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指相扣 5
“嫣然，是誰做的，你還記得嗎？這件事不能瞞著你爸爸，我們要征求他的意見，看看要不要警方介入？”
嫣然瞪大迷霧的雙眼看著笑恩，好像她說的是火星文一般。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笑恩誤會了什麽。“不，不是那樣的。”她無助的搖頭，淚卻流的更凶了。“是我甘願的，他沒有錯。”
他？笑恩沉默，眉心卻逐漸擰緊，“是方子祈？”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在肯定不過。雖然她不認識方子祈是何許人也，可她從嫣然口中不止一次聽過這個男人的名字，而能讓嫣然說出甘願兩字的，也隻有這個男人。
她用力握住嫣然的手，清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眼睛。笑恩不會說話，嫣然同樣不會，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熟悉彼此，一如熟悉自己一樣。“嫣然，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他真的沒有逼迫你嗎？”
嫣然的目光開始閃躲，許久後，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句，“他，他喝醉了……汊”
笑恩二十出頭的年紀，能管理一個龐大的公司，自然不是一般人。嫣然話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那男人喝醉了，強要了嫣然，可他終究是她愛的人，被強迫了，卻沒有半分怨言。
“嫣然，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這件事不能讓謝書記知道，否則，他一定會毀了方子祈的。”
嫣然無聲的點頭，這個道理，她也明白，所以她不敢回家。她反握住笑恩的手，無助的懇求，“笑恩，你幫幫我，將我藏起來好不好？朕”
笑恩歎息著，點了點頭，如今，也隻能這樣了。她打了電話給秘書，又暗中動用了一些關係，想要瞞過謝書記的眼睛將人藏起來並太容易，可笑恩自信自己辦得到。
嫣然情緒恢複一些之後，到浴室清洗了身體，可是，留在身上的屬於方子祈的痕跡，卻無論如何也洗不幹淨了。
另一麵，第二日午後，方子祈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頭腦還是有些發疼，他下意識的用指尖按上太陽穴。意識終於恢複了一些，抬眼望了下四周，一片淩亂。他蹙眉，帶了幾絲不耐。然後，準備下床，剛掀開被子，潔白的床單上那一抹刺目的鮮紅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麽。
他劍眉逐漸收緊，抓起一旁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他現在隻想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子祈，你小子溫香軟玉在懷，舒服吧。”電話剛一接通，那端便傳來曖昧的嘻哈笑聲。看來，他們的確知道些什麽。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們玩笑，昨兒晚上誰送我回來的？”子祈冷冷的打斷了對方。
“我和小四兒啊！”
“還有呢？”方子祈又問。
“沒了。”對方堅決的回了句，“我們把你丟在門口，看你女朋友等在屋外，我們就將你丟給她了。”
“我沒有女朋友。”方子祈不冷不熱的回了句，“那女孩張什麽樣子，你們記得嗎？”
對方顯然是愣住了，沉默半響，卻傳來撲哧一聲笑，“子祈，你不是被人家小姑娘給強了吧？！”
方子祈沉默，對方顯然意會到他是真的生氣了，急忙恢複了一貫的語氣，“我還真不認識，就是看著挺眼熟的，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年紀不大，應該是新生吧。”
“恩。”方子祈冷應了聲，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他大致已經猜出了是誰，謝嫣然，她膽子還真夠大。
……
笑恩一直將嫣然藏在郊外的別墅，一晃就是兩個月，兩個月中，謝家滿世界的找嫣然，當然，方子祈也在找，而她卻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本以為，事情可以這樣過去，傷痛可以隨著時間淡化。而命運卻像無情的劊子手，再一次給她重重一擊。
笑恩推門而入，隻見嫣然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窩在窗子旁，窗欞大敞著，她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一雙大眼卻是空洞的。直覺告訴笑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坐過去，快速的關了窗子，半蹲在嫣然身前。“嫣然，發什麽了什麽事？”她白皙的指尖扒開她額前淩亂的發絲。
嫣然臉上掛著殘存的淚痕，她看著她，許久後，目光終於有了焦距。她顫抖的伸出手，將手中的東西遞到天瑤麵前。
白色的塑料棒上，兩條粉紅杠線。笑恩的臉色頓時也變了。
“我，我懷孕了，怎麽辦？怎麽辦？”嫣然顫抖著，無助的像個孩子。
笑恩也慌了，終究是年少的女孩兒，碰到這種事，難免要慌了手腳。“嫣然，這個孩子，你打算生下來嗎？”
“嫣然，你要想清楚，他也是條小生命。”
“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嫣然的手背緊捂住小腹，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裏麵小生命的跳動。她舍不得，這是她的孩子，她和子祈的孩子。可是，她不能要他，她要不起他。她不在乎自己萬劫不複，但她不能毀了子祈。
“傻瓜。”笑恩一把摟過她，眼圈兒竟然也紅了。她不得不承認，嫣然說的都對。如果謝書記知道這些事，第一個會找方子祈算賬。就算不要他的命，方子祈也不再有前途二字可言。
趁著孩子月份小，笑恩秘密的安排了流產手術，是正規的大醫院，用的是別人的名字和身份。嫣然很害怕，一張小臉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嫣然別怕，醫生說不是很疼，很快就會過去的。”笑恩攙扶她走進去，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是在顫抖的。一條無辜的小生命的去留，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她們決定，笑恩覺得自己好像是儈子手一樣。
手術室的門緩緩合起，笑恩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撥通了電話。“見到方子祈了嗎？嗯，將他帶到醫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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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個叫方子祈的男人一直在找嫣然，她留不住那條小生命，可是，她不能讓那個男人置身事外。
方子祈在兩名黑衣男子的引領下來到了醫院，遠遠的，隻見手術室門前坐著一個年輕嬌小的女孩子，她將頭壓得極低，長發遮住了大半張小臉，以至於他辨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他並不喜歡醫院的味道，隻冷冷的問了句，“你找我來的吧，謝嫣然呢？”
聞言，笑恩緩緩的抬頭，慢動作的站起來，好像一場無聲電影，她仰頭直視他的眼睛，絲毫沒有畏懼，然後，毫無預兆的揚起手掌，一巴掌打在方子祈臉頰，動作那麽快，根本讓他來不及躲閃。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眸中燃燒著怒火，他方子祈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動手打過他。
“你說對了，今天的確有人活不了，不過不是我，而是嫣然的孩子。”笑恩冷冷的盯著他，觀察著他每一分的變化。
“你說什麽？”方子祈高大的身體瞬間僵硬，他那麽通透的人，又怎會意會不出她話中的意思。
謝嫣然，她懷孕了，而她該死的不經過他允許就打掉了他的孩子。
此時，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門緩緩被人從裏麵推開，嫣然被護士攙扶著，一步步走出來。她的臉色慘白如紙，一雙漂亮的大眼空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就在剛剛，她經曆了生死，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從她身體中生生的剝離，她似乎聽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她沒有讓醫生用麻藥，她要和孩子一起痛。她不過才二十歲，那樣的絕望，本不該是她能承受的。
“嫣然。”笑恩快步來到她身前，攙扶住她。“你怎麽樣？很痛嗎？”她伸手扒開她額前淩亂的發，卻摸了一手的汗水。
嫣然並沒有回應，整個人都僵硬住了，目光盯盯的落在幾步之遙的男人身上，而他也看著她。
“子，子祈。”她無力的喚了聲，她感覺的到他的怒火，與……恨，為什麽，他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