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禮?有沒有羞恥心?”靖皓一臉驚愕道:“這位大姐,你這是在說我?”

中年婦女怒瞪著他道:“不是你還能是誰?”

靖皓看著這位莫名其妙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婦女,解釋道:“這位大姐,我們之間是否存在什麽誤會?”

“誤會?”中年婦女親眼目睹,豈會相信他的鬼話,“看來賊行敗露,還想狡辯。”

靖皓本想向楊夢詩打眼色,可當看著楊夢詩一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終於恍然大悟,他不由哭笑不得道:“大姐,真的是誤會,她是我老婆。”

“老婆?”中年婦女不由向楊夢詩投去詢問的視線,“妹子,他說的是否真的?”

楊夢詩正想搖頭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改口道:“我認識他,但卻不是他的什麽老婆。”

“哦?”中年婦女一臉疑惑道:“說說看。”

“我和他是同事,不過,他是我的頂頭上司,結過婚了……”楊夢詩一副羞於出口的模樣道:“我想大姐也是見慣世事的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此話一出,那些坐在車裏的人哪個不是社會這所大學裏畢業的,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麽?一聽就明白這其中的味道。

“好你個小子,看你長的還算像個人樣,想不到竟然如此下流齷齪。有家有室的人了,在公司對人家姑娘有想法不說,竟然還明目張膽的跟到公車上非禮人家。”中年婦女聽完後更是怒不可遏,根本無暇去思忖楊夢詩這番話裏的不合理性和漏洞百出。

冤枉到家的林靖皓同學徹底無語了,大姐,頭腦也太過簡單了吧。

“各位,我剛才清楚的看見他對這位漂亮的姑娘動手動腳的。”中年婦女轉頭看向所有乘客,大聲道:“何況,這裏有這麽多空座位,他不坐下偏要站在她身邊幹什麽,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他是有不軌企圖麽?”

說的如此在理,車內的人自然是相信中年婦女的話。

隻是,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本是不想惹麻煩的。可當一碰上楊夢詩那雙無助的眼神還有那張秀美絕倫的臉蛋,瞬間便讓大部分男性乘客陷進她此刻的柔弱風情中,產生一抹強烈的保護欲望。

“公然在公交車上非禮人家姑娘,人神共憤啊。”

“公交色狼,人人得而誅之。”

“我看不必說太多了,讓司機將我們直接載到派出所去。”

“對,讓法律來製裁這頭披著人皮的狼。”

“不過,送到派出所之前,這頭色狼得應該得到他應有的皮肉之苦。”

“……”

就那麽一刹那,靖皓啞然了,因為他已經被前後給堵在汽車通道裏了。那些一夢想著抱打不平能得到美人青睞的男性同胞們則個個眼裏噴著火焰,似乎想就此將他燃燒了。

靖皓望著嘴角微翹的楊夢詩,無奈道:“夢詩,賭氣歸賭氣,難道還真想讓他們將老公活生生的給踏平了?”

楊夢詩輕咬著紅唇,依然無動於衷。

“等等!”眼看著那些男乘客摩拳擦掌想動手的時候,突然,車廂裏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先別動手,容我再問兩句。”

車內所有人全都看向聲源之處,那是一名穿著頗為得體的白發大媽。

白發大媽揮揮手讓所有人靜一下,一眼便看向躲在靖皓懷裏的小婷婷,和顏道:“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訴奶奶,你叫什麽名字?抱著你的是誰?”

靖皓不得不感歎一句,這世間不盡是糊塗蟲,起碼這位大媽就是‘眾生皆醉唯她獨醒’的那類,她一問就問到重點上了。

“我叫林婷婷。”小婷婷眨著可愛的眼睛道:“他是我爸爸。”

白發大媽繼續指著楊夢詩問道:“那她是你的誰?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麽?”

小婷婷笑道:“當然是媽媽了,她叫楊夢詩。”

眾人有些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說‘公交色狼’可能是被冤枉的。

“這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一名男子指著靖皓道:“說不準這些都是他教給自己的女兒的。”

白發大媽用她這個年齡段少有的睿智笑意道:“你們之中有誰見過一個上司會帶著一個懂事的孩子去泡女下屬的?”

是呀,這世上哪裏還有抱著女兒去搞婚外情的?這不是瘋的就是傻的!

“那這孩子會不會不是他的女兒。”一名提出不同意見道:“有可能是他拐來的呢?”

白發大媽淡笑道:“若不是他的女兒是拐來的,你們認為她會如此乖巧的躲在他的懷裏?”

在所有人仍然疑惑的時候,大媽轉頭看向神色開始有些不自然的楊夢詩,問道:“楊小姐,小婷婷是不是你的女兒?。”

楊夢詩支支吾吾不知怎麽答話,若說是那就在這場與男人的鬥氣中敗下陣來了,若說不是,那不是當麵承認婷婷不是自己的女兒,這樣不僅傷了女兒的心,她自己做為人母的良心都過不去。

這下,所有乘客都認同白發大媽的分析是正確的,因此全都偃旗息鼓,不再提什麽將靖皓扭送至最近的派出所,而司機則繼續他的使命載客。

“妹子,既然他是你的丈夫,那是幹嘛不承認,害我在這裏白白替你打抱不平,出盡洋相。”中年婦女就是大大咧咧了點也非蠢人,一看就明白了,不由有些氣意。

楊夢詩正想說話表達歉意的時候,靖皓率先說話了,“這位大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生氣了,但能不能讓我說上兩句話。”

中年婦女點頭道:“你說吧。”

“其實導致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主要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惹她生氣了,她也不會這樣的賭氣。”

靖皓解釋道:“這事其實說起來還真有些慚愧,我和夢詩結婚多年了,除了新婚那段甜蜜時日外,其餘時間也都是都在瞎折騰,沒搞出什麽事業來不說還不能好好陪她。自女兒降世後,她盡心盡力的操持家庭、照顧女兒,免除了我的許多後顧之憂,可這時我的事業剛剛起步,那時全身心撲進去更是沒時間陪她了……”

靖皓一臉羞愧的將子虛烏有的事情因由娓娓道了出來,說到最後甚至連事業小有所成,人就誌得意滿,還在外麵拈花惹草這樣的‘破事’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反正一句話,一切錯都在他,而楊夢詩則是賢惠的典範,女人的標榜。

楊夢詩的黑眸裏掠過一絲迷離,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喃喃道:“你這愛情騙子,你何止是在外麵拈花惹草,還欺騙了夢詩的感情。”

聽完靖皓所說的,所有乘客一陣嘩然,原本車上發生如此一處戲竟是因為嘔氣所致的。

“所以……”靖皓望著那位中年婦婦,低歎道:“大姐,一切都是我的過錯,你若有火那就對我發吧。”

男人嘛,要勇於為心愛的女人承擔責任,就算這是黑鍋,你也得有覺悟往身上杠。反正他臉皮厚,被人取笑一番又不會少塊肉,但卻可以得到女人的感激,盡管她不會表現出來。總之,這筆買賣非常的劃算。

“算了,算了,這夫妻在一起過生活哪裏能不鬥氣吵嘴的,你們小兩口也非有意的。”中年婦女畢竟為人善良,否則也不會出來抱打不平,在聽得這番事情始末的解釋後,她心情總算舒暢多了。

靖皓優雅一笑道:“謝謝你的諒解,大姐!”

“沒事!”感受著對方氣質裏的文雅味,還有方才敘說自己做錯事那種語氣間的真誠,中年婦女瞬間顛覆了原先對他的觀感,此刻的靖皓在她的眼裏不再邪惡下流,而是……而是一表人才!

中年婦女轉頭看向一直低垂螓首的楊夢詩,尚以為她因為他在外麵拈花惹草的事還不肯原諒他,咧嘴微笑道:“妹子,俗話說的好呀,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看得出,你老公這一回是真心改過的。”

楊夢詩緊咬著紅唇沒有說話,車內的乘客畢竟是外人,不了解事實,有些東西更是也無法向他們啟齒,難道告訴他們,眼前這個俊雅青年就是名震黑道青英會二少,在浙J殺人無數隻手遮天?難道告訴他們,他在外麵起碼有超過三個以上的紅顏知己?難道告訴他們,他接二連三的欺騙她的感情?

中年婦女繼續勸解道:“聽大姐一句話,你就原諒他一次。”

在中年婦女勸慰中,那些個女乘客也相繼你一言我一語的出口開導她,說什麽‘男人沒有犯下什麽大錯,隻要能回頭,起碼也得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夫妻多年,女兒都這麽大了,總不至於要鬧到去離婚吧’……

反正一句話,勸合不勸離,好人做到底!

楊夢詩隻能唯唯諾諾的聽從她們的開解,幸好靖皓這無恥家夥又拿出他那套‘男人嘛,要勇於為心愛的女人承擔責任,就算這是黑鍋,也得有覺悟往身上杠’的厚臉皮方法替她解了不少的尷尬。

尷尬是解了不少,但卻車裏的所有女性同胞感覺到了他那‘浪子回頭’的真誠,紛紛勸慰起來。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不難想象,車廂內一時間盡是女人聒噪的聲音。

小婷婷都不由為媽媽的‘淒慘處境’感到可憐,捂起眼睛不敢再看。

在下一站公交站點抵達後,楊夢詩笑容有些僵硬的匆匆與身旁的中年婦女握了下手,便跑下車去。

靖皓一臉燦笑的與所有人告了聲別後便也跟著下車,而那位替他解圍的白發大媽也是在這裏下車的。

靖皓微笑道:“不知阿姨貴姓?”

白發大媽和顏道:“我姓王,你呢?小夥子。”

“王阿姨,剛才的事非常感謝你。”靖皓遞了張精美的金屬名片給她,道:“這是我的名片,你若有事就打這個電話,隻要力所能及之事我絕對不會推辭。”

“非常簡約有個性的名片。”王大媽細致的看了一眼,讚許道:“林靖皓,靖安如身,皓月如心!嗯……好名字!”

“王阿姨,那我先走了。”靖皓眼眸裏的迷茫一閃而過,除了自己的父母,很多年沒有人能領會這名字裏所蘊含的意味了。

“王奶奶再見!”小婷婷自然知道方才是誰幫了爸爸和她,因此非常有禮貌的與她告別。

“嗯,小婷婷真乖!”王大媽滿臉慈祥的望著婷婷那張粉嘟嘟惹人喜愛的小臉,就在靖皓轉身的刹那,突然道:“靖皓,你的演技非常不賴。”

靖皓錯愕一下,隨即燦然道:“演技稱不上,就是臉皮比常人厚一些。”

“嗯,我看出來了,估計連子彈都有可能打不穿。”王大媽失笑之餘毫不掩飾的露出一抹濃鬱的欣賞味道,“疼愛女人本就是男人的職責,你很有紳士風度。”

.“謝謝王阿姨的謬讚!”靖皓淡淡一笑,揮揮手繼續向楊夢詩的身影追去。

“靖皓,阿姨有種預感,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麵的?”王大媽望著他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笑意柔和間透著一絲平常老太太所沒有睿智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