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狐狸精
我心下一驚,心想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院子裏的人出去就會吃毒雞肉?難道院子裏都不是人,而是一群黃皮子?是了,隻有畜生才會吃毒餌?
不過我又有些拿不準,這葛老太顯然不是把我們引來的那隻黃皮子。而且如果那隻黃皮子精與院子裏的這些精怪是一夥的話,大家一擁而上,我和老黑焉有活命的道理。我知曉這些穿著民國服飾的人不是鬼,而是精怪,隻不過不清楚是什麽精怪罷了。陳小手的那老婆也是精怪,怪不得給我一種陰寒的感覺。
……
陳小手這時看到我和老黑,吃了一驚,問道:“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我還未回答,葛老太就說:“是兩位誤闖進來的客人,我們可是歡喜的緊,很久都沒有人類客人光顧寒舍啦”,她瞧了瞧自己那七八個貌美如花的女兒,說:“我這些女兒年齡已經不小了,我看這兩位客人都是好人,索性嫁了吧”。
七八個貌美如花的女人一聲歡呼,跑步來摸我們的身體。
我聞到一陣狐臊味,心中難能不清楚這些千姿百魅的女人是一群狐狸精。那黃皮子把我們引到狐狸窩來了,這下可要糟糕啦。老黑麵色欣喜,我看他這模樣,顯然是想當這個上門女婿。
我自然是不樂意的,誰願意弄一隻狐狸精放家裏?
正要推脫,忽然想到,我要是一推脫,非得惹怒了這群狐狸精不可,到時候哪還有命在。
這群狐狸精想來也不介意把我的心肝當飯後甜點。
……
我隨手就摸了一個女人的屁股,果然摸到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那女人笑了笑,並不以為意。
戲台上的大戲唱了許久,散場之時,庭院裏滿地的果皮、瓜子皮。
那個叫做小安的丫鬟領我和老黑去廂房裏睡覺。房間裏的被褥倒是幹淨,桌上還有一根手臂粗的蠟燭燃著。這大宅裏是沒有電燈的,這放在如今這個時代就有些落伍了,不過這更讓我堅信這大宅不是正經人家,乃是一群狐狸精。
我對老黑說:“咱們得想個辦法脫身離開,這家人都是一群狐狸。我現在也不清楚這群狐狸精到底是個想法。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不定明天就要把我的心肝掏出來炸了吃”。
老黑冷著臉說:“我倒是覺得人家心眼挺好的”。
“你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勸誡道:“別看葛老太的那些女兒長的漂亮,可一個個都不是人,隻是一些披著人皮的狐狸”。
這時外麵的燈籠熄了。
我往外瞧了一眼,見外麵有一團團的黑影,密密麻麻,趴在窗戶上,不知是何物。忽然間,鼻尖聞到一陣甜香,眼冒金花,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四肢無力,不由軟倒在地。
我心道不好,著了人家的道了。
老黑雙眼慘淡,顯然也是知曉自己小命難保。
“嘰嘰喳喳”。
幾十隻黃皮子跳進了房間,爪子裏拿著麻繩,繩頭打結。成精的黃皮子耀武揚威的在我們麵前走來走去,拍著肚皮哈哈大笑,揮爪間,就把打了結的繩圈套在我們脖頸上,看這模樣是活生生把我們勒死。
我這時手腳無力,連咬破舌尖的力氣也沒有,隻能任人宰割。
成精的黃皮子用爪子摸了摸老黑的臉,口吐人言:“乖孫兒,你殺了姥姥太多的子孫,姥姥也沒法把留你這條小命,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它揮爪道:“孩兒們,給我使勁拉,勒死這兩個人”。
黃皮子們嘰嘰喳喳,一個個都用爪子抱住麻繩,一起用力。
我脖頸一緊,感覺難以呼吸,耳鼻中盡是鮮血。這是我也真怕了,手腳冰涼,全身都在嘩啦啦的流汗。我咬緊牙關,積攢力氣,就算是死也得拉著這群畜生。待會等到一有力氣就咬破舌尖,噴這畜生一臉鮮血。
……
“留他們一命”,葛老太帶著一群狐狸精來到這邊。這些狐狸精們都已經現出狐狸身,隻剩下葛老太一人披著人皮。葛老太不悅道:“何仙姑,你想做什麽?這兩人是我的女婿,可容不得你放肆?”
成精的黃皮子嘿嘿冷笑,說:“當然是殺人啦,不但是這兩個人,我準備連你也殺了”。
一群狐狸與黃鼠狼子打了起來。
黃鼠狼子的數量少,顯然吃虧的緊。這群黃鼠狼子原本就住在小樹林的墳場裏,平日裏出來去養雞場偷幾隻雞吃,日子也過的十分自在。哪想到老黑煮了一鍋毒雞肉,藥死了一兩百隻黃鼠狼子。
這些黃鼠狼子們索性也不想呆在墳場那邊了。
它們瞧見這群狐狸的住所頗為華麗,頓時就起了搶奪的心思。這要妖精鬼魅的心思倒不是常人能夠猜測的。成精的黃鼠狼子眼見自己的子孫一個個被狐狸咬破喉嚨而死,心中大怒。四五隻狐狸打一隻黃鼠狼子,上下撕咬,黃鼠狼子焉有不敗之理。
“看我不燒了你這破屋”,成精的黃鼠狼子大怒。
葛老太麵色一變,轉頭望外瞧,就瞧見外麵紅彤彤的,燒紅了半邊天,原來是起火了。黃皮子們早已在院子周圍布置了幹柴,又潑上烈酒、汽油,這一下點火,雖是冬天,可火勢依然旺的很。
狐狸們大怒。
我這時抓住機會,咬破舌尖,鮮血混合著口水噴了出去。我隻感覺甜甜的,原來一口噴出的還有我體內淤積的火氣。我這些天上火,如今體內火氣伴隨著舌尖血噴了出去,頓時增長了這一口鮮血的威力。
“嘩啦啦……”
葛老太和成精的黃鼠狼子離的我近,被噴了一身,哇呀呀大叫著,身上嗤啦嗤啦的冒煙。
這時一道黑影破窗而來,兩手輕易的提起我和老黑,遠遠遁去。出了大院,我才看清這黑影是秦文。原來秦文一直跟在我們後麵,這才救了我們一條小命。回頭瞧著大院,隻見紅彤彤的一片大火,火舌繚繞,幾十間粉牆大屋就此化作一捧灰燼,連帶著數百隻狐狸、黃皮子燒成焦炭,殊為可惜。
秦文嗤笑道:“你看看這是粉牆大屋?”
我定睛一瞧,不由深吸了一口涼氣,那哪是什麽屋子,分明就是一片墳場。原來我所看到的大院隻是幻想。
這場大火直燒了三四個時辰,臨到天亮時,火才熄滅,一切都被燒成了灰白。成精的黃皮子既已死去,想來老黑是安全了。我們三人趕回長壽村,若有所失。恰逢唱師告訴我,他已經買了回城的汽車票,早上八點就要回城了。
我唏噓一聲,早點回家也好,這次下墓弄的幾件古董倒在其次,這些黃鼠狼子卻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回家前,在陳小手家吃早飯。
雖然隻是出來一星期,不過我一想到回家,心裏還是挺興奮的。心情好,飯量就大,喝了好幾碗小米粥。臨走前,我瞧見陳小手那老婆哭哭啼啼,顯然知道自己的娘親與姐妹都葬身火海啦……
回到城鄉結合部後,呆了數天,我兄弟姐妹四人就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過年了。
臨走前與秦文見了一麵。
秦文救過我幾次,我也當他是朋友。在陰陽一道中,他也算是我的引路人。秦文說也要返鄉過年,不過他家是江南,需要度過長江,家鄉那片有成片的大毛竹,竹筍也是多的是。
我的老家則在內蒙古一帶,出門走不了多久就是草原。
……
回到家鄉後,與本家的叔伯見了一麵。我父母早逝,父母下葬也是這些叔伯們出的錢。回到生我養我的村子後,我的心情格外好。家裏的大院子內還有我小時候玩的玩具,老屋門前的石磚縫隙裏也長滿了枯黃雜草。
我和大哥去叔伯家走了一趟,打了聲招呼,也就安穩呆在家裏了。過了數日,等到安穩下來後,我就獨自一人出去隨意走走。村子西邊有一座荒山,山上還有幾座破廟,當然,早已破爛的不成樣子了。
我上山時,正碰到在破廟裏住的一個老人。
這老人肩膀上蹲著一隻棕猴,嘰嘰喳喳。這老人好像是叫特穆爾,不是漢人,乃是蒙古人。蒙古是少數民族,名字也是怪的很。特穆爾自我小時候就一個人住在荒山破廟裏了。
我兒時還在他所住的破廟裏玩過。
我依稀記得特穆爾手中有一本線狀書,是講鬼怪之類。這次回來一瞧才清楚這特穆爾是一位陰陽師!
特穆爾請問去了破廟,從麻袋裏拿了些曬幹的棗子給我吃。他的漢語說的很流利,一來二去,我們就聊了起來。特穆爾說:“等到年後開春,縣裏就要修公路,村南那邊的墳墓群要遷墳了,你家的祖墳也在哪邊吧?”
我心想是啊,我老爹老娘就埋在那邊。
“娘的,瞎折騰什麽,這下遷墳又是麻煩事”,我心裏很不得勁,修公路就修吧,可你別修到人家祖墳上,想來我這又得忙了,先得趁著閑暇功夫,把祖宗十八輩遷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