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畢虎飛身越過寒潭一頭竄進了對麵的狹長甬道,四壁細密水珠匯結成流潺潺泛著森寒冷氣,頭頂岩石上還不停落下水滴,在半空中竟迅速凝結成為霜雪飄落,周圍一片霧籠汽騰。他心懸石磯娘娘安危當下風急火燎朝前趕,奔了大約五十丈遠,忽聽前方傳來隆隆瀑布水聲。

這裏已是天雷山莊的地下,居然會有瀑布出現倒也是一奇。畢虎淩空飛出甬道,眼前赫然好一片開闊洞天。在他對麵石壁十數丈高的地方有一道五六尺寬,三丈多長的石隙,奔騰的水流便是從那裏湧出。石隙邊上被人以銳利的銀鉤鐵劃刻下鬥大三個陰體纂字:“黑冰潭”。

隻見三丈寬,十數丈高的瀑布宛如黑龍入水,傾泄而下匯成一個方圓十多丈的小潭,雖然比起外邊的那個寒潭小了不少,但卻水色黝黑深不見底,水麵滾滾翻動隱發悶雷般轟鳴。這小潭的潭水匯流成河,曲折朝外淌去最後注入先前的寒潭。

在小潭東西南三麵的地上都是亂石叢生,其狀嶙峋怪異,石上為黑冰封凍,剔透晶瑩,更有熒熒的細雪鋪積在地麵上,也不曉得有多少年的光陰。乍然望去,四周寒風嗚咽,泛著黑光的雪霜紛紛灑灑在空中飄蕩,了無半點生機,直如森羅殿府,非親身所處任誰也無法想到世上竟有這般陰寒的地方。

畢虎心裏不覺有些發毛,暗自嘀咕道:“他***,這是什麽鬼地方?鳥人不見一個,可除這兒雷威又能把人藏到哪兒?”他有心扭頭趕快離開,可知道這麽無功而返盛年、丁原一定不肯善罷甘休,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四處尋摸。這位天陸神偷在九妖中修為雖比不上赤髯天尊,但也未必輸於神鴉上人之流,偏偏天生膽小如鼠,也算是一件怪事。

他再定睛細細打量,終於目光落在四周石壁上。原來在這石壁上一眼望去隻覺到處都有大塊潑墨一般黑跡,但仔細看,卻發現上麵還生著許多的天然洞穴,或大或小不一而足。隻是洞口與黑跡混雜,若不仔細打量還不容易察覺。

畢虎精神一振,飛身貼到一個洞口,卻見裏麵漆黑一片,空蕩蕩不見任何東西。倒是在那洞口有鐫刻著一行小字道:“黑字丙號監”。

見有了線索,畢虎頓時來勁,自言自語道:“雷威,你把人藏在這兒就當別人找不到麽,也不看看老子我是誰?”

他仿佛忘記自己還身處險境,老毛病又發作起來,一麵搖頭晃腦哼著不著調的小曲,一麵運用獨門身法“壁虎遊牆功”在石壁上慢慢摸索。那些編了字型大小的洞穴中關押著不少天雷山莊逮來的人,畢虎卻沒心情搭理他們,任憑對方哀求怒?,隻管一個洞接一個洞的尋找秦鐵俠跟阿牛。

也算他運氣不錯,在石壁上爬了一柱香的工夫,當他再探著腦袋朝一個洞中張望時,就聽見裏麵有一聲音低喝道:“什麽人?”

畢虎給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回道:“找人的!”裏麵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畢虎朝裏麵望去,就見這洞穴不過三五丈見方,靠著頂頭一左一右盤膝坐著兩人。左麵一個五十左右的年紀,身材魁梧,國字臉,血跡與破衣粘合一塊結著冰屑,說話的正是他。

靠右一個年紀要小許多,估計不到二十。虎頭虎腦,黑黑的麵膛,雙目緊閉麵呈痛苦之色,對外麵的動靜充耳不聞。令畢虎驚異的是這少年半邊身子泛著藍,半邊身子透著紅,涇渭分明,乃是冰火交攻之象。

畢虎有聽盛年說過兩人相貌特徵,見狀趕忙問道:“閣下是秦老爺子麽?”

裏麵那魁梧老者聞言一怔,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秦鐵俠。閣下又是哪一位?”說話時目光中流露戒備,顯然是也沒把畢虎當什麽好人。

畢虎自報家門道:“我是丁原和盛年請來救你們脫險的人,天陸九妖中畢虎便是我老人家了。”

秦鐵俠聽他能報出盛年的名字,疑心去了大半。當下問道:“盛兄弟他人在哪裏,可是和你一起來的?”

畢虎連連點頭道:“來了,來了!不僅他和丁原來了,連你的寶貝女兒也到了山下,就等我老人家把你們給救出去。”說著他抬腿就想跨進洞裏,卻驀然見洞口藍光一閃,呼嘯卷起一股陰風,將畢虎一下子給拋了出去。

畢虎半空中身子卷曲一翻,兩手兩腳重又貼回石壁上,這才瞧見在剛才自己要進洞的一?那,洞口隱匿的封印突然啟動,形成一道強勁的結界硬生生把自己隔在了外麵。那結界泛著冰魄一般的藍光,將整個洞口盡數籠住,風雨不透。

在結界中央微微凸起一個尺許方圓的方形圖案,上麵浮現著一頭殷紅色的怪獸,虎頭蛇身,肋插雙翅,正是天雷山莊的圖騰。

秦鐵俠苦笑道:“畢先生,這裏並無人看守,卻被雷威設下的‘天寶冰魄符’封住,若不是它我們早就出去了。”

畢虎暗叫倒楣,心裏把雷威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夠,嗬嗬乾笑道:“不礙事,我老人家自有辦法破它。”他發現這麽久阿牛也沒動靜,不禁好奇問道:“那位小哥怎麽了?”

秦鐵俠歎了口氣回答道:“羅兄弟原本就中了森羅火毒未能痊愈,現下又被囚禁在這黑冰潭裏,兩下冷熱夾攻怎麽受的了?他為了抵禦冰火之毒盤膝運功,不想就再沒清醒過來。我有心助他,奈何修為太差,手剛一搭上去就被他的護體真氣彈開,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畢虎胡子翹了翹道:“沒關係,我先把這符咒破了再說!”說完打從懷裏取出割鹿刀,默運真氣注入刀鋒,割鹿刀頓時亮起一團黃燦燦的光芒,鋒刃處更是光華奪目,不可逼視。

畢虎手起刀落劈在結界上,“叮”的一聲光華四濺,藍色的光幕劇烈的顫動了一下。還沒等他來得及高興,那結界當中的圖騰驀然爆發出一聲轟鳴,射出一團妖豔的血光直撲畢虎。

畢虎促不及防,連忙橫刀遮擋,那血光衝在割鹿刀上激起“叮”的一響,將畢虎震得淩空倒飛。

這下他可不象剛才那麽輕鬆,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貼回石壁破口罵道:“他***,什麽狗屁玩意兒?”

裏麵傳來秦鐵俠的聲音問道:“畢先生,這能成麽?”

畢虎在人前不甘落了麵子,挺著胸脯道:“怎麽不行,看我的!”他小心翼翼的用割鹿刀護住身前見結界沒再發出什麽動靜,才慢慢湊到洞口。

他剛想舉起割鹿刀再施強攻,猛然聽見腳下黑冰潭中爆出滾雷一般的轟鳴,波麵排山倒海一分為兩,激起了無數高達十數丈的水浪。

打那潭水裏先是冒出兩簇血紅的光團,駭人的紅光電射而出,大小直如富貴人家挑在大門口的喜慶燈籠。倘若真是兩隻燈籠也就算了,可那分明是一頭怪獸的雙目!

那怪獸虎頭蛇身,長逾八丈,肋下一對半透明的肉翅舒展開來宛如兩座小山一般,激得滿潭黑水四處震蕩,直似山崩海嘯。怪獸的腦袋大如一座小屋,毛茸茸長著三四寸長的火紅色絨毛,隻有額頭生著幾簇金毛隱約象個“王”字。在那“王”字中央赫然還有一個鵝蛋大小的金色肉瘤突起,乍看上去倒象怪獸的第三隻眼睛。

它張開的血盆大口少說也能輕鬆吞下一頭巨象,更別說畢虎這麽一個瘦小的人了。在大嘴兩側各有數十根鐵條似的黑色胡須猶如劍刃一樣鋒芒畢露,碰著一點隻怕立刻要身收異處。

這怪獸虎頭之下連著的居然是一條八丈來長的蛇身,遍體殷紅披滿巴掌大的鱗甲在水裏不住翻騰盤卷,聲勢驚人之極,顯然是受到魔符感應,口中發出憤怒的咆哮直奔畢虎撲來。

畢虎心中大叫“我的媽啊,怎麽把這怪物給引來了?”也顧不得救人了,掉頭就跑。

他曉得來找自己麻煩的這頭怪獸正是魔符上所畫的“千年水靈魔虎”。盡管說自己的名字裏也沾著個“虎”字卻不過是隻紙老虎罷了,比起這修行不下一千四百多年的魔虎實在是差了一截。

這魔虎在《天陸魔物誌》中被列為頂尖的魔怪之一,更是水係魔怪裏的翹楚,連赤髯天尊豢養的紫犋也比之遜色不少。那《天陸魔物誌》記載著天陸有數的各種妖精鬼怪,前三類經過修煉皆能幻化出人形,惟有魔怪卻終生不得超度。但若以為它的法力及不上前三者卻又大錯特錯,如千年水靈魔虎這般的魔怪比起天陸九妖也決不遑多讓,甚至在畢虎等人之上,故此才叫這老賊頭如此驚懼。

這水靈魔虎一千四百年來俱在黑冰潭底修煉,也不曾在世間展露。數百年前雷威的先祖在此修煉偶然發現了水靈魔虎,於是耗用各種異寶,軟硬兼施最終才降伏此怪,令它做了天雷山莊的守莊護法。

其後天雷山莊日益昌盛,一路順風順水也沒有魔虎出世的機會,但誰都曉得在天雷山莊裏還豢養著這麽一頭厲害的水獸,這也是天陸正派非到萬不得已俱都不願意招惹天雷山莊的原因之一。否則光是憑雷威的修為,固然頗是驚人但也未必敵得過七大派的掌門和長老,蓋因背後還有水靈魔虎的存在。

畢虎這才明白如此重要的黑冰雪獄為何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裏邊把守,有這個主在其他所謂高手都隻是擺設而已。他本就膽小,這下更是望風而逃,想著邀來盛年助陣,無奈被魔虎攆得東南西北也不認了,哪裏還看得清來時的洞口?

畢虎身法雖快,可那魔虎竟更是了得,幾個圈子一繞緊緊逼了上來。

畢虎口中直叫道:“虎兄,殺人不過頭點地,我都認輸逃走了,你還追我做甚?”可魔虎根本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三下兩下欺身到了背後,巨大的肉翅小山一樣壓下。

畢虎知道逃不過了,一咬牙翻身揮起割鹿刀斬向魔虎的肉翅。“當”的一記金石交擊,畢虎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拋出兩丈多遠,手中的割鹿刀險些飛脫。那魔虎的巨翅稍稍一滯,大嘴一張卻吐出一團紅色的水霧罩了上去。

畢虎趕緊掏出熔金壺,壺嘴對著紅霧一張將它收入其中。魔虎見畢虎破了它的“血雨無常霧”更是惱怒,雙目赫然激出兩道劍光直刺老賊頭。畢虎不敢硬接,以他獨步天下的“龍蛇身法”一屈一閃,避讓而過。

一人一怪便在這洞天中熱熱鬧鬧的打開。畢虎畢竟也是天陸九妖中人,性命攸關底下全力出手一時間魔虎亦奈何他不得。可鬥了半柱香的辰光,畢虎眼前又出現了關押秦鐵俠和阿牛的洞口,原來不知不覺裏他被魔虎再逼回到原地,不覺心中叫苦道:“糟糕,怎麽又打回來了?”

正在這當口,猛然聽見洞中隱隱傳出幾聲悶響,一道紅白攙雜的光華依稀自洞口射出。那光華瞬間變亮,將洞穴周圍數丈盡皆照亮,形成一個偌大的光團。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水靈魔虎,暫停下對畢虎的攻擊,一對赤目落在了洞口上。

畢虎鬆了一口氣,他盡管也十分好奇可老命更加要緊,於是偷偷的朝後倒退而去。可魔虎立刻察覺,衝著畢虎低吼一聲,嚇得他不敢再妄動。

卻見阿牛端坐在洞中,周身煥發著紅藍兩色光華,浩蕩的罡風不住打身體裏外溢卻受著洞穴的限製不得擴展,隻逼得光團越來越濃,不住的彈壓流轉以尋求出路。片刻之後,洞中爆發出“轟”的一記雷鳴,籠罩在阿牛身上的紅白光團爆漲開來將結界一掃而消,三麵的洞壁也發出隆隆斷裂聲,竟是要塌方下來。

畢虎隻覺得眼前一陣光暈閃動,一股龐大的罡風夾雜著冷熱兩道迥然不同的氣流鋪天蓋地朝他湧到。若不是他修為了得護體真氣應運而生怕不被碾成齏粉才怪。饒是如此,他全身也劇烈震顫,一半如置熔爐,另一半卻又象浸在冰窟裏。

卻見阿牛似乎從靜坐中猛醒,站起身形一臉茫然之色,睜大雙眼掃視著四周,似乎十分奇怪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原來,當日他毒傷發作失手為雷遠等人所擒,神鴉上人與赤髯天尊押著他與秦鐵俠回到天雷山莊向雷威邀功。雷威恨秦鐵俠當日相助盛年壞了自己的好事,更恨阿牛與丁原殺傷他多名下屬,一方麵他妄圖引盛年自陷牢籠,另一方麵他又頗顧忌著翠霞派,故此將阿牛與秦鐵俠囚入黑冰潭的石穴中。

阿牛甫一進洞即遭受陰寒侵蝕,他急忙運功相抗,可沒過多久潛藏在體內的火鴉熱毒再次死灰複燃蔓延到全身經脈。倘若在尋常情況之下阿牛的這條小命恐怕就此交代,可偏偏他被雷威囚在了這冰天雪地裏,四周徹骨的寒氣又漸漸滲入他的身體,一冷一熱兩道絕毒的氣流反而相互衝撞,在阿牛的丹田裏彼此拉鋸互不相讓。

因緣巧合中反倒就此成全了阿牛,他在體內兩股迥然不同的氣流激蕩下意識漸漸蘇醒,進入到物我兩忘的知著境界中。丹田中蘊藏的翠微真氣和朱果藥力在冷熱絕毒的刺激底下逐漸積聚升騰,在先天之境裏開始煉化冰魄火毒。

經過一天一夜的時光,森羅火毒與冰魄寒毒終於龍虎交會合而為一,阿牛隻感到體內經脈真氣充盈直欲爆裂開來,胸口堵著一股冷熱之氣鬱悶難當,幾經反複越積越多,就如同一座醞釀數百年的火山般隨時待醒。

隨著阿牛一聲低吼,胸腔中積鬱的濁氣噴薄而出,全身上下爆出紅白兩股光團,將體內無法容納的真氣全數迫出,更是將火毒冰魄一並化解清盡,這才震裂洞穴橫空出世。

這期間的過程與奧妙莫說旁人不知,即便是阿牛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不盡了然。卻也有道是天意昭昭,福禍各有所依。

秦鐵俠被罡風衝的左右搖晃站立不穩,恰恰撞在阿牛身上。見他還傻站在那裏,趕緊拉住他往外跑道:“快走,洞要塌了!”

阿牛莫名其妙就被拉出洞來,腳下一空直落下來,幸好有秦鐵俠在旁拉著他。隻聽身後一記轟鳴大小碎石砸落下來騰起嗆人的灰塵,隻差一步便把這兩人活埋在裏麵。

魔虎此刻已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阿牛聲上,怒吼一聲自鼻中噴出兩道黑色光索,一左一右纏向他的咽喉。畢虎見狀急忙叫道:“快躲!”

阿牛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喊,又覺得一股驚人的殺氣從左右襲來,他也不及細看個究竟,意由心生,雙手化掌為劍卷起一道淩厲雄渾的罡風劈了出去。

“蓬蓬”兩響,水靈魔虎噴出“玄光十緞索”被阿牛的翠微真氣迎刃分割成四段,在空中激起數十個炸雷,宛如爆竹一般劈啪作響。

阿牛被震得歪歪斜斜,淩空倒跌出去。但他胸口濁氣卻為之一舒,大感暢快。他甫一出來尚未明了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見一個龐然怪物朝自己射出玄光十緞索,仿佛恨不能要置他於死地。

他不禁迷惘的掃視四周,想瞧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這莫明的怪物又是打哪裏殺出來的--為何見著自己就如見了仇人一般?

他自然不曉得黑冰潭乃水靈魔虎千年來棲息之地,方才畢虎隻不過在符咒上劈了一刀已激起魔虎殺意,何況阿牛居然把一座洞穴全數摧毀?

水靈魔虎見阿牛居然接下了它的玄光十緞索,更將它震得一陣搖晃,心頭暴怒無比,也不管一邊的畢虎,雙翅高高舉起排山倒海一般卷過兩道沛然罡風,形成一道數丈高的波峰湧向阿牛。

秦鐵俠有心幫忙,可剛一伸腿就被龐大的氣流迫退開去,猛的背後一緊卻是被畢虎抱住道:“你不想活了麽,這老祖宗也能惹?”

阿牛方才揮出兩掌覺得舒服許多,可全身的經脈裏真氣依舊沸騰呼嘯,直欲漲裂。他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反振奮起精神,雙掌運起十成的功力朝前推出,壓得麵前風雲倒卷,狂瀾四起。

兩股滔天氣浪迎麵撞在一起“轟”的爆開,將三人一獸震得東倒西歪。畢虎抱著秦鐵俠拚命朝著來路靠近,衝阿牛叫道:“阿牛小哥,我受丁原他們之請前來解救你和秦老爺子,那魔虎是守潭千年水獸,厲害得很,小哥你暫且抵擋他一陣,待我將秦老爺子送出這兒咱們再想法子脫身。”

原來他見阿牛如此了得竟硬接了魔虎兩招不退,頓時心生希望。可他也明白憑藉自己和阿牛聯手之力怕也不是魔虎對手,故此才出此計策,無論如何也能先保全住他自己。

阿牛被震得氣血翻湧,耳中生鳴,對畢虎的話隻聽懂一個大概,但也明白那人是來救自己和秦鐵俠的,有心回答可一口氣還沒順過來,惟有點頭示意。

水靈魔虎這多年來尚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在它麵前如此強橫不退,立時凶性大作,展開雙翼衝著阿牛迫近,口中腥風紅嵐再起,卻是又噴出“血雨無常霧”。

這時阿牛的神誌逐漸清醒,已明白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修為實遠勝於己,再這麽硬碰硬的鬥下去絕討不到好。別看他平日有些木訥,一旦臨敵應變之機警絕不輸於丁原。

眼見魔虎迫了過來阿牛不退反進,身軀在翠微真氣的催動下箭石一般射出,堪堪讓過血霧直朝著魔虎而去,卻是要和對方展開近身肉搏,好教它的各種魔技無從發揮到極致。

魔虎千年修行早通靈性焉能不明白阿牛的意圖?它巨尾一擺掃了過去,力逾萬斤不啻是泰山壓頂。阿牛見那巨尾拍來,黑壓壓遮掩了半邊天空,就是最細的地方也比自己的大腿還粗。

他深吸一口氣,右掌豎立如劍罡風飛縱,卻是一式“中流砥柱”。他失手被擒後佩帶的沉金古劍亦為雷遠搜去,因此隻能以掌作劍,施展翠霞派的超卓劍法。

直所謂觸類旁通,十多年的刻苦修煉早在無形中為阿牛打下堅實的功底,如今險情迭出也終於體現出當日的苦練之功。這一式“中流砥柱”盡管是以手掌代用,但招式之間雄渾圓潤絕不遜色於任何名家出手,準確無比的切在魔虎蛇尾最薄弱的側翼上。

阿牛的右掌掌緣頓時鮮血淋漓,魔虎也未討到好去,數片鱗甲裂開一條細縫滲出濃綠色的血水。

魔虎吃疼低吼一聲,心頭卻警兆又起。原來畢虎找回了出口,反身就祭出一道“燕雲十六梭”以助阿牛脫身。此寶本出自燕山派,以純陽內火淬煉出一十六枚異金飛梭,發出時火光衝天,鋪天蓋地,有崩雲裂石之能。

魔虎盡管不認得燕雲十六梭的來曆,可一見十六枚長短不過三寸,通體閃著紅光的飛梭披火被霞而來也不敢疏忽,竟是從嘴裏吐出過丈長的猩紅舌頭,一翻一卷將十六枚飛梭全部收下吞入了嘴裏!

畢虎看的目瞪口呆,朝阿牛叫了聲:“快走!”拽住秦鐵俠先往外麵開溜。

可阿牛不僅沒走,反倒是借著魔虎應付飛梭之機,飛身攀到它的背上,衝著畢虎與秦鐵俠叫道:“我纏住它,你們先走!”

畢虎本就怕的要命,一聽阿牛這麽說哪裏還有猶豫,架著秦鐵俠就朝外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