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她該怎麽辦?
“璞玉……”茜女淚眼婆娑,“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刻薄?為什麽一定要說傷人的話?雖然我們分開了,可是我一直在擔心著你,一直在尋找你,知道你還活著,我不知道有多開心,知道你被俘虜,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看著茜女吐露真情,納蘭滄海的麵色灰白了,江璞玉的眼波卻漸漸緩和下來,但是他天生是個倔強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心境下。“你少哄我……我對你這麽差,總是虐待你,傷害你,囚禁你,壓迫你,可是他納蘭滄海,總是那個溫柔的哄著你……”
“璞玉……可是你是我的相公啊!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茜女深情的上前拉他的手,求道:“現在,別說這個了好嗎?回頭,我們慢慢說。”她已經感受到納蘭滄海的犀利目光,此時此刻,她有些愧對納蘭滄海。
“璞玉,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規勸的話,我勸你,隻是怕你自己傷心,想讓你釋懷,我也知道你可能一時半會兒確實不能接受,那麽,我不逼你。”茜女說完這些,鬆開他,轉身走到秦貴妃麵前,抱歉的看著她,道:“娘娘,你給璞玉一點時間,他不是不懂,隻是一直還扭不過來,等他冷靜過後,他會理解你的。”
秦貴妃感激的看著她,抬手,輕輕觸摸她的臉頰,“孩子……你是個好孩子,那麽我們璞玉,就請你多照顧了。”
“娘娘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茜女話音未落,就突然聽到江璞玉在後麵冷森森地說,“我江璞玉還沒挫敗到讓你們一群女人來可憐!”
茜女猛的回頭,“璞玉!”
“茜女,我不想為難你了,你喜歡納蘭滄海,就跟他走吧,我從此什麽也沒有,確實不應該連累你。”江璞玉雙眼放空帶著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慢慢的轉身。
“璞玉!”茜女猛的追過去,“璞玉你聽我說……”
“你保重。”江璞玉最後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縱身起飛,如一朵白雲,直飄向對麵的山崖……
“不!璞玉!你等我!璞玉……”茜女一直往前追跑,眼見著就要跑到懸崖,納蘭滄海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抓住了她,“危險!茜女!”
茜女哭倒在他懷裏,無望的看著江璞玉白色的衣衫消失在遠處浩渺的叢林中,嘴裏不甘的念著,“璞玉……璞玉……”
“他現在情緒激動,你讓他靜一靜。”納蘭滄海低頭在她耳邊提醒。
茜女含著淚抬頭,情緒很難自抑,“可是他連我都不願見。”
納蘭滄海握住她的手,歎息道:“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也許我不該這個時候告訴他真實的情況,但是,我也不想再忍了。他知道這些事,推翻了之前一直走馬支撐著他精神的信念,所以,他會茫然失措,你讓他慢慢的想一想,他很快會想通的。”
“茜女,你別傷心了,璞玉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會有事的,他會挺過去的。”秦貴妃也上前來勸她,“他很堅強,隻是我太傷他的心了。”
茜女憂傷的看著秦貴妃,讓她這個受傷最深的長輩來勸她,她很不好意思,趕緊的調整狀態,上前攙扶著她,道:“娘娘放心,我們都會沒事的。”
秦貴妃低下頭,又在拭淚。
“茜女,現在,我們先回城吧。”納蘭滄海小心翼翼的看著茜女,提醒。
茜女緩緩抬起眼簾,定定的看著他,幾乎度欲言又止,“殿下……”
“先回去再說好嗎。”納蘭滄海有些躲避的搶話。
“殿下,其實我是騙你的……”即使璞玉性命無憂,茜女就不想再繼續給他希望了。
納蘭滄海眼中的刺痛一閃而過,卻依然淡雅的一笑,避開話題,道:“先隨我回宮,跟父皇稟報完,我們再聊私事,可好?”
秦貴妃也是惶惑的看著他們,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前日,“寧香兒”突然又入宮去看望她,她本是十分高興,但是“寧香兒”卻並不與她話家常,隻是旁敲側擊的跟她打聽薑皇後的事,她一問,說是為了幫滄海,能幫到滄海自然她是什麽都肯做的,於是,說了薑皇後的死,還拿了薑皇後的一套衣服給她。
事後她就有些懷疑,總覺得以前的寧香兒沒有這麽細密的心思,今天一見,果然……是滄海騙她!
知道這個真相,她十分痛心。雖然這姑娘麵容並不如寧香兒那般豔麗,但是清純可人,確是挺招人喜歡。特別是知道自己兩個兒子都深愛她,她內心真的十分糾結……幫哪一個,都覺得是罪過。原本,她是應該讓滄海放棄,但是看到滄海那沉默的表情,她是個當娘的,這種話竟然也說不出口。
但是事至如今,她也得幫著做個決定,“茜女,當務之急,你還是先隨我們回宮,將事情處理完畢,隨後,我會派人送你去尋玉兒。”
納蘭滄海猛的回頭看秦貴妃。
秦貴妃輕歎了口氣,勸慰的輕喚了句:“皇兒……”
納蘭滄海心裏苦歎,全天下的人都在憐憫江璞玉,可是他算什麽?因著他錦衣玉食,因著他眾星捧月,他就該出讓?連著他的母親都不幫他。這件事中,就算江璞玉再無辜,可是他又有什麽過錯?跟他有什麽關係?相反這些年來,他因著這份兄弟情,對江璞玉遷就忍讓,甚至願意分他半壁江山!誰想過他的付出和感情?
轉過頭,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苦悶,也罷,感情不可勉強,他隻有……看茜女的選擇了。
“茜女,走吧。”
茜女心想著秦貴妃言之有理,好不能丟下滄海這邊不管,處理完滄海的事,再去尋江璞玉不遲,反正,璞玉他現在也不願見她。
於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納蘭滄海長鬆了口氣,立即上前牽住她的手,兩人回身同攙扶住秦貴妃,往回走。
原本,已經是結束的戰場了,誰也不想,風平浪靜之後,是更洶湧的兵戎相見。
當茜女和秦貴妃上了馬車,納蘭滄海馬正待上馬時,突然,敏銳的他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浩浩蕩蕩,氣勢洶洶!
立即有人跑來稟報:“殿下!是贏兵追來了!”
馬車裏的茜女和秦貴妃也是一驚,怎麽,這贏王是想漁翁得利?真卑鄙!
納蘭滄海焦急的回看一眼,自己的兵隊因剛才一戰,已是損力不少,就算太子黨的殘兵現在投靠了他,聽這聲響,贏王有備而來,恐怕是躲不過一場惡戰。
緊急中一思忖,他顧不得別的了,隻對著懸崖處一聲大喊:“暉!”
立即,一團黑影如風般疾飛至他腳下,“殿下!”
“你帶茜女和我母妃先走!”納蘭滄海冷肅道。
茜女和秦貴妃連忙下馬車,秦貴妃搖著頭不肯離開,“不,我不能不顧我兒子的死活,我不走。”
“母妃,你在這兒,隻會影響我殺敵!萬一傷了你,兒臣怎麽辦?”納蘭滄海動情道,眼中已泛紅。
“皇兒……母妃會躲起來的,好不好?母妃無法將你丟在危險中,自己去逃命。”
茜女此時也快速的想了下,隻有暉一人,他輕功是好,可是如果帶她和秦貴妃兩人同時走,怕是有些吃力,萬一被贏兵追上,估計不會殺她,但是秦貴妃的命就……“殿下,不如就讓我留下,贏王應該不會殺我,讓暉帶秦貴妃走吧。”
納蘭滄海也想到了茜女所憂,一時情急不知所措。
這時,暉突然道:“屬下不會丟下主人。”
“暉!你帶秦貴妃走!”茜女厲喝。
“我不走!我要和皇兒在一起。”
茜女快急出汗了,耳邊,已經明顯能聽到了贏兵的呐喊聲,一聲聲催命。
“好!暉!你帶茜女走!”納蘭滄海忍痛下了命令,暉立即一下抱起茜女,淩空朝遠處飛去。
茜女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景物一下子模糊,頭暈目眩中,耳邊隻聽得呼呼的風聲,她就知道,暉這家夥……
好吧,即走之,則安之。
很習慣的窩到他懷中,今天她太累了,現在又這麽目眩神迷,她索性,閉目而息。
不知道跟著暉起起落落幾個回合,過了多久,茜女再次醒來時,他們已經是一起騎著一匹馬,正狂奔在大道上。
發現她醒了,暉放慢了速度,將她鬆開一點,她抬頭,朦朧的看到暉清俊的容顏,“暉……我們這是去哪兒?”
“我先帶主人去我住的地方安頓下來。”暉簡單的說。
“你別叫我主人了,叫我茜女吧。”
暉沉默了片刻,說:“叫主人,也許更好一些。”
茜女也不在管他的堅持,漸漸的神思有些清醒,看看周圍,平坦的稻田,已經在燕京轄區,“現在我們已經安全了吧?你的住處還有多遠?”
“很快就到了。”
“不如,你先將我放在這兒,你去幫殿下好不好?我擔心他的安危。”
暉還是很堅持,“我送完主人就去幫殿下。”
“暉……”
“你身體不好,一人在這荒山野嶺,我不放心。”暉說了句很成熟的話。
茜女聞著有道理,也不再勉強,隻是心急如焚,一來擔心納蘭滄海跟雪浪打仗有危險,二來,自然是擔心她家江璞玉那個性子,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心理魔障。
也不知這些天,他躲在哪裏,居然是毫發無傷,精神抖擻,而強勢回歸,氣勢恢宏。她就知道,她的江璞玉就是世上最牛叉的男人,她對他有信心。
隻是,他外表越強大,內心就越脆弱,他傷了心……不僅因為秦貴妃傷心,也因為她傷心,她該怎麽辦?
這時,暉突然轉了馬匹方向,奔向了一條小道,逐漸的,前麵開始隱蔽。
茜女皺眉,話說,她覺得像暉這種做暗衛的,她還真不知道他的生活是怎樣的,住在哪兒,吃些什麽。印象中他們就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好像從來不需要凡人的生活,就是台機器。
但是,她現在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她知道,她身邊的暉是個有血有肉的男子。
回頭,看著他冷峻嚴肅的表情,她微微一笑。
暉沒有垂眸看她,臉龐上卻隱隱有些紅暈。
還是個愛害羞的孩子,怎麽會說沒有感情。
可是,她要這樣耽誤他一輩子嗎?
“暉……你可以隻將我當朋友的,在我不需你幫助的時候,你還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感覺到暉的身體微微僵硬,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我隻想好好服侍主人。”
“暉……”
“到了。”
“嗯?”茜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暉抱著跳下了馬。這家夥行動就是這麽迅速,不愧為一等一的暗衛。
茜女突然想到一點,寧香兒現在被納蘭滄海困於密室,那她的那些暗衛……“暉,你的同僚們現在……都在何處?”
暉頓了頓,說:“我不知道,自從脫離了皇子妃,我便不再與他們聯係,見麵也是陌路。”
茜女歎了口氣,不再多問,抬頭,猛的發現這條上山的小道十分熟悉,這是……
“我暫時住在這裏。”暉低聲說,神情有些怪。
原來,這是上次納蘭滄海將他安頓的地方,一來到這裏,她立即想到了無暇,被暉一招刺死!
“對不起。”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暉低聲說。“我沒有錢,也不習慣帶去你客棧,我平時住在山腳下的一間破廟,但是你不能住那裏,太冷。所以,就隻好帶你到這裏,至少,這裏什麽都有。我平時,偶爾過來打掃一下。”
就為了有一天她能和他一起來住下。
茜女覺得心情複雜,不好埋怨暉,隻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天色已漸漸有些陰暗下來,茜女在暉的攙扶下,快速進到屋裏,這裏麵,果然還和她走時相差無幾,倒是樣樣俱全。
“暉,天都快黑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她心裏實在擔心。
“你還沒吃東西……”
“我會自己弄,你去吧,不用管我。”
暉沉默了片刻,隻得點了點頭。還沒坐下,就直接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茜女探出頭,靜靜的看著他走遠,心裏稍稍安定了些。她想,隻要有暉在,至少可以保下納蘭滄海和秦貴妃的性命。
那她就無需過分擔憂了。
這一鬆懈下來,全身開始酸痛,她這身子,本來一天一夜的舟車勞頓,又受驚又參戰,真真是心力交瘁。
顧不得去找吃的,她轉身去爬樓梯。
一步一步爬的很是艱難,好像,永遠也爬不到頭一樣。
她太累了,抬頭,氣喘籲籲的望了一眼樓上,突然眼前一陣暈頭轉向,趴倒在樓梯上。
納蘭滄海這邊,由於暉的返回,頂力相助,實實在在的幫他扳回一程,在死亡下求得一線生機,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逃出生天。
今日之仇,他永記在心,他日,必定兵戎相見,立誌拿下他贏國。
小人,太小人!
回到燕京後,他帶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進了宮,麵見了皇上。
此時,寧桓王正與一些太子的殘黨對峙,護著皇上。
得見納蘭滄海回來,局勢一眼明了。
當即,太子叛變逼宮的罪名成立,太子黨沒了士氣,被寧桓王拿下。
皇上見秦貴妃有驚無險的回來,十分欣慰。
當寧桓王完成了任務跟納蘭滄海詢問寧香兒一事時,納蘭滄海順勢報喪,說寧香兒被太子所殺。這一招可說是將錯就錯,順勢推舟,以後,也一勞永逸了。
寧桓王雖痛徹心扉,雖有些懷疑,但卻無證據質疑納蘭滄海。
納蘭滄海因為傷勢嚴重,辭別父皇,先行回王府休養。秦貴妃擔憂他,陪同一起去了王府。
宮內重新整頓。
一日後,皇旨下到流王府,立納蘭滄海為新太子。納蘭滄海不願搬至太子府,皇上就將流王府改為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