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Ⅵ 3、成就她的是錢
3、成就她的是錢“小渝,小渝——”趙卓青高喊著追了出去。
天早已漆黑一片,桑渝跑得又快,趙卓青追出門就沒看到女兒的影蹤,立即回頭,看到桑振揚立在餐桌前,衝著就罵道,“桑振揚,我告訴你,要是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趙卓青帶著吳媽,叫上家裏其他傭人一起追了出去。
桑振揚氣得將整個餐桌全掀了,點了根煙,在客廳裏來回走動,看到什麽不順眼的東西直接就砸了。那個臭小子氣他也就算了,女兒也敢這樣頂嘴,真是氣死他了。想來想去,不放心桑渝,他一邊罵著,一邊追了出去。
整個桑家的人將別墅附近人家都翻遍了,甚至車子一直開出別墅區,都沒找到桑渝。
回到家之後,趙卓青就和桑振揚大吵了一架,比之前的都更為激烈。趙卓青哭著尋死覓活,扯著嗓子罵桑振揚。桑振揚一氣之下,讓老吳開著車子去了公司。
蹲在隔壁鄰居家的花圃裏,忍受著蚊子的啃咬,直到看不見人影,桑渝才站起身,對鄰居家正在澆花的工人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離開了。
桑家的別墅在市郊,那裏進出沒有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眼淚早就幹了,桑渝背著包走在空蕩蕩的馬路上,左半邊臉火辣辣的,讓她覺得另半邊沒被打的臉都跟著在痛。
雖然父親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可偏就是有一句狠狠地刺中她的心。她突然感到害怕,因為是她倒追阿非的,可以說是死纏爛打,如果不是這樣,阿非根本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男人最瞧不起就女人死皮賴臉的倒貼,背後裏還不知道被人家罵成什麽樣。”
這一句話像是句魔咒一樣,從剛才一直到現在,始中都盤旋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確定交往的那天,阿非曾問她是不是喜歡倒追男生,後來還說她像道館那些逼她的人一樣很煩。
不經意間,他已經流露了那樣的情緒。
阿非在心中,也許,是有些瞧不起她的吧……
不知走了有多久,終於快要出那一片別墅區,桑渝終於看到一輛出租車從眼前快速開過。她直覺就招手攔了下來,在拉開車門的那一刹,突然想起,她根本沒錢打車。信用卡折了,錢扔了,現在的她是身無分文。
“對不起,我忘了帶錢。”她隻得將車門關上。
“神經病,沒錢攔什麽車?”那司機罵了一句,迅速開走。
沒錢就不可以攔車,這什麽心理?她憤恨地撿起一塊石頭往那輛車的方向砸去。
寂靜的夜幕下,隻聽到石子滾落的聲音。
心中說不出的煩躁,她走累了,索性坐在路旁的石階上,直覺就是找煙,才發現自從和阿非在一起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抽煙了,除了與曾梓敖在道館,偶爾還會抽上一兩支。
打車的錢都沒,更別說買包煙了。
這就是無情的現實。
沒了那些永遠刷不完的信用卡,她什麽都不是。因為有錢,她能夠過著富裕的生活,能夠學習跆拳道,能夠用錢去砸那些她討厭的賤女人,能夠對人說話粗聲粗氣,能夠做很多她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因為有錢,她根本不可能和阿非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根本不可能成為阿非的女友。就像阿非曾經說的那樣,她根本就是個廢人。離了父母的她其實就是個廢人,成就她的說來說去就是錢。
她從小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果沒有遇見阿非,根本不知道柴米油鹽是個什麽概念。雖然她拒收阿非的房租,但是阿非堅持要承擔每個月的水電費、物業費以及所有日常生活開支。如果說到包養,她反倒覺得自己是被包養了才對。當她看到那些單據的時候,才明白了原來這世界上為了房租、水電費、物業費及日常開支生活的人是這樣的不易。
如果不是阿非,她根本不知道憑自己的能力而賺到錢的那種快樂。她之所以敢理直氣壯地將那些卡和現金扔在父親的麵前,就是因為她還仗著有一份兼職。如果沒有那份兼職,若是從今往後像現在這樣,她連打車的錢都付不起,就會像社會上生活在底層的那些人一樣,甚至比他們更糟。
在她最茫然的時候,是阿非給了她新的生活目標,新的生活動力。阿非與那些人不一樣,父親的話不會影響到她,還有一年她就畢業了,她會和阿非生活一輩子,就算是沒了那些花不完的信用卡,她和阿非也可以用自己的手給掙回來。
現在的桑渝,不是以前的那個什麽都不會的廢物。
她站起身對著通往自家別墅的車道,大喊著:“從今天開始,我桑渝隻會花自己掙的錢!”
過於激動,她扯痛了被打腫的半邊臉。
捂著臉,她才想到這麽晚了,她得找個地方休息。不能回兩人的小窩,她不能讓阿非看到她的臉,回學校根本來不及,現在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隻有在這附近上大學的朱仙仙的學校S大。
不想父母打她手機,她跑出家門就關了機。開了機,她正要給朱仙仙打電話,來了兩條短信,打開,都是阿非發給她的,她激動地逐條打開:
19:45你居然把香煙私藏在抱枕裏!!!
糟糕,他怎麽會好端端地跑到她房裏檢查抱枕的,那包香煙應該是很早之前放的,她都忘了那包煙的存在。
20:15還以為香煙味道會不錯,原來這麽糟!
他居然抽煙?!
她吃驚,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剛好是20:30,也就是一刻鍾前,她急忙撥了過去,可是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也許他已經睡了,桑渝這樣想。
桑渝給朱仙仙打了電話,問了S大的具體地址,讓朱仙仙想辦法到S大校門口接她。
她發揮了超長的運動精神,隻走了半小時就走到S大。
當朱仙仙看到她腫得多高的半邊臉,嚇了一大跳,但也沒好意思問她怎麽了。兩人到了朱仙仙的宿舍,朱仙仙特地到學校超市買了一瓶凍成冰塊的礦泉水,讓她就著毛巾一起敷著。
朱仙仙有個舍友家裏有事回家了,所以床位空了出來,朱仙仙讓她睡自己的床,自己睡舍友的。
這一夜,桑渝沒有睡好,輾轉反複,腦子想著明天回到學校,得避免和阿非見麵,要是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一定會多想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從鏡中看到仍是腫著的臉,咬了咬唇,將紮成馬尾的長發放了下來,多多少少也遮掩了一些。
和朱仙仙告別的時候,她給了朱仙仙一個大大的擁抱,並感動地說了一聲“謝謝”。雖然隻是收留她住了一夜,隻是請她吃了一頓早飯,隻是塞給她十塊錢公交車費,那個高中三年一直倍受她壓迫的朱仙仙,卻是在她最窘迫的時候給了她最大的幫助,這份情,她永遠不會忘。
朱仙仙望著桑渝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分,其實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回到學校,她一直低垂著頭,讓長發蓋住自己的臉,總算一路安穩的回到了宿舍。
思思、沙沙和初初看到隻隔了一個周末兩天,桑渝就變成這樣,都沉默了,誰也沒有去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桑渝托她們向導師請了假,一直待在宿舍裏,哪也不去,就連飯菜也是讓她們給帶回宿舍。
曾梓敖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桑渝去道館,給她打了電話,她說了這兩天不舒服,隻想好好地睡一睡。曾梓敖說要來看她,被拒絕了,還不讓思思她們說她的臉沒法見人。
因為沈先非不住學校,他在學校的時間也就是他來上課的時間,桑渝和他幾乎在學校是不怎麽見麵的。隻要她不去那邊,沈先非是不會知道她被打的事情。
晚上的時候,她往小屋打了電話,依舊還是那種調笑聲音,叫他不要太想她。她問他為什麽偷偷抽煙,他卻不答,最後被問得不耐煩,很凶地說了一句“保證書上追加一條:嚴禁私藏香煙。”
靠!什麽語調?!聽起來好像她是走私販一樣。
自從戀愛之後,桑渝發覺自己變了很多,越來越肉麻了,在掛電話的時候,居然對沈先非說:“阿非,我要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說完就立即掛了電話,一個人在那裏傻笑了很久。
大約過了幾分鍾,手機來了條短信,她打開一看,是沈先非的:
周末早點回來,我燒飯給你吃。
何其簡單的一句話,這字裏行間流露出的濃濃愛戀,讓她的熱淚猝不及防地湧了出來。
這一周,桑渝過得十分痛苦。每天,她都會旁敲側擊地問沈先非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她擔心父親會有所行動,每當聽到他說沒事的時候,她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除了這樣,母親和吳媽天天去學校找她,她總是避而不見,並讓同學帶話,如果她們再到學校找她,她就不上學了。
嚇得趙卓青和吳媽隻能給她不停地打電話,這樣她的手機大多都是被迫關機。起初她將宿舍的電話線給拔了,但又妨礙了其他三人,若不拔了電話線,宿舍的電話會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桑渝看得出來,宿舍裏其他三人嘴上不說,心裏卻很鬱悶。
在準備去道館的路上,她給母親打了電話。
趙卓青一聽是女兒的聲音,激動地就哭了出來:“小渝,你終於肯和媽媽說話了。”
“媽,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桑渝皺了皺眉。
“你爸說你已經五天沒有刷過卡了,你身上還有錢沒,媽給你送去——”趙卓青急道。
“不要!那天晚上我說的很清楚,從今以後,我不會用他的錢。”桑渝聽到立即斷了母親的話,“媽,我現在活得很好。你們都把阿非想得太不堪了。你知道嗎?我早就是正道的跆拳道老師,從去年夏天就是了。和阿非在一起,我們又不是光談戀愛。是阿非教我,不能一輩子依賴父母,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什麽事都自己做,憑自己的能力賺錢。媽,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啊,別整天在麻將桌上賭了,讓你賭了這麽多年,輸了那麽多錢,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的。你啊,該存錢的記得存錢,就算離婚了,你還多個保障。”
那一頭,趙卓青沉默了。
“媽?”
“……沒事。”趙卓青吸了吸鼻子,眼淚卻怎麽也忍不住地往下掉,“小渝,你長大了,變得越來越懂事了,也學會自理了,媽很高興。但你聽媽說句,不管是騙你爸也好,還是怎樣,你先和那個男孩子斷了,以後等到畢業了,他有成就了再說。”
“不要!”桑渝直接回絕了母親。
“媽不會害你的。”
“好了,我要去正道上課了,有時間我回去看你。媽,你保重身體,別再打麻將了,也別和他吵了,多存點錢。掛了。”
桑渝不想和母親討論這種傷感情的話題
趙卓青對著電話哭了很久。
她早就明白如果不是桑渝,她和桑振揚的關係早就維持不下去了,不是她要打麻將,是她不打麻將還可以做什麽。桑渝這孩子是個倔脾氣,桑振揚也是一頭牛,父女兩人拗起來任誰都勸不住。她就算不為自己下半輩子著想,也要為女兒考慮,就算桑振揚堅持要離婚,她也不會讓桑氏落入別人的手裏,桑氏隻能是她女兒的。
那個男孩,無論如何都一定要離開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