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朕隻信她

翌日,天剛剛亮。

茜女梳裝整齊,望著鏡中美貌的自己,再側頭看著自行穿衣的納蘭滄海,突然覺得想笑,“恐怕今日外頭,早已傳遍了有不知身份的宮女夜宿東華宮的八卦。”

納蘭滄海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淡淡地道:“在皇裏八卦的人早就去見閻王了。”

茜女不禁心頭一寒。轉念一想,也對,這等私密事,他肯定早就示意過了的。不說別的,他身邊那麽多暗衛,都不是吃素的。這麽一想又倒吸口涼氣,雖然師父的武功了得,她也速學得了一二,可是如何能這麽輕易的近得了他的身?

第一,他是故意放她;二,師父在背後幫她。

想到張勝豐,心中還是溫暖加感激,納蘭滄海對她好,但到底有企圖,可是師父是世外高人,早就六根清靜,是將她當做徒弟才對她好的。她能回報師父的,卻是了了。

“皇上,臣妾……還有一事相求。”

納蘭滄海已穿好衣,臉上寵愛的笑著走到她身後,以指輕撫著她的發絲,道:“你怎麽那麽多要求證?真是恃寵而驕。”

茜女焦急的按住他的手,正色道:“皇上,我不是開玩笑的。”

納蘭滄海見她這樣,也正了色,道:“你說。”

“皇上現在可是在跟贏國打仗?”

納蘭滄海點了點頭,“嗯。如何?”

“皇上,可不可以……收兵?不再打贏國了?”

納蘭滄海的臉色漸漸暗沉,望著茜女的眼神也變得懷疑和陰鬱。茜女可是極討厭贏王雪浪的,如今怎麽會替他求情?她到底是不是茜女?不是茜女的話,憑什麽他如此遷就她?

眼見納蘭滄海變了臉,茜女也心中害怕,她知道,兒女私事納蘭滄海是怎樣都會容她,可是這國家大事,他是不容的。普通男人想升宮發財,貴族男子想加官進爵,皇族男子想爭皇位,那麽到了男人頂峰的男子,身為帝王者,又想擴大領土,擁有更多。總之,人的野心是永無止境的。

“你是贏國人?”他冷冷的問。

“不是……”茜女小心地思忖著,說:“隻因,曾受恩於贏國人。”

“受恩?”納蘭滄海的疑慮更重。驀然間他也想到,茜女可是不會武功的,可是此女內功尚深,她……她真的是茜女嗎?如果是,她所說的受恩,可是因此?

一時間,他昨夜因太過歡喜而忽略的疑問都湧上心頭,茜女一年後回歸,不僅未傷分毫,還會了武功,內力深厚,這本就可疑。而這張臉,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受了傷後,毀了容貌,又重新改過?茜女……這一年中,可是有了什麽奇遇?不然,又有誰能輕易的在吳遜手中救了她?

越想,他越覺得事情十分可疑,但是他知道,再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於是他故作淡漠地道:“私人之間的小恩惠,難道還能影響一個國家的興亡?”

“臣妾的恩人……他……他並非普通人。”茜女說著不僅閉了嘴,她不想說太多,可是不說,又難以說服納蘭滄海。也罷,反正,對納蘭滄海說些什麽,也不當緊。

“並非普通人?那是什麽人?”納蘭滄海說著心頭莫名的有些酸意,他從未見過茜女這般神情,眼光羞澀,唇角歡喜,表情柔軟,好似被她維護的那個人,對她有多麽的重要。這讓他好生的嫉恨!

茜女如此熟悉納蘭滄海,豈會看不出他平靜的表情下那不悅的神色?於是連忙陪笑道:“皇上,打仗幹什麽呀,勞民傷財的。其實臣妾的恩人,是非世俗之人,所以,他仁慈厚愛,不願看到殺生,不願看到百姓生靈塗炭,臣妾也是想皇上能積德呀,璩國已這麽強大,隻要他國不來犯,讓百姓過些安怡的日子不好嗎?”

納蘭滄海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依然沉著臉,道:“後宮不得幹政。朕十分喜愛於你,你最好別多管閑事,免得落得個紅顏禍水的罵名。”

“臣妾才不在乎這個,臣妾也是為了皇上好啊,你想,你這麽忙著打仗,就不怕內政出點什麽亂子?讓有心之人趁機搗亂?”茜女小心謹慎地說。

納蘭滄海卻聽得心中一震,她這是提醒他,江璞玉謀逆?

曾經,茜女也有此言外之意。

男人平時對女人寵愛,可是遇到大事,跟自己的野心相比,也不過爾爾。所以,江璞玉……對她下殺手,會不會是因為她當初對他的提醒?

這麽說,她……確是茜女?

她回來,這是想通了嗎?對江璞玉死心了嗎?

茜女看到納蘭滄海的袖子在微微發抖,心中也揪了起來,“皇上……息怒,臣妾隻是對您提個醒,並非參政,還望皇上不要怪罪,皇上不喜歡,以後臣妾不提便是。”

納蘭滄海長長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他牽起她的手,緩步朝外走,悶聲道:“朕什麽都會容你。但是做朕的皇後,現在,必須去見朕的母後了。”

母後……秦貴妃?

如今,她是太後了。

這女人,真是人生的大贏家。果真如她當年說的,爭什麽嫡庶啊,兒子培養好了,自會當太後,做人上人。人家輕輕鬆鬆的就都做到了。可是她呢。

出了東華宮,一路向長樂宮而行。

途間,納蘭滄海一直緊牽著她的手。

長樂宮與東華宮路途較近,很快,兩人就站在了長樂宮門外。

“相信母後見了你,也是十分樂意你做皇後的。”納蘭滄海眼波爍爍的衝她笑。

茜女不僅有些恍然,人生,到底什麽是贏,什麽是輸呢?如果她能放下對江璞玉的愛恨,那麽現在,不是很輕易的做了皇後,又得納蘭滄海寵愛,想必一生的榮華不在話下。

她就是活的太明白了。

納蘭滄海牽著她,大大方方的走進了長樂宮。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一聲喊,長樂宮內,除秦太後外,鶯鶯燕燕都紛紛迎出來,起起落落的跪了一地。

“皇上萬歲,萬萬歲!”

從千歲到萬歲,從殿下到皇上,納蘭滄海也是人生的贏家。

茜女一臉淡漠的垂目,跪在地上頭一個的,從打扮到長相,想必是茹貴妃無疑,確實長相清麗,端莊大氣,有貴族女子之範。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虛榮心吧,她居然覺得心裏不舒服。

納蘭滄海右手一抬,淡聲道:“起來吧。”

“謝皇上。”姹紫嫣紅的又站了起來,分行兩邊,給納蘭滄海讓路。

女人的直覺吧,茜女隨著納蘭滄海走向太後的時候,直覺得茹貴妃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她。

而秦太後在看到納蘭滄海突然間牽了個女子時,尤其是當她看清這女子的麵貌,不由的大吃一驚。

“兒臣給母後請安。”納蘭滄海翩翩一禮,茜女也有模有樣的行了一禮,“民女張蘭見過太後,太後千歲千千歲。”

“皇兒,這……她是……”秦太後真是嚇死了,這女子的麵容,怎麽如此像那馬茜女?難道,皇兒還是不能忘情,對馬茜女用情至深到去找了個替身?

納蘭滄海也不急著回答,隻微微轉身,對眾妃嬪道:“茹貴妃,李美人留下,其他人等且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

總算呼啦啦的走了一波,殿中,隻餘了太後,茹貴妃和李美人,以及其隨侍,再來就是納蘭滄海和茜女了。

“皇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秦太後著急的走下台階,拉著納蘭滄海追問,她如今美貌仍在,但是一年來身份的變化,她的裝扮稍趁的老氣了些。但仍然在眾幾位年輕的妃嬪中,首當其衝。其實納蘭滄海都不必找漂亮的妃子,再漂亮也比不過自己的母親。

茜女也知道她一出現必定會起波瀾,心中早就有準備,也就無所謂的站著,隨她去看。她隻是感覺到,用另一種身份見他們,又是一種不同。比如現在秦太後,看她的目光有些抵觸。

“母後,兒臣無意中見到蘭兒,一見鍾情,隻是她身份低微,還請母後做個主,將她留在兒臣的身邊。”納蘭滄海一直牽著茜女的手,說話間還不時寵溺的看著茜女。

這種感情,是瞎子都看得到。莫說秦太後知道其中的原因,就連茹貴妃和李美人,都發現她們的丈夫不一樣了。是太不一樣了,她們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這種喜歡,愛不釋手一般。

秦太後歎了口氣,道:“你既然喜歡,母後也支持,就將她封個才人吧。”

茜女眼露不悅。

“母後,兒臣想立她為後。”

納蘭滄海這一句話,就像在殿中撂了個炸彈,所有人都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茹貴妃和李美人難掩嫉恨,連秦太後都有些惱了,“滄海!你這是鬧的什麽?”

縱使她長的像茜女幾分,也不能因為一張臉,就立為國母啊!皇兒怎麽能這麽糊塗!

除非……她就是茜女?!

這麽一想,秦太後倒吸了口涼氣,可是再拿眼去用心看,又覺得不是茜女,茜女可是沒她這麽端正漂亮。

當下拉了臉色,“皇兒,這姑娘長的漂亮,立個才人,哪怕是美人都可以,但是皇後萬萬不可。”

“所以兒臣才來求母後。她不過是因為身份低微,如果母後肯幫忙,自然就沒問題。”納蘭滄海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放肆!”秦太後難得生怒,“一國之後,豈能如此草率大意,你是國君,怎麽能如此不負責任?”

“並非草率,兒臣想的很清楚,隻想立她為後,也隻有她,能做朕的皇後。”

這話說的,身後兩個妃子的臉色都變了。可是現在,沒有她們說話的份兒,兩人隻能將心中的怒火,用眼神傳達到茜女的身上。

茜女卻當作沒看見,她誌不在此,管她們做甚。現在的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以後誰再敢絆她的路,她絕不再輕饒。

秦太後瞪著眼睛,臉都氣綠了,她不知道納蘭滄海為何這麽執著,為了一個替身,居然置國威於不顧!“皇兒……她,她到底不是……你別瘋了!”

納蘭滄海早就料到母後不會同意,隻是堅持地說:“隻要母後答應了,她就是。”

“就算哀家答應了,滿朝文武也絕不答應!”秦太後生氣了,她的皇兒自從遇到那個女人就不正常了,就連她失蹤了,還是能影響到他這一國之君!

“母後會有辦法的。”納蘭滄海說罷轉過身,淡淡的卻是威嚴的看了看茹貴妃和李美人,沉聲道:“朕在皇宮長大,深知後宮的殘酷,但是朕現在留你倆在這裏,就是為了告訴你們一句,如若蘭兒有絲毫的差池,朕都拿你倆試問。”

茹貴妃和李美人嚇的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敢。”

“哼,嘴上說著不敢,眼神早就出賣了你們。別想著哄朕,朕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朕隻信蘭兒一人的話,她說誰錯,誰就錯。若有人敢試圖陷害蘭兒,朕就立即將她全家抄斬,不怕冤枉了誰!”

茹貴妃和李美人兩人不禁全身哆嗦,雖然知道皇上是外溫內狠,可是,還從來未對她們說過這麽可怕的話,兩人不禁連連顫聲保證:“臣妾萬不敢有惡毒心腸,不敢做陷害他人之事。”

茜女緩緩抬眸看向納蘭滄海,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

秦太後也將目光緩緩移在茜女身上,百般的不解。皇兒這番狠恨,可是也有對她講?為何為了這個女子,這般瘋狂,她,真的是茜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