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委實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連耿南天也愕然無措,而盛年、丁原等人更是措手不及,有心救援也為時已晚。

墨晶見曲南辛一劍刺來,竟是不躲不閃,反將雙目輕輕合起。

“璞”的一響,似是長劍刺入軀體的聲音,可奇怪的是,墨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周圍卻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

在這嘈雜的呼喊聲裏,就聽見曲南辛聲嘶力竭的叫道:“耿師侄!”

墨晶一怔,睜開眼,正瞧見耿照胸口斜插著一把仙劍,殷紅的熱血從傷口噴湧而出,身軀橫倒進耿南天的懷抱中。

原來就在曲南辛出劍之時,耿照竟突然躍起,擋在了墨晶身前,替她硬生生受下這一劍!

他剛才正跪倒在離墨晶身邊不遠的地方,他的修為雖比不了曲南辛,但要想擋住這一劍原本也不是難事。可他居然隻以肉身迎上,顯然心中死誌已萌。

墨晶嬌軀陡震,望著耿照輕輕道:“耿師兄,你這是何苦?”

耿照微微一笑,曲南辛這一劍直入心肺,令他生機已絕,全憑一口元氣強撐,才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他目光無力看向盛年,喘息道:“盛兄,我害過你一次,你卻救了我一回,今天耿某以命相抵&m;#65533;鬮矣肽&m;#65533;γ玫畝髟勾喲艘槐使聰&m;#65533;」⒛持沼誑梢宰叩錳穀晃蘩⒘恕&m;#65533;&m;#65533;?

盛年重重領首,沉聲道:“耿兄,你我之間非但再無恩怨,盛某卻還想要交上你這個朋友!”

耿照勉強一笑,低聲道:“下輩子吧,這輩子卻是來不及啦……”

耿南天將一粒丹藥塞入耿照嘴中,右手拚命朝他體內灌輸真元,低喝道:“照兒,別說話,用心護持心脈,千萬不要昏睡過去!”

耿照搖搖頭,吃力的抬眼仰望父親,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道:“別費心了,爹爹,我知道自己就要走啦。不要記恨盛年和墨師妹,照兒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話音斷斷續續,直到微弱得不可聽聞,他的眼睛兀自未曾合上,嘴角掛著一抹坦然的微笑,就此而去。

“照兒!——”

耿南天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呐喊,周圍的火把呼啦拉齊聲閃耀不定,照得他的麵龐無比可怕猙獰。

他猶不死心,繼續拚命朝耿照體內輸送真元,卻如泥牛入海,全無一點反應。

葛南詩等人紛紛搶至身前,喚道:“掌門師兄!”

耿南天猶如著魔一樣,緊緊摟抱著兒子慢慢退卻溫熱的身軀,語不成聲道:“照兒,你怎麽可以丟下爹爹自己先去了,你讓我如何向你娘親交代?”滾熱的淚珠無聲無息沿著麵頰滑落,最終滴淌到耿照的臉上。

猛然就聽見曲南辛淒厲的哈哈大笑道:“是我殺了耿師侄,是我殺了他!”

鄧南醫皺眉道:“曲師妹,你冷靜些,不要再添亂了。”

曲南辛癡狂的臉色驀地平靜,怔怔道:“鄧師兄,你放心,小妹今後再不會給平沙島和大夥添亂了。”

說罷不等鄧南醫反應過來,猛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蓋,厲聲叫道:“盛年、墨晶,老身縱是化成厲鬼,也絕不會饒過你們!”

“啪”的一聲,曲南辛頭顱碎裂,血漿濺灑滿地,身軀緩緩的軟倒在冰涼的地上。

墨晶“啊”的一聲,想要上前,卻被鄧南醫搶先一步,飛身抱起曲南辛滿身血汙的遺體,隻見她的頭顱已被自己的掌力擊得四分五裂,連臉龐也扭曲得不成模樣,顯然沒得救了。

想起百多年的同門情分,鄧南醫頓時淚沾衣襟,不能自己。

這一幕幕慘劇接二連三的發生,直教人透不過氣來,等風波稍定時,已多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眾人驚得已說不出話來,誰也沒想到耿照會以死贖罪,而曲南辛剛烈如此。

雖說這兩人生前所作所為令人不齒,但如今的下場著實令人可悲可歎。

“師父!”

墨晶的身形驟然凝滯在鄧南醫身前,失色的櫻唇輕輕會動,終於什麽也沒說出,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從明眸裏流落。

耿南天橫抱耿照的屍身,呆呆的扭過頭冷冷望著墨晶,一瞬之間,他好像已是滿頭華發,皺紋滿麵,而眼神中的那股冰冷徹骨、淒涼絕望卻令墨晶永世難忘。

突然,耿南天的嘴邊,扯出一絲僵直的笑容,竟是向墨晶笑了笑,說道:“墨晶,照兒死了,你師父也死了,他們兩個人都死了,這下你和盛年兩個都該滿意了吧?”

葛南詩唯恐師兄再做出什麽過激舉動,拚命拽住耿南天的手臂,勸慰道:“掌門師兄,大敵當前,您節哀順變啊。”

耿南天恍若未聞,笑容頓去,衝著墨晶低吼道:“你既是平沙島弟子,如今毀了照兒,毀了平沙島,為什麽死的卻不是你?”

說罷老淚縱橫,垂手替耿照合上眼皮,柔聲道:“照兒,爹爹帶你回家,爹爹從今往後再不逼你練功閉關了……”

他回身步履瞞姍的朝著大殿門口走去,驀地腳步一記踉蹌險些摔倒。曾經高大的背影在火光映照下顯得蒼老落寞,哪裏還有來時的雄風英姿?

墨晶腦海裏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眼前恍恍惚惚飄浮著鄧南醫、耿南天等人的身影,卻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在說什麽?仿佛整個人都已麻木。

“盛年、墨晶,老身縱是化成厲鬼,也絕不會饒過你們!”

曲南辛臨終前那充滿怨毒的詛咒,不停的回蕩,墨晶清楚的知道,她這一生也休想擺脫今晚的噩夢。

她驀然感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然而血淋淋的場景卻告訴自己,這絕不是一個夢,養育她多年的師父,就這樣去了。

而害死她與耿照的,恰恰就是自己!

為什麽死的卻不是我?

她忽然凝目向盛年投去深深一瞥,唇角浮現出一縷淡淡的微笑,好似已將所有想要訴說的話語,盡皆溶於這一瞥一顰中。

盛年一怔,隱隱預知不妙,叫道:“墨師妹,不要!”

就在他出聲之際,墨晶已然撥出心瑩仙劍,一抹淡青的弧光,直向玉頸吻去。

盛年不及細想,右掌轟出一束罡風,正擊中墨晶右腕,心瑩仙劍一聲輕鳴激射而起,“咄”的斜斜插入大殿頂上的石梁,劍刃兀自顫動不休。

即便這樣,墨晶白皙如雪的肌膚上,還是泛起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痕,所幸沒有割破咽喉。驀地身子一緊,卻已被盛年牢牢摟在懷中,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什麽也不知道了。

盛年見墨晶昏厥過去,一搭脈搏,一顆懸緊的心才落下,知道是因為情緒太過激蕩所致,並無大礙,至於頸上的傷口也並不嚴重,假以時日就可痊愈。但墨晶心靈所受的創傷,隻怕這一輩子都難以愈合了。

盛年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變故與打擊,對於她而言,著實太殘酷。也許,暫時失去知覺,反而可令她暫時脫離苦海,未始不是一件好事。

丁原搶到盛年身旁,關切問道:“盛師兄,墨師姐不要緊吧?”

盛年低聲苦笑道:“她隻是昏迷了過去,並不礙事。”

丁原點點頭,沒有再言語。

盛年沉冤昭雪,陷害於他的元凶一個個血濺當場,丁原的心中卻怎麽也暢快不起來。如果說他曾經無比憎惡鄙視耿照與曲南辛,而今卻隻剩下憐憫和一種莫名的失落。

尤其是耿照,假如他能夠醒悟的早些,未嚐不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可現在,卻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這邊因墨晶亂作一團,六大劍派那兒更是炸開了鍋。

葛南詩生怕耿南天渾渾噩噩再出什麽意外,疾步追出大殿。

東海五聖中的鍾南山和鄧南醫,低聲商量了幾句,逕自走到無涯大師跟前苦笑道:“方丈大師,敝派遭此變故,恐無法在此逗留了,其中緣由實也是迫不得已。請天陸同道多多見涼。待掌門師兄情緒平複之後,自會給翠霞派和大夥一個交代。”

無涯大師點點頭,他心裏清楚,縱然自己出言挽留,平沙島一眾也自覺無顏繼續留在這裏。

何況遭受了這種沉重的打擊,鍾南醫等人現在最急切的便是妥善處理善後,卻再沒有空餘的心思與魔教周旋。

當下無涯大師領首道:“這點貧僧自會向大夥解釋,隻是貴派那些中了蜂毒的弟子,卻當如何是好?”

鍾南山一呆,剛才他和鄧南醫都已神思不屬,竟忘了還有數十名身中破罡蜂劇毒的年輕弟子,急待解藥。若是平沙島就這麽撤走,那些弟子的生死倒成了個問題。

這時另幾家的掌門也都聚攏過來,碧落劍派的停心真人已先自退出,便由停雲真人暫時替代。

眼看一場圍剿魔教餘孽的盛舉,竟風雲突變,不僅各派高手一一折損,更出了平沙島這麽一檔子事情,對士氣的打擊不言而喻。

蕭洗塵苦笑道:“最多還有一個半時辰,那些弟子身上的劇毒就要發作,倘若再不趕快想個法子討得解藥,縱然最後剿滅了魔教,六大劍派也將元氣大傷。”

屈痕歎道:“誰曉得羽羅仁、丁原、盛年三人會突然殺出,還牽扯出一樁平沙島的舊案。眼下人數上我們雖還有優勢,可真正實力完好能堪惡戰的,也隻剩下雲林禪寺一家了。”

眾人知道他說的是實言,打到這個份上,大夥第一次生出可能落敗的不祥預感。

好在雲林禪寺的一慟、一執兩位神僧還未曾出手,要是他們也敗下陣來,這仗就不用再打了。

說到底,哪家的掌門也不願以本門精銳折損大半的代價,去換取一場慘勝。

無涯方丈身後的一執大師,忽然睜開眼睛,徐徐道:“鍾施主切勿憂慮,待老鈉跟魔教先討得解藥再說。”

無涯方丈一怔,問道:“一執師叔,莫非您要出陣?”

一執大師微微含笑道:“即便老鈉不願出手,對麵也有人斷不會放過老鈉。”

無涯方丈頓時醒悟,道:“師叔,您說的是丁原,丁小施主?”

一執大師淡淡道:“我雲林千年的佛門淨地,卻被他鬧得雞犬不寧,這筆帳今日老鈉也正該找他算算了。”

眾人見一執大師自告奮勇要出戰魔教,都是精神一振。

如今天陸正道中,百年前的十大高手消隱近半,剩下的人裏,雲林禪寺與翠霞派便各占兩席。

一執大師位列四大神僧之一,名頭上雖不及故去的一心大師與身旁的一慟大師那樣響亮,可今日出征魔教的眾人之中,除去一慟大師,論修為之高深,便首推該老。

若是由他出手,自是再好不過。即便出了點閃失,後麵也還有一慟大師可以收拾殘局。

抱著這樣的想法,停雲真人喜道:“大師出手,魔教餘孽哪裏還能再猖獗?”

蕭洗塵卻微一皺眉道:“倘若對方就一個丁原也就罷了,可盛年、羽羅仁的修為分明也是不弱。那兩個後來的神秘婦人,恐怕也不那麽好對付。大師雖說有通天之力,但要想在一兩個時辰裏連挫這多高手,可能……”

他的話沒說完,但接下來的意思大夥都已明白。

之所以不明說,也是怕一執大師麵上不好看。但蕭洗塵的話,卻將眾人方方樂觀起來的情緒立刻打壓下來,這才意識到如今的局勢實是微妙之極。

若說絕對人數,自然六大劍派占有優勢,可對方的一流乃至頂尖高手,卻絕不遜色。

按照先前的約定,一對一的比拚起來,己方至少已占不到什麽便宜。至於想在兩個時辰裏盡挫魔教高手,和癡人說夢也沒多大差別。

盡管六大劍派大可考究丁原、盛年和那兩個神秘女子的身分,可魔教也不是笨蛋,自然有千般理由應對。除非是撕破臉皮一場混戰,否則終究無可奈何。

無涯方丈沉吟片刻,搖搖頭道:“這的確是個麻煩,畢竟數百弟子的性命非同兒戲,但有一線生機,我們便須竭盡全力。”

各派掌門默默點頭稱是,畢竟自己門下都有數十弟子中毒,誰也不想眼睜睜瞧著他們奄奄一息,毒發身亡。

一執大師道:“既然如此,索性直截了當由老鈉與魔教一戰賭輸贏。若是老鈉獲勝,隻須他們交出解藥,咱們修整一日明天再戰,想來他們一定會答應。”

也不知是過於自負還是不願提及,一執大師沒有說一旦自己落敗該當如何。

但這答案於各派掌門心裏,已經是很清楚了。

無涯大師環顧各派掌門,緩緩問道:“諸位施主以為如何?”

停雲真人歎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敝派便唯雲林禪寺馬首是瞻。”

其他幾人都沒說話,隻默默點頭表示讚同。

其實眾人心中均覺得,倘若果真要以一戰定生死,由一慟大師出手或許更為妥當。畢竟自一心大師圓寂之後,他才是雲林禪寺的第一高手,放之天陸正道也僅有淡一真人、曾山等人堪可抗衡。

可一麵是一執大師主動請纓,一麵是一慟大師置身事外,仿佛入定,眾人縱有疑惑,也不好意思當麵說出。

好在以一執大師的佛法修為,除非羽翼濃複生,不然對上魔教之人依然勝麵居多。

無涯方丈見眾人計議已定,於是朝著一執大師合十道:“有勞師叔出戰了。”

一執大師還施一禮道:“方丈與諸位施主盡可寬心,老鈉定將解藥取回。說罷袍袖一拂,大步走出陣列。”

他在大殿中央站定,瘦小的身軀與身上寬大的架裝殊不相稱,雙目深深凹陷在眼眶中,閃爍著深邃悠長的神光,雪白的長須一直垂到胸口,遙遙望著魔教陣中沉聲說道:“老鈉一執,想請問如今的魔教究竟誰是主事之人?”

他的話語以三甲子精純的功力徐徐送出,宛如和風過麵,不論遠近皆聽得無比清晰,直如說話之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般。

丁原見一執大師露麵,立時心頭湧起殺機,右手悄然按在雪原仙劍上。

猛覺得手腕一緊,卻是被盛年牢牢按住,耳中聽他以傳音入密道:“不要衝動!”

丁原冷冷低哼一聲,好不容易按撩下來,雙目中兀自閃動駭人的寒光,死死鎖定一執大師,不肯有片刻離開,就好像唯恐對方會突然溜走一般。

風雪崖愣了愣,視線掃過殿青堂、雷霆、盛年、阿牛、丁原與雍輿情、容雪楓等人,沉吟片刻,方才回答道:“一執大師,有話請盡管說來,我等洗耳恭聽就是。”

一執大師嗬嗬一笑,說道:“不是老鈉看輕了風施主,隻怕自羽翼濃去後,魔教已是群龍無首,各自為政。風施主若想越俎代庖,未必貴教的其他人就會答應。”

魔教群雄心中一震,互相暗自對望一眼。

一執大師的用意自然瞞不過風雪崖等人,無非是想不動聲色的分化魔教,製造群雄的內部不和。

但魔教四大護法、乃至教中四壇九旗的首座,有過百年的生死交情,而今又是大敵當前,存亡關頭,誰也不會去在意下任教主的寶座之爭。否則早在二十多年前,殿青堂已經可以在雲夢地宮中,關起門來做皇帝了。

可一執大師眼辣,一語中的,正點在了魔教的軟肋上。

現在魔教陣營裏,除了風雪崖等舊部之外,還有阿牛、丁原、盛年等人,以及自稱是羽翼濃故人的兩位不速之客。

這些人雖說與魔教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畢竟非名正言順的教中之人,未必就願服從某一人的號令。相比對手以雲林禪寺為尊,自己這邊卻缺少了一位一言九鼎、坐鎮中軍之人,倒也是件棘手事情。

一執大師察言觀色,曉得自己的話語點中要害,有意哈哈笑道:“奇怪也哉,昔日威震天陸的魔教,難不成羽翼濃一死,就變成了無頭蒼蠅,烏合之眾,竟連一個能與老鈉對話的主事之人也舉薦不出麽?”

魔教群雄勃然變色,殿青堂嘿然冷笑道:“老和尚,不要以為你這手三歲小孩也會玩的挑撥離間之計,能有多大用處?本教隻要有一人不死,就可讓你正道各派寢食難安,如芒在背!”

六大劍派裏也不曉得誰在人群裏出聲奚落道:“殿護法怎地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跳出來了?你想號令魔教,先問問風老魔和雷老魔他們的意恩再說吧!”

話音一落,對麵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被壓抑已久的士氣終於稍稍抬頭。

自一執大師出場,丁原的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

而一執大師仿佛也存心挑釁,有意無意的用目光一再掃向丁原。

兩人的視線無聲無息中數度碰撞,都察覺到隱藏在對方眼睛深處的敵意與警惕!

風雪崖冷冷說道:“我聖教兄弟親如一家,彼此同心同德。殿四弟的話便是風某和雷三弟的話,何須多問?況且誰說我聖教群龍無首,本教的未來新任教主不是已近在眼前,可惜諸位有眼不識泰山罷了。”

他的聲音也不見得有多響亮,卻穩穩把眾人哄笑壓製了下去,顯是針對一執大師方才的佛門神功,同樣也露了一手。

眾人聞言都是感大為意外,齊刷刷朝雷霆、殿青堂等人瞧去,卻又覺得其中無論哪一個成為下任魔教的教主,都不是什麽意外之事,可比起當年羽翼濃的聲勢又遠遠不如。

連雷霆、殿青堂等人心裏也在奇怪,什麽時侯本教已內定了新任的教主?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都有了答案。無不為風雪崖這手妙著擊節叫好,胸有成竹的待在一旁等侯好戲開鑼。

一執大師暗吃一驚,忖道:“這魔頭好生精深的修為,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功力竟已恢複至此。今日若不能一鼓俱殲,來日定又將成我正道心腹大患。”

他表麵不露聲色,淡淡問道:“聽風護法的意恩,貴教已有了新教主的人選?

恕老鈉眼拙,卻不曉得這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抑或是閣下本人?”

風雪崖哈哈笑道:“風某這點不入大家法眼的雕蟲小技,怎能窺視聖教教主的寶座?我看大師早已對此心知肚明,隻不過有意裝作糊塗而已。”

一執大師小眼裏神光一閃,一字一頓的道:“莫非是羽羅仁羽施主?”

風雪崖扮掌微笑道:“大師高明!這人選是本教諸位首腦私下裏共同推舉,隻待今夜之戰後便昭示天下,擇一良辰吉日為少教主舉行即位盛典。到時侯,大師若有興致觀摩朝祝,本教將掃榻以待。”

他的話好似往油鍋裏倒了一壺冰水,頓時大殿裏就炸了開來。

要知魔教教主之位一貫由上任教主生前指定,卻不是純粹的父子傳承。阿牛縱有羽翼濃之子的身分,也未必能一步登天就成為新任的魔教教主。

就算眾人對此結果多少都有些心理準備,可由風雪崖此時宣布,仍是大感錯愕。

畢竟阿牛的修為與資曆著實淺薄了一點,要他統領曾經睥睨貌四海的魔教群雄,總有些突兀。教中各大高手首腦,未必能夠心悅誠服。

但轉念仔細再一想,風雪崖的方案,實是再絕妙不過的一步險招。姑且不說四大護法、四壇九旗首座等教中元老,因著羽翼濃昔日的恩德威儀,愛屋及烏會對阿牛愛護有加,絕不至於為難陷害於他,單就目前的局勢,阿牛確為不二人選。

一方麵教中兄弟多年群龍無首,對於羽翼濃越發的懷念愛戴,阿牛子承父誌,也算得上名正言順。

對此風雪崖早幾日與殿青堂等人已有私議,隻是出於重重顧慮和阿牛下落不明,方才暫時擱置一邊。而以雷霆與阿牛的關係,這位魔教四大護法中如今修為最高者,更不會有反對之意。

另外一麵,丁原、盛年與阿牛份屬同門,親如手足,又是同仇敵愾。一旦阿牛即位,魔教便等若憑空多了兩大牢固的強援。

至於那兩位婦人,分明就是為著阿牛而來,到時也絕無袖手旁觀之理。

如此一來,一個阿牛頃刻之間就能將身分複雜、來路各異的魔教陣營緊緊捏合成團,解決了當前一件最為頭疼的問題。

原來一切事物,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