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麽來了，我不是...”
梁平話還沒說話就被婆婆陳秀娟打斷。
“別婆婆媽媽的，我聽說我兒子去外地幹活去了？”
“是，鎮鋼他跟著裝修隊去外地了。”
陳秀娟擼起袖子，冷冷地看了梁平一眼快步朝屋內走去，將整個小店裏裏外外翻了個遍。
“媽，你在找什麽？”
陳秀娟‘無功而返’大搖大擺坐下，她上下打量梁平嗤笑一聲。
“我兒子不在，你自己一個人開店注意點，別被什麽人惦記上。”
陳秀娟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媳，但她必須要承認，梁平的樣貌是不錯的，否則也不會給自己的兒子迷得神魂顛倒。即便是現在穿著破衣爛衫，也是有幾分姿色的。
梁平自然聽明白陳秀娟的意思，憤怒地握緊拳頭，可她性子太軟，隻會憤怒完全不知道怎麽懟回去。
“媽，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陳秀娟不理會她，看向正在吃飯的江舒語。
孫女江舒語打她進來就沒抬頭看一眼，津津有味地吃著盤子裏的雞腿，毫無禮貌可言。
不過也對，一個賠錢的傻子，能有什麽教養。
“就這賠錢的貨你還給她吃雞腿呢？”
“媽！小語是你孫女，你怎麽能這麽叫她！”
梁平真生氣了，說自己什麽懷疑自己什麽都沒關係，但不能說自己的孩子。
梁平和丈夫江鎮鋼是在城裏打工時認識的，結婚前...應該說生孩子之前，婆婆陳秀娟還是挺好相處的，自打她生下江舒語，婆婆一看是個女孩，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再後來婆婆發現江舒語跟正常孩子不一樣，隻要見到她們娘倆這嘴巴裏就沒幹淨過。
“怎麽不是賠錢貨！怎麽不是！你也是！當初你懷孕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我殺大公雞，買大鵝，什麽好吃的什麽給你！你倒好，生個丫頭，丫頭還是個傻子！你可害苦了我們江家啊！”
陳秀娟使勁拍自己的大腿，一副要了命的樣子。
梁平慌亂地看向外麵，幸好無人路過無人聽見，讓人看著去可怎麽好。
“媽，你別這樣。小語她不是傻子。”
“怎麽不是！你看看她那個樣子，還吃呢！吃吃吃！就知道吃！”
說罷，陳秀娟用力地戳了下江舒語的腦袋。江舒語連忙躲到媽媽身後。
“媽！你到底要幹什麽！”
陳秀娟一拍桌子。
“你喊什麽！反了你了！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的新店，看看我的好兒媳開的什麽店，連她媽都不能知道。”
梁平深吸一口氣，孩子在不能吵起來，會嚇到孩子。
梁平是故意沒告訴婆婆自己新店地址的，怕的就是婆婆上門找麻煩，也不知道是誰把新地址告訴了婆婆。
她努力壓下心頭火，扯出一抹笑。
“媽，我給你拿幾個包子？”
陳秀娟嫌棄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我今天就是來看看。”
“媽，那你晚上住哪兒？要不我收拾一下，裏麵還有一張床。”
“不用！我住你舅舅那。你看看你！開新店不告訴我，你舅舅搬新家第一件事兒就知道告訴姐姐，讓姐姐去住幾天，孝敬姐姐！沒良心的東西，我就應該讓我兒子跟你離婚。”
陳秀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大踏步離開。
江舒語有些發抖，梁平連忙把店門關好蹲下身來安撫女兒
......房間內傳來哭聲。
......
薑妍一邊啃著從廚房阿姨那混來的西紅柿，一邊扇著扇子。
“我從廚房那混來的，給你一個。你別拖地了，歇會在幹活。”
苗薇薇又拖了兩下把拖把放進廁所，洗幹淨手拿起西紅柿咬了一口。
“真是的...才得清閑！”
“你這也算是重溫保育員時光，祈禱一下她班保育趕緊回來吧。你說，要是來的不是葉秋風是個女老師，是不是頂保育這事兒就不是你了。你說要個男老師有什麽用啊？女孩子的家長能放心把孩子給他帶嗎？”
“我不知道，不過男幼師確實有存在的必要，就像家庭教育中爸爸的那個角色。但是...葉秋風不行。”
“為什麽？因為傳聞？”
“葉秋風除了長得帥，看不出有任何親和力，在校期間風評還不好，我要是知道這事兒的家長，可不敢把孩子送他那。”
薑妍啃了口西紅柿，若有所思。
“風評不好是確實，親和力的話...也還行吧！我在學校和他說過幾次話，挺和藹的，還有點熱心腸。”
“熱心腸？看不出來。”
尖銳刺耳的哭聲從寢室方向傳來，緊接著寢室大門被打開，那哭聲更大了。
“苗老師你來一下。”
見苗薇薇過來，申小宇一把將江舒語推到苗薇薇身邊。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哭哭哭，一個勁地哭，她不能在寢室，你帶她去教室坐著。”
不等苗薇薇回答，門‘哐’的一聲被關上了。
薑妍看著哭成淚人的江舒語，萬分無奈。
“怎麽天天都是她...她好像粘你身上了一樣，申小宇和李晶一點都不管她嗎？”
這段時間，隻要是江舒語鬧申小宇就會把人推出來交給苗薇薇。不過苗薇薇也理解，上課鬧申小宇怎麽上課？孩子們睡覺她在一邊鬧，別人怎麽睡？
不過之前江舒語沒有午睡時間哭鬧的情況啊，這兩天是怎麽了？
“唉...我帶她去操場上走一走，緩解下她的情緒。”
苗薇薇最近一直在跟江舒語‘鬥法’，可惜的是，苗薇薇想的辦法對江舒語都不奏效，她都有點要崩潰了。
苗薇薇帶著江舒語坐在操場陰涼處，江舒語蹲在地上扣小石子。
苗薇薇看著她心中不免有些酸澀。要說這江舒語也是可憐，她的情況讓老師不待見她，小朋友們也都排擠她。
上周體能課上，苗薇薇親眼看見一個小男孩故意把她推倒，她手都被劃破了。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苗薇薇覺得這孩子就好像個機器人，好像沒有情感，交流不了也不會對任何人表露出正向情緒。
不過...拋開現在這個狀況不談，單看孩子外貌，這孩子長大不知得多漂亮。可如果她一直這個狀態，長大該怎麽辦啊...
江舒語忽然回頭看苗薇薇，她跑到苗薇薇麵前指著自己的傷口。
苗薇薇瞬間想起之前自己給她上藥的事兒。
“哦...沒關係的，你的傷口已經結痂，就是千萬別抓，抓破了的話就會出血，很疼的。”
“消毒不，消毒唄。”
“你想消毒？那你聽話不？”
“聽話。”
“聽誰的話？”
“聽苗老師的。”
苗薇薇有些驚訝，笑了笑。
“好吧。”
她取來碘伏，細心地給江舒語擦拭。
“擦一擦就不會癢了。”
江舒語下意識拉住了苗薇薇的手，第一次直視了苗薇薇的眼睛。這是苗薇薇進班以來，第一次見江舒語與人對視，這是不是意味著其實江舒語也是能夠與人溝通的，隻是她對沒有感情或者不信任的人就選擇無視？
“江舒語，你看我了。”
苗薇薇抱住她，忽然感覺自己這些天沒有白付出，江舒語是能感受到的。
“你挺累啊…每天都帶著她，她不午睡嗎？”
苗薇薇抬頭，葉秋風正俯視著她們。說出的話落在苗薇薇耳朵裏，頗有得了便宜賣乖的意味。
“我觀察你們好幾天了，這孩子......”他蹲下，“江舒語對不對，要不要去淘氣堡玩一會兒？我想跟你的苗老師說幾句話。”
江舒語又恢複到了不看人的狀態，拉著苗薇薇的手下意識收緊。苗薇薇心領神會，這葉秋風可能是要說點不能被江舒語聽的話。
江舒語在淘氣堡內跑來跑去，時不時把裏麵的海洋球拋向空中。
“我觀察你們好幾天了，這個孩子表現出的情況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麽？”
“是什麽？”
“有點像自閉症。”
苗薇薇下意識蹙眉，十分不愛聽葉秋風說的話，盡管苗薇薇也想過江舒語可能就是自閉症，她甚至在網上查過兒童自閉症表現出的狀態，但她不想就這樣給一個孩子下定義。
這種感覺很奇怪，苗薇薇不是母親，更不是江舒語的母親，可她一聽見別人這樣說，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我們不是醫生，沒辦法給任何一個孩子下診斷。”
“我不是要給她下診斷，我隻是看你最近一直帶著她，想問問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不知道。”
苗薇薇轉身，想要招呼江舒語走。
“苗薇薇...我不知道我來會搶了你的位置。”
苗薇薇看他。
“我好像沒有提這件事兒吧？”
“......”
葉秋風語塞。
“江舒語，我們該回去了，一會兒要起床了。”
江舒語一個箭步跳出淘氣堡，乖巧地跟著苗薇薇離開。
放學時分，苗薇薇作為保育員，隻要跟著把孩子送到門口就可以了，沒機會上前接觸家長，一般也沒人找她。可今天不一樣。
“苗老師！苗老師！”
聽有人叫自己，苗薇薇探出頭。隻見一個梳低馬尾，皮膚偏黃五官卻格外立體的女人熱情地朝她招手。她身上的格子襯衫已經洗得發白，就連牛仔褲看起來也皺皺巴巴。
好像是江舒語的媽媽梁平。
苗薇薇上前，梁平越過申小宇拉住了苗薇薇的手。
“苗老師是吧...我是江舒語的媽媽。”
“你好。”
“江舒語這段時間總跟我提你，說你對她好，我真的很感謝你。我家這孩子她特不聽話，經常讓老師操心，方方麵麵很多事情都需要操心，帶她挺辛苦的。但你是她第一個主動跟我提起的老師，我真的...”
梁平眼眶紅了。苗薇薇見狀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江舒語是挺有...個性的，但她最近還是有進步...”
不等苗薇薇說完，申小宇擠了過來把苗薇薇擠到一邊。
“江舒語媽媽，孩子最近一段時間情緒控製的有進步，應該是孩子大了。我早就說過，孩子越大會越好......”
申小宇完全把苗薇薇擋住，李晶在後麵拽苗薇薇示意她回來。苗薇薇也明白，便不多留轉身回了教學樓。
梁平看了看申小宇，又看向已經走了的苗薇薇有點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跟申小宇對話，盡管她並不想聽。
苗薇薇作為保育員還有收尾的衛生要打掃，越快幹完越早下班。
申小宇快步走了進來，李晶慢吞吞跟在她身後，路過苗薇薇身邊時還朝她使眼色。
苗薇薇沒搭理她們，繼續幹自己的工作。然而申小宇卻一直故意弄出動靜，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緒。
苗薇薇置若罔聞，管她什麽事，愛摔什麽摔什麽。
苗薇薇並不是個好脾氣的，隻不過對方沒先說什麽，她也不好直接問人家摔什麽，這樣顯得很奇怪。
她不就是跟家長說了幾句話，不就是江舒語媽媽對她顯得熱情了點，這就受不住了？
如果她申小宇有足夠的耐心對江舒語，江舒語媽媽就該跟她熱情了。
申小宇用餘光悄悄觀察苗薇薇，想用故意製造出的聲音吸引苗薇薇的注意。可沒想到，對方壓根就跟沒聽見一樣，這下就算她想開口也不知怎麽說了。
沒有哪條規定保育員不可以跟家長說話，她總不能就因為苗薇薇跟家長說話就告訴對方不許跟家長說話吧！
申小宇又看向李晶，看著對方下意識閃躲她在心裏將對方罵了無數遍，沒有主見的東西就是沒有主見的東西。
開始李晶來給她配班的時候申小宇就看不上她，現在看李晶那一副要把各方都安撫好的樣子，她就想笑。
就在申小宇腹誹李晶的時候，苗薇薇已經撤了！她將筆狠狠拍在桌子上，在李晶詫異的目光中離開。
回到家的苗薇薇好好用熱水泡了腳。保育員的活真的挺累的，至少對她來說是的。再加上那個主班申小宇，一副便秘的樣子，看了就心煩。
媽媽藍彩雲端著熱牛奶遞給苗薇薇。
“薇薇，明天周六，你大哥大嫂會帶著大寶二寶來，二寶抓周，你上午去取蛋糕。”
“好，我明天上午去。”
“你最近都瘦了，工作還順利嗎？”
“工作哪有不累的，以後會好的。”
苗薇薇沒說太多，一來她覺得說多了媽媽又要擔心，二來工作上的煩心事不要帶到休息中來！那樣就太不值當了！好好的休息日，想那些破事兒幹什麽！
翌日一早，苗薇薇和媽媽布置好客廳後，便出發去蛋糕店取蛋糕。
返回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媽媽。
“薇薇，家裏沒有大蒜了，你買點大蒜回來。”
掛斷電話，苗薇薇提著蛋糕過馬路，她記得街對麵往前走有一家蔬果超市，那裏應該有大蒜。
正想著，忽然感覺手被誰拍了一下，一低頭，竟然是江舒語！
“江舒語！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