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邊廂丁頁子忙著教導丁柔為人處事之道,那邊廂,高母回去以後就氣的不輕,一麵拍著桌子,一麵恨恨道:“我說丁家那閨女是越發的不成樣子了,我今兒個去丁家看看,她一點禮數都沒有,見著我這個長輩都不知道行禮問安的。”
高晨天悶悶的說道:“娘,其實我覺得丁頁子挺好的,而且我相信她跟那個郝公子其實沒有什麽事情,她隻是當日被嚇著了,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胡話。娘,你能不能不要再去丁家提退親的事情了?雖說你現在還沒有跟丁伯母親口提,但是這一來二去的,人家也不是傻子,遲早會看得出來,你讓兒子以後怎麽麵對頁子呢?”
高晨天與丁頁子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別說丁頁子人傻,但也許就是傻人有傻福,這高晨天確實是真心愛慕她,一心想娶其為妻。怎奈高母嫌棄丁家沒落了,而且現在又出了這麽個事情,若是將這種有失婦德的女子娶進門來,她以後還如何出去見人?
“不成!”高母嚴肅的說道,“這門親事必須要退掉!這種女子如何配進我們高家的門?你看看,現在還沒有進門的,就鬧出這麽多幺蛾子來,以後若是進了門,她豈不是更有恃無恐了?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娘……”高晨天苦著一張臉,悲聲道:“可是兒子是真的喜歡頁子,一心以為這輩子可以娶頁子為妻。若是您斷了兒子的念想,您讓兒子以後如何過?兒子怎麽能看著頁子嫁給旁人呢?您這不是要兒子的命嘛。”
高母氣了個倒仰,一巴掌甩在了高晨天的胳膊上,恨聲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這太和鎮上多少好女子等著你挑呢,你怎麽就看上丁頁子那種傻不拉幾的東西了?”
高晨天垂著頭,偷偷覷了他娘一眼,小聲說道:“那還不是您跟爹給我定的這門親事嘛。”
高父也在一旁坐著呢,聽著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氣結道:“當日那是跟丁家關係不錯的,而且他家豆腐作坊一直生意都不錯。誰想的到你丁伯父就這麽早的去了呢?你若是將那上不得台麵的丁頁子娶回了家,豈不是要養著她娘兒三終老?咱家生意本來就一般,哪來那麽多的糧食養著那麽多吃白食的人。”
高晨天依舊小聲道:“可是丁柔遲早也是要嫁出去的,隻不過是養著丁伯母一人罷了,而且頁子又有手藝,不愁會餓著肚子。”
高父高母千萬百計想說服高晨天放棄娶丁頁子為妻的心思,怎奈他也是個死腦筋,偏就認定了丁頁子。兩個人氣得不輕,索性也不再多說,隻想著怎麽樣才能更好的退了這門親事。
當然,他們其實是可以借著丁頁子現在名聲不佳的由頭,主動去跟丁家退親,想來也沒有誰敢說他家什麽。畢竟閨譽已經不清不白的女子,誰家會想要?
但是,丁家現在的處境甚為艱難,若是他們在這時候主動提出退親,隻怕外人就要說他們家是勢利眼,於他家的聲名不利。
人活著是為什麽呢?不就是為了一張臉嘛。反正她也有的是法子讓丁家主動提出退親!
高家籌謀著怎樣盡快擺脫丁頁子,那邊郝家也是不安生的很。
郝家乃是太和鎮上排的上號的富貴人家,郝父郝忠義是一個頭腦靈光的人,將家中原先僅有的一間鋪子越做越好,從一介小民一直發展到現在的十幾間鋪子,涉及各行各業。日進鬥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日賺得銀兩也相當於平常百姓家好幾年的收入。
郝淩乃是郝府大公子,深得郝父之心。不過郝父最想做的並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畢竟在這樣一個社會上,你做的再成功再有錢也沒有用,商人地位就是低!還不如當個官來的有臉麵。所以郝父一心希望郝淩能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為他實現了一個心願。
郝淩不負眾望,在讀書一行上也是頗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如今也算是個秀才了,隻等著來年開春,就籌備上京去趕考!
當然,郝父生意做得這般大,郝府裏也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主子。
郝淩生母在他六歲時,便已病逝,留下了他與隻三歲的妹妹郝靈珠。郝母那一病逝,入門最早並且已經生下一個兒子的妾室沈姨娘便暫時頂替了女主人的位置,掌管了郝府的一切。
沈姨娘為人小氣善妒,自私自利,若不是郝淩深得郝父之心,還不知那沈姨娘會對他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自打一個月前傳出郝淩跟丁頁子有染的流言來,沈姨娘就一直抓著這件事不放,時不時的就在郝父麵前提起,其實意思就是,郝淩雖是嫡長子,但是他品行不正,難堪大用,還不如將家業都交到郝昱的手上。
顯而易見,郝昱是沈姨娘生的兒子。
沈姨娘如今已經有四十歲,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像是三十歲剛剛出頭,而且甚會一些手段,把郝父的心抓的緊緊的,在很多事情上,幾乎讓郝父對她言聽計從。
但是郝父若真的隻是一個軟耳朵的人,能將郝家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嗎?
在原則問題上,郝父還是很堅持的,對於沈姨娘的意思也就是聽聽而已,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眼裏,隻有郝淩才有資格繼承家業!
為此,郝父雖希望郝淩能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卻也從來沒有放棄讓他學著去管理鋪子。現在隻要得空,郝父就會將郝淩帶在身邊,讓他跟著學一些東西。如今,在一些事情上,郝淩已然能夠獨當一麵了。
但是郝昱卻不是一個有出息的人,從小被沈姨娘嬌慣著長大,雖不能說已經發展成為一個紈絝子弟,但是對於做生意可是絲毫興趣都沒有。隻想著郝淩將來能繼承家業,然後掙銀子給他花就好了。
“二少爺還沒有回來呢?”沈姨娘皺著眉問道。
常在她身邊伺候著的丫鬟小菊應道:“回姨娘,二少爺還沒有回來呢。”
沈姨娘氣的擂桌,“那個沒出息的東西,就知道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玩耍,也不曉得為自己籌謀一些。他這樣沒出息,讓我在他爹麵前如何幫他說話?他可知,若是將來這郝府落到了郝淩的手上,還能有我們的立錐之地嗎?”
小菊不敢應聲,她不過是個丫鬟,主子之間的事情可不是她能摻和的上的。
正這時,一個老婆子跨進門來。
沈姨娘抬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奶娘沈媽媽,眉眼微抬,淡聲道:“如何?”
若是丁頁子在此,定會覺得這老婆子眼熟的很,可不是今兒個上午在她家買豆腐的那個老婆子嘛,當時丁柔為了留住她這筆生意,還特特少收了她幾文錢呢。
沈媽媽走到沈姨娘的麵前,笑道:“我看不妨事兒,那丫頭看起來傻得很,我去買豆腐,她都不知道招呼的,一個勁兒的在那邊發著愣,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估摸著正如外界所傳,興許當日大少爺隻是偶然撞上她的,並不是二人之間有著什麽。我想以大少爺的人品,也不可能看上那樣的女子。”
沈姨娘冷哼一聲,“誰知道呢?興許他就跟他娘一樣,盡做出一些讓人不可理解的事情來。若不是老爺子一直不答應將生意交到昱兒的手上,我巴不得那郝淩娶個傻女子為妻呢,省得以後在府裏興風作浪,煩得很。”
郝父既然不鬆口答應將家業交到郝昱的手上,沈姨娘當然就得另謀出路了。這郝淩的婚事是她首先計較的一樣!她一直琢磨著讓自家侄女兒嫁給郝淩,這樣郝家的家業不還是在她手上?
沈媽媽淡笑著勸慰道:“姨娘,我看你也不用擔心。如今大少爺都十八了,老爺不還是沒有急著為他娶親?可不就是將您的話放在了心上,等著表小姐長大呢嘛。我看老爺也是那個意思,表小姐長得漂亮不提,家世也是不錯,足夠配大少爺了。”
沈姨娘微微搖頭,皺眉道:“隻要燕兒一日沒有進府,我便一日放心不下,誰知道那郝淩會不會在外麵有什麽人呢?我可舍不得燕兒受委屈。”
沈媽媽淡笑不語,這原本就是想著拿沈燕當棋子用,利用她來謀得郝府的家業。如今姨娘卻說舍不得沈燕受委屈,誰信呐?怕隻怕是擔心郝淩在外有了心儀的女子,死活不願意娶沈燕為妻,那才是徹底壞了沈姨娘的計劃和籌謀。
沈姨娘朝沈媽媽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回去休息。
沈媽媽樂得輕鬆,便告了聲退,回去休息。
沈姨娘目前雖說擔心郝淩真的會跟丁頁子有些什麽,但是自打上次的事情發生以後,郝淩就再沒有跟丁頁子有過任何接觸。想來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何會有其他糾葛呢?
今日再聽了沈媽媽的這些話,沈姨娘更是放下心來,已經不將丁頁子放在眼裏了。想來郝淩就算是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上丁頁子那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