾身更是散溢出一縷令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的陰冷氣息,“好,我知道了,你現在就在酒店下麵等我。”
知道他的確切身份的王成慧與燕墨天兩人的臉色倒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趙子娟等人卻是臉現一抹驚異,此刻的林靖皓與方才那個一臉優雅間略帶一絲惹人喜愛的嬉皮笑臉的林靖皓簡直是迥然不同的兩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