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斷鴻聲裏，青影流瀉
殘陽似血，紅霞漫天。
天際迷茫的暮色之中，時而掠過淡淡的雁影，一鳴之中，秋水長空更添蕭瑟之意。
秋意已濃，北風漸勁。
雁南飛，人北望。
落日樓頭，斷鴻聲裏，但見青影流瀉，一掠數十丈，其速驚人，凡人肉眼已然看不清其麵容。
小河之畔，塔樓之下，一匹駿馬悠然地甩著尾巴，時而又搖晃幾下腦袋，發出一陣低沉的，有如人的笑一般的聲音。
都說世上會笑的動物有兩種，一種是人，一種便是馬。當然，這也是有失偏頗的，隻能說隻有馬“笑”的聲音最接近人類的笑聲。
駿馬正悠然自得之間，倏地身體一顫，那飛掠直下的青影已陡然間騎到了馬背之上。
駿馬一仰頭，緊接著嘶叫起來，前中蹄高高揚起，幾乎直身而立，顯然是要將馬背之上的人拋下來。
馬背之上的人一聲朗笑，輕喝道：“劣畜，不要惹小爺發火，不然就餓你幾天！”
駿馬似乎頗通人性，也似乎對背上之人十分的忌憚，所以在接著幾下直立之後，便乖乖地放步前行了。
這時，馬背之下的青影真麵目才清晰而現，卻是一個年方十六的少年，因為騎在馬背上，所以看不出身高，但單看那健壯的身板兒，估計絕不下七尺，生得也是麵如冠玉，劍眉虎目，鼻尖高挺，嘴唇厚實，輪廓分明，若非隻是一身的粗布青衣，便當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
但是，這一身粗布青衣，不僅令他多了一份令人覺得親近的純樸，也無形之中添了幾分不凡的氣質。
小河之上，一座新架起的廊橋連通兩岸。這橋修得可謂是精美，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橋的對麵正好是一家名氣極大生意極火的青樓。所以，這橋不僅是單一存在的一道風景，也成了青樓一種氣派而天然的裝飾，當然，這也得益於青樓出資讚助的原因。
少年拍馬上橋，信步而行。
馬中中蹄得得地敲擊在水泥板之上，在這寧靜的小城暮色之中，聽起來格外的清脆。
騎馬過廊橋，滿樓紅袖招。
“公子，來呀！來玩玩嘛！”
“這公小哥長得可真俊呐，哎呀，奴家免費侍候你都行。”
“翠紅，你真不害臊，看人家小哥可還是一個黃花郎呢，快別壞了良家子弟，積點兒德吧！”
“小青，你少來了！上次你不也拉了一個沒吃過葷的憨小子嗎？還裝！”
“嘻嘻……都說他是憨小子了，年紀又那麽大了，我怎麽知道他是黃花郎啊……”
青衣少年俊臉微紅，也不去看那樓欄之上招動著的紅袖，拍著馬兒一陣快行，閃樓那邊去了。樓上傳來一陣陣銀玲般的笑聲，自也帶有了幾分風塵女子的狂野味兒。
忙碌了一天的小商販們，正在收拾著自己的貨攤子，集市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青衣少年打馬飛馳，一路通行無阻，片刻之間已馳過了長街，飛出城外，馳到一片曠野的官道之上。
馬行如龍，塵似飛煙。
青衣少年馳了一陣，忽然又放緩了速度，任由駿馬得得得地朝前慢慢行去，而他自己，卻望著天邊漸漸暗下去的殘霞，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滄桑，這完全與他的年紀不相符，一個年方十六的少年，究竟會有什麽事情可以令他這般感歎的呢。沒有人知道，隻是，他那俊逸的臉孔之上，已然滿是愁雲，虎目之中，竟然還含有了晶瑩之光。
“爹……娘……長空回來看望你們了，這一麵之後，隻怕再無相見之期了！紅袖姐姐……不知你過得可好？我司馬長空年少無為，你嫁給他人，我怨不得你，隻望你一生平安幸福！”青衣少年傷感無比地喃喃自語著，虎目之中的晶瑩之光，終而化為熱淚，飄灑而下。
嗷——嗷。
天際長空，一隻大雁化為一抹灰影掠過，叫聲之中，盡是秋的蕭瑟。
司馬長空驀地一驚，連忙以袖拭淚，猿臂輕輕一揮，鞭影一閃，帶著一絲風嘯，啪地一聲抽在了馬背之上。
駿馬受痛，長嘶一聲，再度狂奔起來。一柱香的功夫，司馬長空已然騎著駿馬馳入了另一個小鎮。單是一看這個小鎮的整體色調，便已然感受到了一種悠長歲月的滄桑之意。這的確是一座古鎮，鎮上有不少年代久遠的古建築物，有的甚至還帶有了些許原始的味兒。
但是，鎮子古老，人卻是今人，所以這個小鎮還是有新的建築，而已是非常氣派的那種，當然，那是屬於王候富商的樂園。
司馬長空馳馬到了到了一個氣派的莊院大門之前，略略有些猶豫，接著便勒住了馬，跳下馬背，向著莊院大門前的兩個守門大漢微微點頭笑道：“兩位老哥，小弟是你們少奶奶唐紅袖的表弟，特來探訪表姐，兩位可否為我通傳一聲？”
兩個大漢原本正欲上前來喝斥他的，聽他一出口便抬出少奶奶，並表時是親戚，也不敢隨意得罪，兩人交頭接耳地低聲議論了一下，其中一個衝司馬長空點了點頭，平淡地說道：“你叫什麽名字？你可以為你進去通報一聲。”
這唐紅袖本是司馬長空的表姐，也是他父親與姨丈指腹為婚的，兩家本也住在一個鎮上，所以時常往來，關係很不錯，司馬長空與唐紅袖更是從小的玩伴，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唐紅袖長得也是美豔脫俗，與俊逸的司馬長空實為一對金童玉女，兩人年紀也相仿，唐紅袖大司馬長空半歲。
本來，兩人自小在一塊兒，也知曉對方是自己父親指定的婚嫁之人，所以打從懂事起，兩人就暗暗地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情愫。豈料時值戰亂，民不聊生，為減輕家中開銷，雙親竟將他賣給別人當苦力。受盡身體與精神折磨之下，司馬長空逃出苦力營，淪為街邊叫花子，再因地頭之爭被追殺，重傷之下，偶遇一個修真者，從此開始了修真的生涯。
此刻的司馬長空，已然在修真門派絕情宗內修練了三個月，憑著他過人的天資，別人要花上一兩年才能達到的凝氣期第一層，他竟然隻用了三個月就達到了，故特招師父鐵君的歡喜，一高興之下，竟同意給他三天的假期讓他下山訪親。
司馬長空忖道：“紅袖，我此刻前來，絕無意打擾你的生活，隻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希望你能讓我再見你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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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仙路無情 第002章，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簫郎是路人
“喂！我兄弟願意為你通通傳一聲，你怎麽連個表示都沒有啊？”另一個大漢見司馬長空沉思著沒有反應，便高聲叫道。
司馬長空微微一怔，旋即從回憶之中緩過神來，忙抱了抱拳，笑道：“小弟司馬長空，剛才失禮的，有勞這位兄台一趟吧！”
那大漢略一猶豫，還是往門內走了進去。
司馬長空背手而立於駿馬之側，好半天才見門裏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剛才進去通報的大漢，別一個卻是十四五歲的丫環。他眉頭微微一皺，暗道：“看來表姐並不想見我，所以派了一個丫環來打發我吧！你既已嫁作他人婦，我此番也隻是為著向你道別的，你又何必……”
“你就是司馬長空嗎？”那個丫環語氣略略有些傲慢地盯著司馬長空問道。她果然是替唐紅袖來打發司馬長空的，隻不過一眼之下，見到司馬長空氣宇不凡，又俊逸之極，還有一匹駿馬在旁，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所以原本想好的打發語反倒是說不出來，出口之下，雖然還是帶了點傲慢，可是卻也客氣了幾分。
司馬長空衝她微微一笑，應道：“正是，小妹子可是替你們家少奶奶特別來打發我走人的？哈哈哈……”他骨子裏爽朗之極，直接將話兒挑明，無形中讓人更覺得他超脫凡人。
小丫環也沒料到他一語道破，俏臉反而一紅，支吾地道：“不……不是，我們家少奶奶不在府中，出去遊玩未歸，要不，你改天再來好嗎？”她說著，有意無意地將那隻提著一個小包袱的左手往身後藏過去。
司馬長空雙目微微閃過一絲異色，已然看出這小丫環的確是在說謊，暗道：“紅袖啊紅袖，咱們相識一場，你卻絲毫不留那份青梅竹馬的情誼……也罷，你既已尋到了你的幸福生活，看起來是害怕我會破壞你的幸福。既是如此，咱們也沒必要再見了。”想到這，司馬長空臉上又憂鬱之色更濃，有些淒涼地輕笑一聲，對丫環道：“不用了，請小妹子代我向你們家少奶奶問聲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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