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權力雖然分了出去,但她也要掌握最大的權力!婉娘即使與她同為當家,也隻不過是個給她打下手的。
老夫人不在意的笑道:“無妨,婉娘知道的的確是不多,但是不還是有你呢嗎?我也不過是怕你太累,所以才讓婉娘幫你,你凡事記得多教教婉娘就成。婉娘跟了我這麽多年,她的為人我是清楚的,是個做事的料子,你隻管放心教她便是。”
能放心才怪!沈姨娘恨恨的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先且不談二人多年前的積怨,單單昨兒個晚上的事情就已經讓沈姨娘足夠鬱悶了。婉娘第一天回府,就惹得她跟老爺之間鬧不愉快,而且老爺最終還是站在她的那一邊,選擇了相信婉娘,晚上也是留宿在婉娘那邊,這叫她如何放心?
隻是,這些話卻是不能跟老夫人講的。
郝靈珠的腦子轉的沒有丁頁子快,眼見得當家之位就這麽輕易的被分了出去,不免替丁頁子感到著急,使勁的朝她擠了擠眼睛,讓她趕緊為自己爭取爭取。
丁頁子卻悄悄的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著急,她心裏自有打算。
當家的事分派妥當,時間也已經不早了,丁頁子見老夫人一直在跟沈姨娘和婉娘扯一些多年前的舊事,全是他們這些小輩一點都不知道的事情,便估摸著可能是老夫人私底下有話想跟婉娘和沈姨娘說。
反正她閑坐著也是閑坐著,既然插不上話,倒不如回去跟郝靈珠學學針線,也好給自己腹中的孩子做出幾套小衣裳來。
如此,趁著那邊談話告一個段落,丁頁子適時站起身,淡笑著說道:“老夫人,時候也已經不早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說著話,丁頁子還故作不輕易的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老夫人以為丁頁子是累了,又注意到她的動作,歡喜的點頭道:“行了,我就跟你們的姨娘嘮嘮嗑,多年不在太和縣住著,這裏也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想來你們這些孩子聽了也會覺得厭煩,那你們就都回去吧,不用陪著我這個老婆子了。”
聽了老夫人的話,郝靈珠忙也站起身,與老夫人道了聲別,就一同與丁頁子出了去。
南院多是沈姨娘的人,郝靈珠不敢與丁頁子說的太多,免得話傳到沈姨娘的耳中,反而不好。好不容易挨到了東院,郝靈珠急急的握住丁頁子的手,焦急的說道:“大嫂,剛才在祖母那兒,你怎的一點兒都不知道為自己爭取爭取?這當家之位若是落到了沈姨娘的手中,咱們的日子隻怕是不好過。難道以前的日子你都忘了嗎?”
丁頁子聞言一愣,不解的頓下腳步,詫異的看向郝靈珠,挑眉問道:“以前的日子?”
郝靈珠頓時噤聲,知道自己剛才說漏了嘴。
丁頁子霎時就明白肯定在郝靈珠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郝靈珠的態度不會是這樣的焦急。她看了眼四周,如今她們還走在院子裏的小道上,身旁不遠處不時的有丫鬟會走過,根本不方便她們說話,她便拉了郝靈珠的手,沉聲道:“靈珠,我們回屋說話。”
二人進了丁頁子的房間,丁頁子又吩咐小喜在門外守著,切莫讓任何人進來,方才拉了郝靈珠在榻上坐下。
“靈珠,你實話跟我講,在我嫁進來之前,你是不是在府裏其實過的根本就不好?”丁頁子沉聲問道。
郝靈珠呐呐的垂著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什麽話都不說。
丁頁子伸手緊緊的握住郝靈珠的手,阻止了她繼續絞手指的動作,沉聲道:“靈珠,我是你嫂子,難道還是有什麽話是不能跟我說的嗎?”
郝靈珠抬頭看了丁頁子一眼,眸中滿是委屈。
丁頁子的臉色越發的沉了下來,“靈珠,你若是有事情瞞著我的話,等你哥今天晚上回來,我就直接讓他去問你了。”
郝靈珠連連搖頭,焦急的說道:“大嫂,你千萬不要跟大哥說,我不想讓他擔心。”
“那你就告訴我,到底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兒?是不是沈姨娘苛待你的?”
郝靈珠委屈的低下頭,低聲應道:“嗯。”
“她怎麽苛待你的?”丁頁子繼續追問。老實說,其實郝靈珠的房間布置還是不錯的,跟郝靈薇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壓根看不出來沈姨娘有如何的苛待於她。
郝靈珠苦笑一聲,低聲歎道:“其實也還好,隻不過是夥食和衣裳差些罷了。”
丁頁子詫異的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著,雖然樣式陳舊了點兒,但布料針線還都是很不錯的,談不上差吧?
郝靈珠注意到丁頁子的眼神,再度苦笑,“大嫂,你是不是以為我穿成這樣,其實還是不錯的?”
丁頁子沒有隱瞞,她跟郝靈珠之間也無需隱瞞,幹脆直接的點了點頭,表明她心中的疑惑之意。
郝靈珠失笑的搖頭,扯了扯自個兒的衣袖,許久之後,方才輕輕歎道:“真要看表麵功夫的話,沈姨娘確實是做的不錯,但凡是大件的東西,靈薇院子裏有的,我院子裏必然也會有。隻是,夥食衣衫上,我卻是遠遠地比不上靈薇。”
郝靈珠抬頭直視著丁頁子,眼神中在向她傳達著一些什麽。
丁頁子不是個笨人,隻要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真是沒有想到,沈姨娘居然在背後搞這樣的黑手,而且還讓郝靈珠不好去郝老爺的麵前告狀。
她蹙眉,沉聲問道:“靈珠,你就沒有跟你大哥說過?你若是跟你大哥講了,你大哥必會信你。”
郝靈珠搖搖頭,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大嫂,你有所不知,這件事固然我可以告訴大哥,讓大哥為我做主。可是,你想想,大哥每天要忙鋪子裏的事情就已經夠他煩了,我這個做妹妹的不僅幫不到他,還在生活瑣事上麻煩他,你讓我如何過意的去?更何況,我也就隻是稍微吃的差些,也能過的去了。”
郝靈珠也是言之有理,隻能說他們兄妹二人都太會為對方著想,偏生卻從未問過對方的心思。郝淩一直以為隻要他將鋪子打理的話,郝靈珠就可以過的很好,將來也可以風風光光的出嫁,哪裏想到沈姨娘居然使出這樣的下作手段?而且郝府的當家是沈姨娘,有哪個不開眼的下人敢在郝淩的麵前告狀?
“再者,大嫂,你也知道我的繡活很是不錯,即使沈姨娘給我的東西不多,我也可自己多多的做些針線活,讓小喜她們幫我拿出去賣了,也能攢一些私房銀子。”郝靈珠斂了苦色,淡笑著說道,就好像是在跟丁頁子講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不像是在訴苦。
說話的人不在意,聽的人卻是萬般的心疼。
丁頁子從來沒有想過,以郝靈珠這讓太和縣絕大多數的人都羨慕的出身居然還要靠自己的繡活貼補生活,這告訴誰,誰能相信?
她緊緊的握住郝靈珠的手,既是心疼,又是埋怨的說道:“靈珠,這些事情你不能跟你大哥講,那你為何也未曾與我說過?你這樣不是讓我們更擔心嘛,若是你大哥曉得了,不定是如何的傷心。想他在外麵日夜奔波,到頭來自己的妹子卻要做繡活貼補日子,你讓他情何以堪?”
郝靈珠趕忙搖頭,同樣緊握住丁頁子的手,央求的說道:“大嫂,這件事我也就隻是告訴你而已,你千萬不要告訴大哥,我不想讓大哥為我擔心,他在外麵已經是很辛苦了。”
丁頁子歎氣,她從來不曾有過兄弟姐妹,即使這一世有了丁柔,姐妹二人之間的感情卻淡漠的很,與其說是姐妹,說是合作夥伴或者雇主倒是更為穩妥一些。若不是她代替了原本的丁頁子活下來,想必以前的那個丁頁子隻能一輩子做丁柔的夥計,一輩子幫她賺錢,而自己卻是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雖未曾有過,但設身處地的一想,也約莫能理解這種感情,這也正是她一直羨慕的。
“唉……”丁頁子歎了口氣,低聲道:“靈珠,我說以前怎麽見你那般的厭惡沈姨娘,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是我這個嫂子做的不稱職,對你不夠關心。”
郝靈珠嘴角微勾,淺笑著看向丁頁子,緊握著她的手,“嫂子,沒事的,這麽多年的日子過下來,我也已經習慣了。反正,吃好的也是過一天,吃的不好也是過一天,至少沈姨娘還記得我是府裏的大小姐,沒有讓我吃的太差。你看,我不照樣是長這麽大了?也沒見哪兒比靈薇差些。”
不得不說,若是仔細的看著姐妹二人,郝靈珠的相貌絕對比郝靈薇要更勝一籌,隻不過郝靈珠不像郝靈薇那般的愛打扮,以往的妝扮也偏素雅一些,不像郝靈薇總是將自己弄的跟花蝴蝶似的招搖,使得郝靈珠看起來好像沒郝靈薇那般的豔麗。
“靈珠,你的底子可是比靈薇要好得多,若是妝扮一番的話,定然要比靈薇漂亮。”丁頁子歎口氣,又問道:“靈珠,那你告訴我,自打我管家以後,廚房那邊是不是還是對你那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