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⑨
“你怎麽總想著偷盜那鑽石?而且我總感覺你以此為榮似的。做這種事,就不怕被警/察抓起來?”
金銳臨聽了這話,臉‘色’就不好看了。
他從出生起,就呆在組織裏。組織將他撫養‘成’人。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分一毫,無一不是組織帶給他的。人要懂得感恩,得知道回報。他用他的一生報答組織,他沒覺得有什麽錯誤的。因此也不應該覺得“恥”。
更何況,他根本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可宋妃妃這語氣,輕蔑又鄙夷,像是瞧不起他的職業似的,於是,他板著臉解釋:“‘他’從未接受不道義的任務,我們所接的任務,是經過篩選的。我們不傷財害命,不做害人的事。”
他皺了皺眉,繼續道:“我作為‘他’的首領,選擇任務時已經非常謹慎,這次的‘沙漠之鷹’行動,不關乎個人的‘性’命安危和利益。這三顆鑽石,不屬於任何人,隻是大自然的饋贈。我奪取它,並不是想要將其占為己有,而是另有他用——我們從前至今的所有戰利品,都不是為了自身利益而奪取的。”
他帥選任務、完成任務,整天線路,都是幹幹淨淨的。他做人做事問心無愧。他並不像一般人,能夠輕鬆地選擇自己的職業,他的工作,是出生的那一刻便定好了的。他隻是順應命運的安排,安心地延續這條道路而已。
也許在正義麵前,他的職業和工作都令人不齒,甚至會被印上“不法”的記號。他總是被人懷疑、不屑,他無所謂。
那群人與他無關。
可是宋妃妃與他有關。
他受不了宋妃妃在說這件事時,那種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感覺。甚至,她居然還說,他給她帶來了罪惡感?為什麽?因為她知情不報?因為她沒有將他的藏身之處告知周乾坤?因為周乾坤至今沒有找到他?
他心裏覺得難受,於是說話的語氣硬邦邦的:“宋妃妃,你不能這樣指責我。我從沒覺得自己有多羞恥,可你卻讓我感受到這一點。我向你承諾,從前,現在以及未來,我做人做事都‘摸’著良心。”
他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以後請你別再用這種語氣談論我的工作,請你尊重我,我也會尊重你、你的工作。”
宋妃妃沉默著,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覺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頂。
之後的幾個小時裏,她和金銳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夜裏睡覺的時候,他占著那頭,她躺在這頭,互相背對著,中間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閉著眼許久,可宋妃妃就是睡不著覺,她索‘性’睜開眼,拾起‘床’頭櫃的手機,無聊地上網看新聞。無非是一些娛樂八卦,a‘女’星和b男星牽手逛街啦,c‘女’星被公司大老板潛規則啦,d男星其實是個gay啦,等等之類。
最角落有薑雅的消息,那首電視劇‘插’曲又獲獎了,然後再下一條,是季光則和某神秘‘女’郎約會的新聞照片。
宋妃妃放大那照片,不過像素實在太低,看不大清楚其中人的臉。但她敢肯定,照片裏的男人是季光則,而那‘女’人絕不是薑雅。
所以——星光大典的那天,他們才吵架。
死對頭薑雅這應該算是情場失意了吧,照理說宋妃妃應該得意才對,可她扯了扯嘴角,硬是沒擠出一絲笑來——那都是別人的八卦,是別人的喜怒哀樂,她已經自顧不暇,哪有閑情幸災樂禍。
想到這裏,她就重重地歎了口氣。
房間裏本來安靜得很,落地聞針,可現在宋妃妃忽然歎了口氣,將那一池平靜都攪‘亂’了。
她自己也發覺到這一點,急忙捂住嘴,懊惱地皺眉。
就這樣靜靜地呆了一會兒,手機屏幕就自動暗了。眼前一片黑暗,宋妃妃黯然出神,可沒過一會兒,眼前又亮了一片——手機屏幕重新亮起,有新短信。
來自那串曾經陌生可現在熟悉了的號碼:你歎什麽氣?
宋妃妃輕輕扭頭,就發現‘床’的另一邊,金銳臨正捧著手機發呆,她扭回臉,回複短信:我難受。
很快,短信又回了過來:哪裏難受?
宋妃妃抿抿‘唇’,很明媚地憂桑了一下:我的心。
過了很久,久到宋妃妃遲疑要不要再發一條過去,金銳臨才回複:我也是。
宋妃妃:你肯定沒我難受,我難受得就跟便秘了一星期似的,憋得慌。
金銳臨:我沒便秘過,所以不知道你形容的那種感覺,但是我覺得我肯定比你難受,因為這感覺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刀還‘插’/在‘胸’口,怎麽也拔不出來。
宋妃妃:你被人捅過?!
金銳臨:很久以前的事了。做任務的時候。
宋妃妃:現在呢,還疼嗎?
金銳臨:已經很久沒疼過了,但是現在又有點兒疼。
宋妃妃:……
金銳臨:……你還曾經便秘一星期?
宋妃妃:……呃,因為挑食。
金銳臨:唉,要我說你什麽好?你生活能力這麽差,自己做不來吃的還挑食,讓我怎麽放心得下。
宋妃妃:哼。
金銳臨:以後不允許你挑食。
宋妃妃:哼。
金銳臨:還經常把自己‘弄’傷,也不知道小心點。
宋妃妃:哼。
金銳臨:上次扭傷和拉上的地方,好全了嗎?
宋妃妃:嗯。
金銳臨:大鳥抓的那傷,結痂了吧。
宋妃妃:嗯。
金銳臨:現在身上沒什麽大病小傷的吧?
宋妃妃:嗯。
金銳臨:心呢?還難受嗎?
宋妃妃:……
金銳臨:宋妃妃,我們和好吧。
宋妃妃:……
金銳臨:我數123,我們一起轉身,好不好?
宋妃妃放下手機,靜靜等著。金銳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緩慢地數著數字:“1、2……”
3還沒出口,宋妃妃就感覺背後貼著一個人,跟八爪魚似的,死死粘著她。他纏在她身上的手動了動,將她翻轉過來,讓她麵對著他。
她懷裏的手機還亮著,照亮了他的臉龐,他沒什麽表情,眼睛卻濕潤潤的,此刻深深地望著她,一瞬不動。
片刻,他輕輕收手,將她摟到自己‘胸’前,充滿愛意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用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讓她抬起臉看著他。
借著手機的熒光,他們互相對視,望進對方的眼睛裏。他緩緩地移動腦袋,湊近她的臉,來到她的‘唇’邊,她睜了睜眼,想看清他深情的雙眸,手機屏幕卻刷地暗了下去。
他‘吻’在她的‘唇’上,專注的、動情的,伴隨著沉重的喘息。
宋妃妃覺得自己宛如水草,在深深的水底隨著水流飄‘蕩’。他就像一尾魚,圍繞著她。魚鰭涼涼的,貼在水草的上身,輕輕地、慢慢地碾壓,像愛撫自己心頭的寶。水草就弱弱地扭動著身軀,嬌柔的身一會兒被捏成圓的,一會兒被捏成扁的。
然後,水草和魚更緊致地纏繞在一起,難舍難分。
很久很久後,盡興的魚放開柔弱的水草,那水草便癱軟下去,化作一灘泥,魚輕輕遊過去,愛憐地‘吻’了‘吻’那縮成一團的水草,最終,相擁著入眠。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金銳臨就將懷裏賴‘床’的人親了又親,一夜纏綿後,他的聲音仍舊低啞:“累不累?今天別出‘門’了,在家休息,嗯?”
宋妃妃雙‘腿’酸痛,不知怎麽的,就忽然想起不久前王大福說的:那事兒過後,‘腿’都不好了。
果然沒錯!
她現在就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就跟核桃夾子似的,那兩條‘腿’怎麽也合不攏。
她嗚咽了一聲,眯著眼動了動,金銳臨就低低地笑,從‘床’上爬起來,幫她把被角掖好,又在她嫩嫩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我出去一會兒,你繼續睡。”
宋妃妃徹底醒過來時,身邊還是空空的。她艱難地翻了個身,想,他說的“出去一會兒”,大概又是他們一夥人聚在一塊兒商量怎麽拿到“沙漠之鷹”的事吧?
這樣想著,她輕輕歎口氣。
她還是覺得這麽做是不對的——不管金銳臨有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這麽做就是不對的。
可是她看出他有自己的堅持,大概是生活的環境太不一樣,才會造成他們的思維有這樣的差異。宋妃妃一點兒也不想和他吵架,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有時候——當愛和理智衝突的時候,她就該學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個詞兒說的真好:難得糊塗。太聰明,太計較,反倒活得太累。
在金銳臨那兒休整了幾天,宋妃妃終於要出巢活動了。
是個平麵廣告,室內的,隻要坐在椅子上擺擺pose就可以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小趙遞給宋妃妃一瓶水,道:“今天狀態不錯,繼續保持。”說完,他猶豫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麽,又支支吾吾的。
宋妃妃喝完水,瞄了他一眼,道:“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唄,扭扭捏捏的幹什麽。”
小趙看了看宋妃妃的眼‘色’,終於說道:“那什麽,王導打電話過來,他那意思就是,希望你繼續參加節目,然後他會給你找個臨時搭檔,是誰,現在還不知道,反正他說到時候保證不讓你一個人。”
宋妃妃坐在躺椅上,掏出小鏡子開始補妝:“你怎麽說的?”
小趙也坐下來:“我當然是先保留意見,這事兒還得先過問你。”他用手肘戳戳宋妃妃的腰:“誒,你的意思呢?”
宋妃妃正塗眼線呢,被小趙這麽一戳,眼線都畫到太陽‘穴’上了,氣得她瞪了小趙一眼,沒好氣地道:“我也保留!”
小趙‘摸’‘摸’下巴,道:“意思就是,先吊著他唄?”
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可以有。一來這王導臨時請來的搭檔是誰還不確定,宋妃妃也不好貿然答應錄製,二來最近的輿論對《相親遊戲》有那麽點兒不利,對宋妃妃這種卡司來說,付違約金不是個事兒,但名譽受損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小趙當即一拍大‘腿’,道:“行,到底參不參加最後一期,咱就先放一邊慢慢考慮考慮。”
拍完平麵,宋妃妃又拿小趙還沒對象說事兒,拚命地支走他。小趙雖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原因,被宋妃妃推著趕走了。
打發完小趙,宋妃妃給金銳臨發了個短信,說馬上就到。
等她樂滋滋地走出大‘門’,就看見‘門’外停著輛轎車,英姿颯爽的周乾坤就靠在那車旁,手裏還夾著根煙,煙霧繚繞的,模糊了他的臉。
大老遠的,周乾坤就看見宋妃妃了。他扔了煙,上腳踩了踩,才對宋妃妃招手:“妃妃,過來。”
宋妃妃走過去,就聽周乾坤笑著道:“晚上沒事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妃妃嘿嘿一笑:“下次吧。”
“怎麽?有事?”
宋妃妃撓撓頭,道:“呃,沒,但就是累了,想回家。你約別人吧。”
說完,她擺擺手就要溜,卻不料被周乾坤擒住:“那我送你。”
宋妃妃被周乾坤塞到副駕駛,他自己上了駕駛位,開了車子就走。
一路上,見宋妃妃‘挺’沉默的,周乾坤就主動道:“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宋妃妃道:“沒事兒,我休息休息就好。”她想著等周乾坤把她送回家,等周乾坤一走,她就立馬到金銳臨那兒去。
可誰知道,周乾坤親自把她送上樓,就賴在她家不走了。翹著個二郎‘腿’,捧著杯茶水,屁股就跟黏在沙發上似的,一動不動。
宋妃妃看得著急,可又不能明麵兒上趕人家,隻好拐著彎提醒:“大周,你看,這時間已經不早了……”
周乾坤放下水杯,勾‘唇’一笑,眼睛半眯著,就跟狡猾的狐狸似的:“是啊,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我留在你這兒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