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終於出手
“這個你放心吧,朕會處理好的。朕會將她的屍運回她的家鄉,並給她的家人以補償。”納蘭滄海認真的說。
茜女聽到這話,心裏也安心了。梅珠,對不起啦。讓你卷入這宮廷爭鬥中。回這一路來,因為她死的除了梅珠,還有無暇,都是納蘭滄海的奴婢。另外,寧香兒,也死於他手,有時候她望著納蘭滄海,看著他純淨的眼睛和儒雅的容貌,她不敢相信他殺過那麽多人。
納蘭滄海又繼續幫她剝了果皮,遞到她麵前,麵上微微含笑,“甜嗎?”
“皇上怎麽不自己嚐一個?”茜女回神,將他的手推回。
納蘭滄海笑著自己吃下,緩慢的咀嚼著,薄薄的嘴唇上沾了點點果汁,看起來十分的誘人。“蘭兒……沒有見過江丞相嗎?”不知怎麽,他居然就這麽問出口。今天,由於目睹他們二人的相見,他心裏一直有些別扭,終於憋不住了。
茜女心裏一頓,但是她知道,納蘭滄海一定會計較的。“權傾朝野的江丞相,自然是有聽說。”
“權傾朝野……”納蘭滄海輕輕呢喃著這四個字,臉上帶著涼涼的笑。
“皇上以為,江丞相如何?”茜女也有意無意的試探他。其實今天再見江璞玉,她心裏也如割了一道口子,隻是她刻意讓自己忙於旁事,將這事壓在心底。即使皇上問了,她就順勢探上一探。
“江丞相固然是德高望重,但,他終究是臣子。”納蘭滄海輕飄飄的一句話,顯示了他帝王不可侵犯之威。
“不錯,江丞相就算再功高,也是皇上的臣子。但是自古來,太過功高的臣子總會有些不安份,臣妾看這江丞相麵相尖銳,氣焰囂張,皇上小心他功高蓋主。”茜女借著張蘭的身份,也就這麽順理成章的把內情說出來了。而且,她也相信,這本就是個公開的秘密。納蘭滄海其實很狡猾,他不可能看不透江璞玉的野心。她今天這麽說開來,就是想聽聽他有什麽打算。
然而納蘭滄海聽完她這話,心裏卻是十分的明朗了。果然,她就是茜女,果然,她就是回來報仇的。但是他麵上不露痕跡,隻是一邊繼續剝著水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蘭兒言之有理,隻是江丞相雖然性子尖銳,倒是一直是朕的左臂右膀,幫著朕打了天下的一大功臣。”
“就是因為他功高,才要擔心他恃寵而驕。”茜女說著,心裏頭還藏著氣。
納蘭滄海側頭衝她一笑,突然反問:“那麽依蘭兒所見,朕該拿丞相這樣的功臣如何?”
茜女一愣。她沒想到,她來試探他,他又借機反過來刺探自己?頓時,一股無名火更高了,“皇上太抬愛臣妾了,臣妾一個女流,怎麽知道這國家大事怎麽處理?”
納蘭滄海見她氣的臉紅,反倒低低的輕笑起來,抬手輕握了握她的手臂,以示安撫,“蘭兒莫氣,朕隻是喜歡聽你的意見罷了。蘭兒雖是女流,但是睿智機靈,博學多才,朕是很佩服的。”
這馬屁拍的有點兒偏。茜女撇了撇嘴,冷哼道:“好啊,那依我的提議,就送江丞相辭官回鄉好了。”
納蘭滄海笑,“江丞相正年輕力壯,是朝廷的重臣,怎麽有理由讓他辭官呢?”
茜女的眼底一寒,臉色冷了冷,幹脆說:“那就陷他私通外敵,治他謀反之罪。”
納蘭滄海臉上的笑意還在,眼睛裏卻是緊了,“謀反可是死罪。”
茜女隻覺得心頭緊,喉頭澀,但是,就像一把離弦的箭,她已不能收回。“他死了,皇上就可高枕無憂了。”
納蘭滄海靜靜的望著她,根本辯不出她此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曾是那樣的愛他,現在,居然能這麽麵不改色的建議他殺了他!是真的不愛了嗎?還是仇恨掩蓋了真心?茜女,她終於能夠狠下心來對待江璞玉了嗎?
“嗬嗬……蘭兒,這些話,你我在私下說說便好,可千萬別隨便說出去。”想著,他輕笑出聲,將方才他們的對話化解於無形。“江璞玉隻有功,沒有過,朕身為一個明君,怎麽能如此陷害功臣呢。再說,你我也是猜測猜測,實則丞相他並無謀反之心,不可冤枉了他吧。”
茜女原本緊繃的心,又被納蘭滄海一席笑談衝淡,她知道,她方才表現的太過火了,雖然大家都清楚誰是誰,但是,她還是不能急於一時。“皇上所言極是。可是你不能怪我,是你問我如果他恃寵而驕,該怎麽辦的,臣妾也隻是說說應對對策,就當是你我之間的笑談罷了。”
“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是皇上,對於臣子自然是了解的。若哪個有異心,朕也絕不會心慈手軟。”納蘭滄海燦爛的微笑著,說著很血腥的話,“就像梅珠。”
茜女心裏打了個激靈。她知道,納蘭滄海一定也是壓製著江璞玉。不然,這些天來,江璞玉為何沒有動作呢?“皇上,江丞相是文官,應該沒有多大的兵權吧?若不給他兵權,就可安心了。”
納蘭滄海對她露出欣賞之色,點頭道:“蘭兒說的極是,近日,朕也在想這個問題。雖然江丞相是文官,但他文武雙全,戰場上也立下赫赫之功,朕也曾想封他為王以嘉獎,又唯恐助長他野心,才一直猶豫。”
茜女垂眸略一思忖,道:“其實封他為王也行,讓他得到應有的榮譽,在朝堂上身份顯赫,一來安撫朝臣之心,知道皇上你獎罰分明,二來,也減少他的怨氣,以免適得其反。”
納蘭滄海眨了眨眼睛,有些豁然開朗之色,拉著她的手,讚道:“蘭兒果然七竅玲瓏心,此一番話讓朕恍然大悟,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茜女白了他一眼,“皇上豈會想不到?不過是想讓臣妾說出來,找到共鳴罷了。”
納蘭滄海彎眸一笑,眼波粼粼,將她的小手在掌中揉捏,歎息道:“有皇後支持朕,朕做什麽都會信心百倍。朕不會做皇後不喜歡的事,皇後喜歡的事,朕也一定會辦到。”
其實他們都在試探彼此,都在聽對方的意思。就像對方是自己麵前的水潭,趟著過,小心冀冀,想知道水有多深,自己才能知道該怎麽過河。
茜女還未來得及感動於納蘭滄海的又一次深情表白,這時,門外有宮女送來了太後熬的補湯。
“太後真是有心了,我好感動。”一語雙關,茜女眼波裏含出淚光來。
納蘭滄海牽了她的手,與她一起共餐,“時候不早了,餓壞了吧。”
中午午餐後,兩人在殿中稍作休息,下午,納幸滄海去禦書房批折子,走前反複囑咐茜女好好休息,又檢查了下她的身體無恙後才離開。
其實茜女還是不很舒服,就算有師父的照顧,師父也說過會疼,所以,她隻能忍著,時不時,額頭上就有汗水津出。她也不知道,這種痛是一直持續,還是會慢慢好轉,如果這樣讓她疼幾個月,她可得受罪了。
該死的!
傍晚,秦太後居然浩浩蕩蕩的來瞧她了,這次見她,麵帶笑容,與她親近了許多,多是些安撫的話,客套話,茜女這耳朵聽,那耳朵冒,隻一一應酬著。太後說,她這是懷了皇上的頭一胎,又是嫡子,十分金貴,若是兒子,以後就當太子,若是公主,也是身份尊重的長公主。
到底是個母親,就算之前再怎麽看她不順眼,就算現在也還對她有懷疑,但肚子裏有她的孫子,態度完全不一樣了。茜女也不動聲色,隨著她去,心裏隻是盤算著,如何將太後的夢想打碎。
太後走了沒多久,就有宮人傳信,長公主求見。
茜女心裏一喜,終於等到你。
長公主今天穿著一身紫色的宮服,茜女對紫色很矛盾,淡粉紫是她的最愛,深紫讓她十分討厭,偏今天長公主穿了一身深紫的,也許是她今兒身體特殊,隻一看,就覺得胃裏酸,忍不住幹嘔了兩口。
長公主的臉都綠了,不由停下來低頭看看這一身衣裳,“皇後是什麽意思?”
茜女長吸了口氣,胃裏舒服了些,就冷眼看她,“長公主沒有生過孩子嗎?”
長公主先是一愣,然後立即了然的舒展了眉目,陪上笑臉,走到她邊,套近乎地道:“我就是聽說呀,皇後有了身孕,特是來道賀的。這真是舉國同慶的大喜事!皇後真是有福氣,不僅生的是嫡子,還是嫡長子,我那皇上弟弟一定很開心吧。”
茜女淡然一笑,“皇上當然很高興,本宮也是很高興。如今有了嫡長子,本宮母憑子貴,以後……就可安心了。”
長公主聽得茜女話裏有話,不由的臉色有些黑。但是她既然來了,絕對不是來賀喜的,而是有著準備的。“皇後言之有理,但是……這世上有許多事,都不是絕對的。皇後單純善良,不知後宮水深。我呀,從小在宮裏長大,可以說,什麽都見過。皇後別怪我說的直接,但我也是為你好。皇後呀,你現在身子貴重,所以越是這個關鍵時候,越是需要有人保護,小心冀冀,越是需要身後的勢力,絕對不可以高枕無憂。”
茜女其實是故意讓她自己說出這話,但她表現的不以為然,“本宮現在比國家保護動物還受到保護,皇上和太後都捧在掌心的,朝臣也不敢進任何讒言,本宮還有何之憂。”
“皇上和太後固然看重你,但畢竟不能萬無一失,再說了,皇後難道不覺得多一條勢力,多一層保護是更好嗎?本宮和宋家,不過是需您一句美言而已,皇後可是有利無弊的呀。”
茜女依然不怎麽買帳,漫不經心地道:“本宮,也不想隨隨便便找保護傘,畢竟,本宮與長公主也不熟。”
聽她這樣說,長公主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尷尬,也微露不耐,“那麽聽皇後的意思……”
“本宮如果想用一個人,並不想被利誘被牽製,我喜歡清清朗朗的合作。長公主,”茜女對她露出笑容,平平和和地說,“本宮可以和長公主做交易,如果長公主能為本宮效勞的話,本宮吹吹枕頭風,也不費吹灰之力。”
長公主猛然看到了希望,喜出望外,連忙問:“皇後請說!本宮一定辦到!”
茜女輕笑,“長公主別答應的這麽快,本宮這條件講出來,可是不容許你反悔的。不會讓長公主隻用來聽聽。”
長公主就覺得好笑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呢?還有什麽事能大得過她夫家的興旺,能大得過她重獲龍恩,她自己和宋家的權力高了,什麽她都可以犧牲!“皇後多慮了,隻要皇後不是要殺本宮的夫君,就算你要宋衛喬死,她也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茜女望著長公主說出這些話,那若無其事的表情,心裏顫了顫。果然,在後宮長大的人這麽冷血啊!那麽,她也就放心了。她們這些人是沒有什麽親情的,在利益麵前,越有親情越是敵人。“長公主,先皇在位時,理親王可是極受恩寵?”
長公主一凜,神色嚴肅起來,“理親王是父皇親兄弟,亦是我和皇上親皇叔,自然是身份極高,受盡龍寵。”
“那麽現在呢?”
“皇上登基後,也是不重用他。”
“皇上不重用他,自是有他無用的理由。”茜女長吸了口氣,慢聲說,“但是皇上重視親情,不忍心傷害他。”
長公主的神色越來越凝重,緊緊的盯著茜女的每一個神情,小心地問:“但是……皇後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