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試探（下）
臨遠城主府，一間格調布局奇特的房間裏。
“老師，三弟他仿佛自出生以來，就在修煉中，近些年來，甚至頻頻有入定閉關的趨勢。可是他看上去，一點修為都沒有的樣子。”
楊冬眉頭微皺，臉上一片疑雲。
他望著盤坐對麵的儒雅文士，也是從小教導他的老師。
“你那三弟，為師都有些看不透，他連你們家傳的‘紫天萬梵訣’都不修煉，此中多半有什麽秘密。”
儒雅文士陷入短暫的沉思。
直到某一刻，他眸中精光一閃，低呼道：“有一種可能……”
“可能？什麽可能？”
楊冬臉上顯出幾分期待和急迫。
這數年來，三弟是他心頭的謎團，如果無法將之解開，恐怕難以安心。
“傳說這世間有一個大輪回，囊括天地萬事萬物。普通人包括仙人，他們死亡之後，記憶一般會消亡，回歸本質。但是有某些逆天大能者，縱然不慎湮滅，他們仍擁有強大不滅的精神意誌守護，重入輪回通道後，會保留某些記憶殘片。”
儒雅文士徐徐吐出一口氣。
“你是說，三弟可能是這種情況？”
楊冬目光一閃，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這七界空間中，擁有精神意誌的，至少都是‘九天玄仙’，站在九天巔峰，尊為仙帝位。”
“到底是不是，還無法肯定，畢竟大輪回是一個極其深奧的存在，連九天玄仙，也僅僅能感受到而已。隻是看你三弟的特征，或許繼承了前世的部分記憶殘片。這種情況，與奪舍完全不同，屬於正常的輪回之道，就算如此，他也是你的親弟弟。”儒雅文士不敢確定，畢竟傳說中的大輪回，他也隻是聽說而已。
“到底是不是，我們試一試，不就知道。”
楊冬眼角流露一絲玩味之色。
……這一曰，楊凡依舊在鏡月湖旁，盤坐靜修，參悟那仙鴻大道。
他剛剛踏入大輪回，需要鞏固境界。
此刻，楊凡離蘊生初期，還有半步之遙，卻是隔紙如隔山。
圓珠狀的命核，無色透明，融入大輪回體係。
楊凡通過這一媒介，感官可以融入大輪回中。
每時每刻，天地間磅礴無盡的生靈之氣，被冥冥中的輪回吸收，注入命核中。
命核空間的生機更蓬勃，但絕大部分的生靈之氣，被正中央幾乎化為虛無存在的漩渦吸收。
命核中點處的無色漩渦，成為最神秘的存在，融入並溝通大輪回。
楊凡已經感覺到，無色漩渦正在發生某種變化，似乎在孕育著什麽。
驀然間，仙鴻訣蘊種-證果階段的演變，出現在他麵前。
一顆擁有生命潛力的種子，生根、發芽、開花，最終結果，得證證果，完成一個生命的所有曆程。
結果之後，果實枯萎，隻剩下一顆果核。
這時候，生命遲暮中凋謝、邁向死亡。
但是，死亡後留下的果核，僅僅是新的開始。
下一步，楊凡邁入蘊生期的門檻，也就是果核的開始。
楊凡心神融入仙鴻空間，摘下一顆靈果，吃掉果肉，剩下一顆果核。
他把果核埋在綠土地中，施展催生之法，單手一拍，一片朦朧綠色光波，蕩漾開來。
刹那間，這一片區域的綠土地加速度，從原有的兩三千倍，變化為幾億倍。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果核原有的位置，長出了幼小的枝丫、幼苗，並茁壯成長，最後變作一棵參天大樹，遮擋一片天地的陽光……境界的演化，到這裏之時，戛然而止。
很明顯，楊凡的境界推演，已經超出蘊生期的階段。
蘊生期的下一境界，將會達到大輪回階段的大成時期。
楊凡可以估測，到那時，不要說區區大羅金仙層次，就是傲視七界，也不是難事。
縱然是此刻的蘊生期，諸多玄妙和神通，已經不是大羅金仙可以比擬的。
且不說下一境界，隻要蘊生期能修煉到大成圓滿，七界空間，也可任我笑傲馳騁。
“隻可惜……蘊生期代表一個生命新的開始，一切才剛剛起步，修煉起來十分困難。”
楊凡的身體無時無刻，都在修煉，囊括輪回，吸納天地間的生靈之氣。
蘊生期的口訣，他都基本完成十之八九，並在反複推敲。
理想的情況是，千年內踏入蘊生初期，此階段口訣完善成功。
參悟靜修之時，楊凡時常感受到一雙充滿溫暖和溺愛的眸子。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來自母親南宮月。
很多時候，母親都是這樣在遠處，默默的注視著他。
被這樣注視，楊凡心中沒有反感，反而有一種溫馨的感覺，多出一種對生命的全新體驗。
南宮月注視兒子良久，目中除了母愛之外，還有一絲期待。
她剛離去不久，二哥楊冬來到了鏡月湖。
“三弟似乎很喜歡幽靜的地帶，身在‘臨遠城’，你可知這一方大城中三大明湖之首的‘煙波湖’？”
楊冬含笑道。
“煙波湖？似乎聽說過，與我們府中的‘鏡月湖’齊名，聲名更盛。”
楊凡立即來了一些興趣。
“如果三弟願意，我可以帶你過去遊玩一番。”
楊冬提議道。
於冥冥輪回中，楊凡感應到一些什麽，目光略帶深意的望了楊冬一眼，點頭道：“好。”
不知為何，楊冬被三弟這樣看了一眼，心裏覺得發毛。
那感覺好像是小孩子做錯事，在大人麵前，一眼即穿。
而後暗恨和納悶，自己這是怎麽了，三弟隻是一個十歲的孩童，甚至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
他區區一名大羅金仙，怎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很快，二人離開城主府。
南宮月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奇兒什麽時候開竅了，肯和兄長一去出去遊玩了。”
路途中，楊冬告訴三弟：“臨遠城的‘煙波湖’，是一處風光奇特的景點，很久前這裏曾誕生過仙帝。”
半個時辰後，楊冬帶著楊凡，飛到了臨遠城邊緣。
離的老遠，楊凡看到湖麵上的微波，縹緲的雲霧，水天一色的景觀，心中生出奇異之感：這湖不簡單。
湖水明明是死的，卻暗含某種天地至理，貫通宇宙自然，在楊凡麵前，仿似活過來一般。
“這‘煙波湖’景致的確有獨到之處，遠超世外，勝過‘鏡月湖’一籌，不過卻似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楊凡漫不經心的道。
他隻是憑借感覺，隨便說說。
楊冬聞言，心中卻是驚愕。
據他所知，這煙波湖在很久以前，是一個天然湖泊，且自成陣法。
後來此湖附近，有一人得證九天玄仙大道，成就仙帝之位，對煙波湖進行一番改造，使其中天然陣法，臻至圓滿，更具玄奧。
有悟姓的人，來煙波湖附近參悟，有助於突破。
想當年他突破大羅金仙位，也曾得此湖之助。
沒想到楊凡隨意一句，便點中此湖要害。
楊凡走進煙波湖岸，一股天然陣法玄奧，在感官中，形成種種或縹緲朦朧或磅礴壯麗的景觀，他的感官，通過大輪回，看透重重虛幻和假象，深感此湖之奧妙。
盤膝而坐，閉上眼睛，楊凡深諳其中，漸漸與外界失去聯係。
而這時，楊冬嘴角抿起一絲笑意，悄悄離去。
事實上，進入深層次參悟狀態的楊凡，的確沒注意楊冬的離去。
就在楊凡於煙波湖岸參悟的第二天早上。
一股殺氣從煙波湖中穿透而來，令得楊凡全身肌膚，不由自主發寒顫抖。
什麽人？
楊凡被這股不和諧的氣息驚醒，於冥冥輪回中蘇醒。
嘩啦！！
湖水中陡然升起一股衝天烏光，一片波濤震蕩間，形成一隻吞天噬地的凶獸，咆哮怒吼一聲，朝楊凡撲來。
楊凡的身體，不由瑟瑟發抖，這是一種本能。
不管修為境界多高，他僅僅是一個十歲孩童。
楊凡自新生以來，也從未特意對自身有過修煉。
唔吼~~~他任憑那巨獸把自己渺小的肉身吞沒。
然而，咆哮聲過戶，那巨獸的身影，憑空消失。
原來是幻象。
楊凡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眨一下。
“嘩啦”一聲，湖水中躥出一道黑影，是一個麵相凶惡的大漢，手持狼牙大棒，踩著烏雲，降臨楊凡頭頂。
“哈哈哈，早年城主楊林殺死我三個兄弟，老子打不過他，隻得落荒而逃，今曰你這城主府的寶貝兒子落單至此，真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啊！！”
那凶惡大漢，居高臨下，俯視下方的十歲孩童，不由舔了舔舌頭。
他心頭實則納悶，就為了這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童，犯得著讓自己真仙九重的高手出馬？
“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楊凡低喃自語，嘴角寫滿了嘲諷，輕輕一歎：“你不懂天理，也更不懂因果！”
“什麽！！”
凶惡大漢麵色一凝，身上殺氣攀升十倍，讓四周煙霧驅散，讓天際間的驕陽黯淡無光。
他的身體，更是膨脹至百丈高，手中狼牙棒化作擎天巨柱，融貫無盡天地神威，四周狂風大作。
一絲絲餘散的風力，差點將楊凡脆弱的身體，吹出十萬八千裏外。
“受死吧——”
一聲大喝，如雷霆般轟響。
楊凡苦歎一聲，心神融入輪回中，冷喝一聲：“跪下。”
撲通！！
原本氣勢滔天的巨人，驀然顫抖不息，撲通落地，不由自主的跪在楊凡麵前。
——向一個隻有十歲的孩童匍匐膜拜。
他眼中的恐懼，達到極致，靈魂不停顫栗，動彈不得。
這一刻，他深深明白，生命不屬於自己。
楊凡臉上古井無波，這是他自新生以來，第一次動用蘊生期的力量。
蘊生期。
——參悟生死之後，掌握生命，掌控生死的境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