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他的解釋
江璞玉怒衝冠,突然上去一抬掐住吳遜的脖子,惡狠狠地叫道:“小人!跟本相玩陰險,你還差的遠!想陷害本相,本相會讓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惱羞成怒了嗎?哈哈……”吳遜恨恨地笑著,亦是咬牙切齒,“你這個殘忍的人,你害我致此,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江璞玉很快控製了情緒,臉上的猙獰表情也迅恢複了平靜,他鬆開手,轉過頭,看向一臉冰冷的茜女,他的眼中閃過慌亂,和惶恐,“茜女,不是這樣的……”
然而茜女沒有再聽他解釋,而是迅出手,隔空一掌將吳遜索喉,當即斃命。
“不!”江璞玉想阻止已來不及,他沒有預料到茜女有這麽高的內功,沒有防備她的突然出手,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死無對證的場麵,不知所措,“茜女……你殺了他,就再也沒有人跟你證實,我沒有害你,你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
“你留著他,不就是讓我看到這個慘相嗎?”茜女冷哼,“我看到了,不想再繼續看你們演戲,殺了他,為暉報仇,是最重要的。”
“不是!”江璞玉衝過來,一把扯住茜女的衣袖,乞求著快解釋:“不是這樣的茜女,是我大意,我沒想到他一直記恨著我,記恨我殺了林以慈,所以,他以牙還牙,想讓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他才倒戈,不聽我的命令而追殺你……”
“不用再說了,江璞玉。”茜女垂著眸子,陰冷冷的看著他,伸手,扯開他抓著她袖子的手,將他揮出了數步遠,看著他急切的樣子,她冷笑,“你不是很囂張嗎?怎麽現在不是說‘就是我殺的你,來找我報仇吧’這種話呢?怎麽會這麽可憐巴巴的乞求我?是為什麽?良心現?還是在裝可憐玩花樣?想騙我相信你,然後再一次陷害我?利用我?”
“我沒有利用你!”江璞玉突然暴躁的反駁,“一直利用你的是納蘭滄海!茜女,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清醒!我怎麽會害你?我是你的夫君怎麽害你?!”
“住口!你早已不是我夫君,馬茜女已經死了,我的靈魂不是馬茜女,現在這張臉也不是馬茜女,我對你隻有恨!”茜女殘忍的說著,看著他逐漸變白的臉,她覺得痛快!
“為什麽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茜女,你相信我……”
“江璞玉也會說軟話了嗎,嗬嗬……”茜女笑的眼角出了淚,臉上冷如冰霜,“相信你?相信你什麽?相信你為了你虛無飄渺的野心,為了你變態的複仇心理,想殺害親兄弟奪其江山的目的,所以,一而再的加害於我?怕我壞了你的事所以才決心除掉我,不遺餘力的一次次讓我死?!”
聽到茜女血淋淋的控斥,江璞玉似乎極難承受,他的身體很高,卻因為太瘦,站在那裏顯得搖搖欲墜,他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下,“茜女……你誤會我了,正是因為我怕我的野心會傷害到你,才狠心將你推開,讓你遠離紛爭,待以後塵埃落定,我再去接你……”
“住口!別再花言巧語!你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洗刷你的罪行!”茜女不願相信他的話,但是眼淚卻如雨而下,她憤憤的舉起劍,指向了他,“江璞玉,敢做就要敢當,別不敢承認!”說完,一狠心直直朝他的胸膛刺去。
江璞玉就這麽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因她的劍逼近而退縮,茜女在看到他不避不躲不反擊的時候,麵上也有些惶,但是心中的恨和一絲倔強讓她沒有收手,而是直接的刺進了他的胸脯!頓時,他胸前的血將衣服染紅,鋪開了一大片。
他隻是身體微微繃緊,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變化,還是這麽深情的抱歉的望著她。
茜女瞪大淚眼看著他胸前的血跡,手都在顫抖,但是她不甘心,她維持著冷酷的表情,質問:“為什麽不躲?在玩苦肉計嗎?”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江璞玉輕輕的歎了口氣,抬起手,直接握在劍刃上,用力將她的劍抽出,噗的一聲,血又往外滲出,血跡更大了。
茜女驚了一下,舉著劍竟是手足無措。
他微微顰了下眉,抬起手將傷口捂住,身體依靠在牆壁上,喘息著說:“縱然我是無心,但是疏忽大意讓你受盡苦楚,受這一劍也是應該的。”
“別再裝無辜,好,你一次大意,可是把念兒從我身邊奪走,放在幽青郡主身邊養著,這是誰做的事?對我不聞不問,讓我自生自滅,這又是誰的命令?江璞玉,你還有話說嗎?我看你怎麽辯解?!”茜女冷嗖嗖的,再次舉起劍,對準了他。在這裏,隻需再來一次致命的一劍,就能輕而易舉的將這個人殺死了!她興奮,可是,又無法抑製的痛!
殺了他,也許很簡單,可是就這樣殺了他嗎?她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
“不錯,這些都是我有意為之,我這麽做,一是想讓你死心灰心,這樣,你才能負氣離開,你離開了才會遠離紛爭。二來,我想讓納蘭滄海看到,我不在意你了,我不愛你了,他才會放過你。他對你好,隻是因為我愛你,他隻是想奪去我最心愛的東西,讓我失心,讓我痛苦,我不想讓你成為我的肋骨,被他利用,被他傷害,我隻有狠心先將你放一邊,藏起來,我才能拚盡全力與他一戰,我才能贏他。”
“別說的這麽動聽,這麽偉大!你不過是不想讓我成為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茜女情緒崩潰,痛哭著做著掙紮。
“那也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讓你成為人質,你在他手裏,我隻有束手就擒。”江璞玉慢慢的攤開雙手,朝她伸著,臉上帶著愧意,輕聲說:“對不起,茜女,我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痛,很大的折磨,我很抱歉,真的對不起。可是你也要知道,為了做這個決定,我也付出了很多,想到你生死不明,我比你更痛苦,我承受著你的誤解,活的生不如死。”
“即使生不如死但是你還是要追求江山!”茜女一句中的,她長吸了口氣,苦笑,“江璞玉,說這麽多的理由幹什麽,一句話,你就是不想讓我阻擋了你當皇帝嘛,什麽怕我受到傷害,什麽怕我被利用,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的臆想!你已經被做皇帝的野心迷了心誌,為了這個目的你犧牲一切都不在乎!”
“不是的,不是的……”江璞玉急切的辯解著,突然情緒激動,一口氣堵住,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的鮮血。
“……”茜女本能的想撲過去,但是她努力的忍下了,她這一劍沒有刺中要害,以他的內力,不會死的。
江璞玉若無其事的以手帕抹去嘴下的血,抬起頭,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臉色越的蒼白,他靠在牆上,十分無力,但是,還是很堅持的說著:“是,我是想當皇帝。你也許覺得我隻是為了戰勝納蘭滄海,為了報仇,為了雪恥。不錯,這些,都有。我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人。可是你不知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為了你。茜女,我不想像我爹一樣,被權勢奪去一切。納蘭滄海他做了皇上,還有什麽他得不到?他很輕易的可以殺了我,奪了你,我會比我爹爹更慘,更可憐。我隻有……殺了他,我隻有得到最高的權勢,我們才能高枕無憂的在一起,我才能給你幸福啊,茜女。”
茜女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這些,她也曾經猜想過,隻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現在從他嘴裏說出來,她聽得驚心動魄,聽得心在滴血。
她要怎麽告訴他,她不遺餘力的阻止他當皇帝,就隻是因為報自己的仇嗎?隻是因為恨他嗎?她不想讓他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一不小心,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和納蘭滄海這麽又有著微妙的兄弟情,又這麽沒完沒了的猜忌防備,到底是為什麽,他怕他殺他,他又怕他殺他,如此惡性循環,無休無止。之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動手,均是因為他們實力相當,又顧念兄弟情。納蘭滄海不是那麽容易被殺的,江璞玉,你別傻了!
“收手吧。”茜女放低聲音,帶著幾分真誠的勸告,“如果你現在放棄野心,我會原諒你,不再計較你對我的陷害。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魚死網破,那我告訴你,我會站在納蘭滄海這一邊,與你一起鬥到底,讓你一點點失去你的東西,讓你絕望到死。”這是她給他的機會,希望他能正常一點,認真考慮她的話,別再讓她失望。
然而江璞玉的眼中寒冷,嘴角揚起一個可怕的微笑,“是嗎?所以你是承認,你已經變心了,你愛上納蘭滄海了是不是?”
“我現在是他的皇後,你說呢?”茜女輕蔑的笑了笑。她是氣極了。
江璞玉眉心一個緊顰,突然嘔吐了幾下,身體不支跪在了地上,卻還是固執的與她鬥嘴,“那也好,那你就與我相鬥到底吧,看著我死的淒慘,你會很解恨,很高興。”
茜女舉劍的手在顫抖,這個變態,為什麽,他的思路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我們到了這個地步,我已不奢望你原諒我了,”江璞玉重重的喘息著,笑的絕望,他抬起頭,留戀的看了她一眼,輕笑,“我不會放棄的,我失去了這麽多,不可能半途而廢,我不會讓你們得意……”
“好!那就讓我看你到底怎麽死!”茜女憤恨的收了劍,轉身,快朝外奔去。
牢房內,江璞玉一個人在火光下,鮮血順著他的胸口還在慢慢往外滲,他出手將自己的穴道點住,暫時止了血,然後拖起疲乏虛弱的身子,一步步往回走。臉上,隻有傷心,隻有絕望。“你不愛我了,那我還有什麽事可做呢?茜女,你告訴我……”
茜女飛的掠出了相府,躲在一座不知道是什麽建築的頂上,在空曠的夜裏放聲痛哭。
她不知道為什麽而哭,是震驚,是委屈,是傷心,是欣慰,是慶幸,還是悔恨……
她就是想哭,隻有哭,能渲泄她內心糾結成一團的情緒,除了哭,她沒有別的辦法。
黑幕一樣的夜空裏,一道白色的人影衣袂飄飄而來,輕輕落在了她身後,將她摟入懷中。
她驚怔回頭,看到師父微帶心疼的臉,她不假思索,一頭栽到他懷中,抱住他更加大聲的哭,“師父……”
“蘭兒。”張勝豐輕喚了句,抬手輕輕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我該怎麽辦,師父,我該怎麽辦……”茜女哭著問,抬起淚漣漣的臉,迷離的望著師父,心中無數次無奈的問著,為什麽,她穿來後的相公不是納蘭滄海也不是師父,為什麽是他江璞玉,將她折磨的體無完膚!
“蘭兒,你還想繼續嗎?”張勝豐不忍著她這麽痛苦,又一次給她選擇。
“這……”這關鍵時候,她能抽離嗎?現在她心中疑團重重,心中壓著千斤重,她紅塵未了啊。“師父,我有件事……想問你。”
“你說。”張勝豐坐在了屋脊上,與她並排坐,攬著她的腰,讓她依靠在自己肩膀。茜女控製了情緒,遲疑了下,才問:“師父,你知道我有個女兒,她現在才一歲。我想將她抱出來,可是,我又不能養她……”
“你想讓師父幫你養?”張勝豐猜測到她的話,問。
茜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師父是個大男人,就算他願意,可是也一定不習慣。
“師父不差一個孩子的吃食,但是,這事你想好了嗎?”張勝豐不假思索的應下來,問。
茜女心中激動,這世上真是隻有師父最好,最好了!“我還沒有抱出女兒,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將女兒抱出來,所以,先問問師父。”
張勝豐衝她微微一笑,“為師說過,為師隻有蘭兒一個徒弟,不幫你,也無人可幫。”
“師父……”茜女感觸的依在他懷中,師父身上有種空穀幽蘭的氣韻,隱隱的帶著清絕的清香,她很貪戀,真想就這樣跟師父遠離塵世,遠離複雜,純淨的過簡單的日子。如果能放下心中的仇怨。
“讓不讓師父幫你?”張勝豐沉默了會兒,終於插手於她的事。本不想再理世事,但是看她這樣為難痛苦,於心不忍。既然認了她為徒,他也沒得選擇。
茜女心中一頓,當初她就是抱著自食其力的態度回來的,她如果依靠師父,根本不用自己這麽辛苦,也可以不學無術了。以前在她心裏,江璞玉和納蘭滄海是無敵的,現在見了師父,才覺得師父是無所不能的。但是,她有她的原則,不讓師父觸碰血腥紛爭,不給師父帶來無辜的煩惱仇恨。
“師父的心意,蘭兒銘記在心。”輕輕擦拭掉眼淚,她努力的露出微笑,“師父,每當我痛的時候,師父就是我的良藥,隻要看到師父,隻要在師父懷裏靠一靠,再痛的事,蘭兒都會覺得不痛了。”
張勝豐欣慰的撫了撫她的頭,微微側頭,另隻手背抵在額角,好像有些疲憊。“讓師父看著蘭兒疼痛卻無動於衷,師父於心不忍。”
“有師父這句話,蘭兒真的不痛了。”茜女這次真心的露出笑,她知道現在張勝豐是真的擔心她,為了讓他放心,她決定將今天的事告訴他。“我和我的相公有一個很大的誤會。現在,他告訴我他讓我離開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參與到他跟皇上的紛爭。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他,我很矛盾很難過很為難,當我經曆過那樣的苦難,結果他來告訴我,其實隻是個誤會,他並不想害我,隻是他的下屬背叛了他,他也是個受害者,突然間我覺得這些天我的努力都用錯了方向,我的恨顯得那麽微小而可笑。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都不知道該去找誰來報仇。自己受到的苦,隻能憋屈在心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