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我沒有派人殺你

夜深人靜,整個皇宮也一點點被黑夜吞噬,逐漸淹沒。

然,皇宮的上頭,突然飛快的閃過一道黑影,如夜魅般由宮裏飛出了宮外,向著燕京城郊的地方飛去。

在皇宮有這麽好輕功的人,除了皇上本人,就隻有母儀天下的皇後了。然皇上現在在菊仙殿,所以,這夜行衣下的人,自然就是她馬茜女了。

將皇上哄到菊仙殿縱然是想安撫宋家,欲蓋彌彰,還有她另一個目的,她今晚,要去江相府。

她回來這麽久,從未正麵與江璞玉交手,她已經等不及了。她想探探他這麽按兵不動的意思,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或者說,來看看他有什麽暗動作,好伺機抓其辮子。

至於,這次來能不能見到念兒,她還真沒有抱大的希望。念兒必定跟他在一起,如果她冒然看望女兒,一定會驚動他。可是,離女兒這麽近,她能控製得住嗎?一想到念兒那雙忽靈靈的大眼睛,她心軟的同時,心酸也如泉湧,這麽小的孩子,卻沒有她這個母親守護著,念兒是個可憐的孩子。她不會再讓女兒等太久,她一定要盡快帶女兒離開,過上世外桃源的生活,再也不分離!

抬手抹去眼角淚花,她下定決心,堅強,要堅強。眼見著,江府就在眼前,她的心跳也突然加快,緊張的無以複加。不知為何,也許是她怕江璞玉怕到了骨子裏,縱使現在有了這麽強的武功,她都還是害怕。

一轉眼,她已落在江府外的一顆樹上。

她靜觀江府。這裏雖然她也算熟悉,可是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還是很謹慎的。她暗暗鼓勵了下自己,讓自己鎮靜,這才凝神想著如何躲得過暗衛,悄無聲息的進得江府。江府的暗衛不比皇宮少,但是當初她進皇宮的時候是有師父幫忙的,可現在隻有她一人,她不可大意。

現在有了敏銳的洞察力,她很快就下了決心,敏捷的如一隻飛燕,在屋脊上幾個連環跳,就跳入了後花園。

在這裏,也是暉曾經來過的路線,想來以前暉亦是這樣躲開了其他暗衛。想到暉的慘死,她心中又是憤恨交加。她絕對不能放過這裏的人!

除了……她的女兒,這裏的每一個人,她都帶著無盡的仇恨!

不容多想,她第一步先去掠往郡主苑,現在念兒由幽青郡主帶著,應該平時也住在郡主苑,不管如何,她先看看女兒的安好,才能放心。如果,現在能把念兒帶走,給師父養著,不知可不可行?隻怕會打草驚蛇。再來,師父雖然很寵她,但並沒有直麵答應此事,她還得從長計議。

落到了郡主苑的屋簷上,她蹲下身,靜靜觀察。幽青不會武功,此處離江璞玉的住所較遠,應該不易被現,不過,如果江璞玉也住這兒的話……想到此,她心裏狠狠刺痛了下。甩甩頭,不再多想,先去探一探再說。

於是小心的沿著屋簷落下,隻見黑夜裏有一處主室還亮著昏黃的燈,她奇怪這個時間,幽青郡主還未睡?於是輕輕走到一處窗台下,她以指摳開窗紙,悄悄朝裏觀望。果然見,幽青郡主正坐在一桌台前,手托腮邊,望著燈光幽幽呆。她神情暗淡,臉形在燈光下顯得清瘦蒼白,越的憔悴了。茜女有些不解,轉頭又朝裏麵望,隻見她身後的床鋪上空無一人,周圍亦是什麽也沒有。她不禁奇怪,念兒不在她身邊嗎?或者,是在奶娘屋裏?古代有錢人照顧孩子都交給奶娘,也對,她得去別屋找找。

於是她輕點腳尖,又迅的朝別處的屋子裏找。結果她找完郡主府,卻依然未見有念兒的影子!

她有些慌,江璞玉……這個陰險小人,是不是將念兒給藏了起來?!

一想到此,她也慌了。莫非他現了她?或者說一直防備著她來看孩子?這個狡詐的小人!

也罷,不讓她看孩子,她也不看了,反正,總有一天老娘會拆了這丞相府,就不信找不到她的心肝寶貝!到時候再帶走孩子,讓他人才兩空,讓他徹底絕望!

於是避開江璞玉的住所,她開始到他後雜院的地方查看,如果他藏有兵器,應該不會藏在自己窩裏,一般都藏在馬棚啊柴房啊牢房啊這些不顯眼的地方。

她在江府也算熟悉,畢竟住了幾年,於是很快,她就避開巡邏的家丁,將這些地方一一查看過,結果,一無所獲。靜坐在屋頂上她開始思索,這個江璞玉果然狡滑,不是想謀反嗎?沒有藏兵器?還抓不住他的把柄。還是他,太過自大,想有一天一呼百應,直接端了納蘭滄海?

這麽想著,她一抬眼,就看到地牢的門,心裏頓了頓,悄悄的潛了過去,在背後將兩個看門的打暈,然後翹開門,進入了地牢。

離開太久,她想看看這裏所有地方的變化,而且,她覺得這個地牢有些詭異。之前,並沒有人把守,既然有人把守,裏麵就有關著的人,那麽會是誰呢?

待她一點點走進去,裏麵一點火光傳過來,亮堂了。她遠遠的看到一個人被吊在十字架上,身上血淋淋的,十分淒慘。她心裏惶了惶,仔細辯了下,不是江璞玉的父親。江璞玉對他父親還有些人情味,不會讓他一身的血。再走近了些,她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雖然蓬頭垢麵,但輪廓真的很熟,而且,她心跳開始加快,心中十分的緊張。

於是這時候,那人的頭抬了起來。

火光照亮了他半邊臉。

“……你?吳遜?”茜女咬著牙驚叫出聲,一時間,全身抖。是他!是他殺了暉!今日,真是冤家路窄!

吳遜看到她也大吃一驚,嘶啞的聲音問:“你是誰?!”

“別管老娘是誰,你這種黑心殺手殺的人太多了,說了你也記不起,反正你記著,老娘就是你的仇人!今日,老娘要為死去的侍夫報仇雪恨!”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茜女容不得多想,直接一揮手臂,準備出招。

“茜女還是這麽容易衝動。”突然,有個可怕的聲音帶著得逞的得意,輕輕悠悠的飄過來。於是,茜女就看到江璞玉從一旁的暗道裏,緩緩的步入火圈中。

茜女看到他,心中說不出的憤怒憎恨,沒想到,居然真的還是在他的算計中!怪不得她一路來這麽順利!禁不住,全身的細胞都緊繃起來,隨時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茜女?馬茜女?你是馬茜女?”吳遜卻是激動了,“你不是死了嗎?對,你沒死,你是回來報仇的對吧,沒錯,那你快殺了江璞玉!是他讓我殺你的,與我無關,我隻是個聽令的侍衛!”

“茜女,你終於來了。”江璞玉沒有理會吳遜的吵嚷,臉上的平靜裏隱隱含著悔和痛。他望著如今麵目全非的茜女,看著對他戒備的茜女,眼睛裏一片的百感交集。有一瞬間他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早知道她會這樣出現在他麵前,如果早知道他們之間會是這麽撕裂的局麵,他,會不會勢死一博?會不會改變主意?

但是,一切都晚了。

在這種情況下,茜女知道也不必假惺惺了,幹脆撕破臉皮,直截了當。“你是故意引我到這兒?”

聽著茜女生硬的話,江璞玉眼中有些刺痛閃過,他走前一步,出現在火光最盛處,火光將他的臉照的蒼白,但是眼睛很清亮,他直直的看著茜女,卻是突然問:“你想女兒了嗎?我會帶你去看她。”

茜女一下淚奔,激動的吼叫:“別再假惺惺!別廢話!今天,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報仇!”

如此歇斯底裏的茜女,打擊的是江璞玉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身體,然後,身後突然傳來吳遜張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對對殺了他!快殺了這個惡魔!是他派我殺你的!他就是個最殘酷最卑鄙的人!”

“你要報仇?為誰報仇?”江璞玉冷嗖嗖的問,情緒有些波動,他抬手一指後麵的吳遜,高聲問:“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他會被關在這兒嗎?”

“誰知道你這些天又做了什麽惡事!”茜女不加思索的回擊,但立即心中就升起了疑團,吳遜可是他的得力助手,如今怎麽反目成仇?這裏麵……會有什麽事?

“我問你為誰報仇?”江璞玉追問。

“為我,為暉!”茜女情緒激動,盯著江璞玉的臉,五髒都快扭成一團,這個人,傷的她太深了。“為我女兒不能與她的母親相見,為我數次被害一個人幾經淒慘的死裏逃生!江璞玉,老天有眼,老娘活著回來了,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殺你的,我要讓你嚐盡所有的痛苦,然後跪在我麵前求饒!”

茜女的指控讓江璞玉淚流滿麵,他雖然沒表情,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他望著茜女,眼中有訴不盡的委屈和愧疚,但是他卻沒有去辯解,他微微側過身,臉上滲入濃濃的無望,“你走吧,我知道你恨我,你就恨我吧,如果你覺得,恨我會讓你好受一點。”

“別再哄騙我!真幼稚可笑!”茜女冷笑著,憤恨的抹幹眼淚,眼睛看向吳遜,“我不殺你,但我要殺了這個人,為暉報仇!”

“你不能殺他!”江璞玉卻突然阻止的張開雙臂,說,“你殺了他,就沒有人再告訴你真相。”

“真相?哈哈……”茜女失笑,“你想玩什麽幺蛾子?江璞玉,你的伎倆我太熟悉了,你省省吧!”

“我沒有派他殺你。”江璞玉平靜的說。

茜女眉峰一跳。

“我真的沒有派人殺你,任何時候,永遠也不會。”江璞玉一臉的真誠,慢慢的走近她幾步,眼睛一直深情的飽含著思念的望著她,“茜女,如果這個世上隻有兩個人能認出你,就是我跟納蘭滄海。如果隻有一個人能認出你,那隻有我。”

茜女本能的後退一步。哪怕是他現在沒有任何的侵略性,她還是想與他分開距離。

茜女的退縮讓江璞玉心中更冷清。他輕輕苦笑了下,說:“是吳遜背叛了我,我讓他去保護你,將你引到一個安全的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可是,他卻在途中對你痛下殺手。還好老天憐憫,讓你死裏逃生。否則,我現在,也沒必要再站在這裏了,我會下去陪你的。”

“呸!”茜女聽到此卻氣的渾身抖,“江璞玉,都這樣了,你還想顛倒黑白?表什麽深情?別惡心!”

“為什麽不相信我的話?”江璞玉望著她,水眸氤氳,“我說的都是真的,事實就是這麽簡單。”說完,他突然轉身,惡狠狠的衝向吳遜逼問:“吳遜!你說,是不是真的?本相何時讓你殺她?本相讓你好生保護她,可是你……你恩將仇報,公報私仇,你居然下狠手殺她……你辜負了本相的信任,你不配做本相的侍衛頭領,不配做個人!”

江璞玉突然的激動讓茜女一下子清醒了幾分,她不禁冷靜下來,靜觀其變的望著他們。

“哈哈哈……”吳遜開始狂笑,瘋笑,他望向江璞玉,眼角下的傷疤微微的**,有些恐怖。他說:“丞相,你別演戲了,就算你犧牲了卑職,馬茜女她還是不會原諒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

江璞玉臉上一頓。

茜女心中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