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原!”夏依驚呼一聲,連忙蹲下來觀察喻原的傷勢,在夏依還沒將喻原翻過身時,聽見喻原輕聲說:“小……小心後麵。”
夏依一驚,瞪大眼睛,顫抖著轉過頭去。
她看見了三隻孽阱,一隻空中如同老鷹般的孽阱,已經全身是傷,地麵上仍有兩隻孽阱,似乎隻受了輕傷。
一直冷靜的夏依也不由地發起抖來——即便忽略那隻深受重傷的飛行類孽阱,在照顧兩個無法動彈的同伴同時,還要兼顧與兩隻孽阱的戰鬥,這怎麽可能啊!而且不知道後方還有沒有渾阱的出現,剛才也不確定是否已經殺光了……這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阱出現!?
夏依有些害怕了,深吸口氣,卻掩蓋不了聲音中的顫抖問道:“喻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離開之後,又出現了一批新的渾阱。總數大概有五十隻左右,我一人沒辦法同時和這麽多渾阱作戰。隻好殺了幾隻渾阱後吸引那隻孽阱的注意力到森林深處作戰,就當我即將將它打敗時,便出現了這兩隻孽阱偷襲我。”
“也就是說,在遠處還有近五十隻渾阱正在靠近我們?”
喻原閉上眼,絕望地點了點頭。
夏依站起身來,卻怎麽也控製不了身體的顫抖,那三隻孽阱正迅速靠近他們,見她大聲念道:“月起,猶如妖魅的空井,神似骷髏的斷枝,縱消逝,隨零碎,任猙獰。防咒三十七式——冥鏡!”
孽阱們此時離他們已不足十五米遠,幽暗的森林內忽然刮起大風,一座近百米高的鏡子從空而降,擋住了孽阱們的去路。夏依立馬轉身,一手拎住一個人,飛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即便是你,同時拎著兩個人,魄行的速度也會大打折扣!”喻原氣急敗壞地大喊,“你這樣做隻會浪費體力!”
“少廢話!除了逃走我們別無選擇,我不能丟下你們兩個自己一個人逃!”夏依的反駁顯得毫無底氣,“冥鏡雖然擋住了它們的去路,並且還會讓它們因為鏡子的反射效果出現方向上的困惑,但還是隻能起到暫時的阻擋效果。”
“你這是自尋死路!快點丟下我,你帶著那小子離開!”喻原吼道。
“我不是說了讓你閉嘴嗎!?”夏依不依不饒。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玻璃破碎聲的巨響,夏依愣住了,她知道冥鏡被破壞了。在她愣神的這幾秒,她發現那兩隻陸生類孽阱離自己僅有幾百米遠了。
夏依在全速魄行狀態下速度可達五十米每秒,但在體力嚴重消耗還帶著兩個傷者的情況下速度恐怕連一半都沒有,而孽阱的速度比她全速狀態下卻隻慢一點。
在夏依分神之際,她突然感覺到右臂一疼,隨即條件反射鬆開右手,她猛然發現是那隻飛行類孽阱攻擊了自己,路遠寒也隨著自己的鬆手正落向地麵。
飛行類孽阱發出犀利慘叫,震耳欲聾,漸漸化成黑煙,原來喻原趁其不備給了它致命一擊。
“別愣神,快去救那小子!”喻原在動手的瞬間大喊道。
夏依回過神來,迅速飛向地麵,在離地麵不到半米時接住路遠寒。她幾乎已是耗盡全力,落在地麵上。
那兩隻孽阱與他們僅有十米遠,夏依癱坐在地麵上氣喘籲籲,無法動彈。更令她絕望的是,已經又有五六隻渾阱也跟了過來,估計剩餘的幾十隻渾阱也會在不久後包圍這裏。
夏依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絕望,她緊握著扇子的手漸漸鬆了下來,沒一會兒變回了劍的形狀,看來她是放棄了戰鬥。
夏依忽然回憶起在月界的種種片段,難道自己努力奮鬥這麽久總算到中間水平的月衛卻最終要死在區區阱手中嗎,夏依閉上眼睛,渾身顫抖。
“喂,我說。你們就這點心理素質嗎!?”
夏依被這突如其來的男聲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發現路遠寒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握著劍似乎要走向前方戰鬥。
“你別幹傻事!你不可能是它們的對手!”夏依急促地喊道。
一隻孽阱衝了過來,夏依閉上眼睛心想完了,可她竟聽見的是孽阱的慘叫聲。夏依遲疑地睜開眼睛,發現那隻孽阱已經斷了一條腿在離他們不到三米的地方瘋狂扭動著身體,夏依驚訝地抬起頭,見路遠寒的劍上全是鮮血。
難道是他!?這不可能啊!夏依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喻原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出現的戰況,他可是看清楚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那隻孽阱撲向路遠寒,他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直至孽阱離他幾乎是零距離時才揮劍,隨後就是現在的情形。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啊!喻原在心中驚呼道。
“哈!?”路遠寒發出一聲仿佛笑聲的吼叫聲,低頭看了看已完全呆住的夏依,露出近乎陰冷的笑容,“看我怎麽殺戮他們!”路遠寒忽然低下頭,親吻住夏依的嘴唇,竟雙舌相觸,緊接著以驚人的速度衝到另一隻孽阱前。
刹那間,倒在他們麵前的孽阱已經化成黑煙,在路遠寒衝向另一隻孽阱的途中,他已劃斷了其的脖子。
這回輪到夏依漲紅了臉,她似乎覺察不到害怕了,隻有滿心的憤怒,內心深處卻又有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她心中罵道:這小子是活膩了吧!路遠寒剛才親吻夏依的速度實在太快,在喻原眼中,他僅僅隻看見了路遠寒說話後低頭再抬起,並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路遠寒彎著眼睛,帶著邪魅的笑容。
那是怎樣的笑容?和怎樣的眼神?黑暗的、不屑的、嘲弄的、刺眼的,妖孽的、厭世的、偏執的、瘋狂的。
像是願意摧毀世界換來殘缺美的那種黑色眼神,這種美學建立在殘忍之上。
“這小子究竟是什麽來頭!怎麽會突然爆發出這樣的魄源?你感覺到沒有?”喻原打斷了夏依的思緒,“他完全不懂月士的攻擊套路,不會劍術不會魄生不會咒術,卻有著如此驚人的魄源,僅靠人類的攻擊方式就瞬間殺了一隻孽阱。他到底是誰?”
夏依也感覺到路遠寒魄源的變化,這樣的魄源強度,完全不像是有天分的人類,更像是月士,不對,是達到月衛水準的魄源,甚至高出於自己,恐怕已達到前十位月衛的強度了。
夏依也吃驚於這樣的魄源,心想:難道他真的僅僅隻是人類嗎?
路遠寒發出猙獰的笑聲,高高躍起躲過孽阱的攻擊,一劍劈下,孽阱覺察到不妙,急忙躲開,卻還是被削掉半隻耳朵。
孽阱尖銳地嘶吼著,再度撲向路遠寒。路遠寒大笑著,忽然將劍丟向孽阱,孽阱大驚躲開,劍飛向其背後的渾阱群,竟直接刺死一隻渾阱。察覺到危機的渾阱們也開始圍向路遠寒。
“這家夥是白癡嗎!居然把武器給扔了!”喻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路遠寒絲毫沒有慌亂,竟發出更加狂妄的笑聲,他趁孽阱翻身躲開的瞬間,衝向了孽阱背部,狠狠一腳踢去,令人驚訝的是路遠寒竟完全沒有被反彈,孽阱被踢得高高飛起。路遠寒再度跳起,伸出雙手抱住孽阱,將其甩向渾阱群,大吼一聲:“去死吧!”
孽阱的身體飛向渾阱群,砸倒四五隻,其中包括一頭十米高的渾阱。路遠寒在空中轉了個圈,單腳落地,僅停頓一秒便再次躍起,踩著倒下的那隻渾阱身體飛速前進,衝入阱群中從那隻渾阱屍體中拔出自己的劍,毫不拖泥帶水地跳到那隻已難以動彈的孽阱身邊,完全沒有猶豫地給予最後一擊。
孽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化為黑煙隨風消逝,路遠寒仰天長笑,用力揮動手中的劍,隨即兩隻渾阱倒地化成煙霧,路遠寒再小跑回夏依他們身邊。
所有的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夏依和喻原完全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切,驚呆了。不過夏依還是皺了皺眉頭——就算是月衛也不會用這樣血腥殘忍的攻擊方式。
路遠寒帶著狂妄的笑容又打量著夏依,這眼神完全不像是之前會臉紅害羞的高中生,夏依有些不知所措,難道這個人不僅力量成迷,還雙麵人格嗎?
他猖狂地笑著,深處手指指向夏依,厲聲說道:“你!”
夏依被這聲你嚇的一震,在她擔心路遠寒還會對自己做出些什麽時,卻發現路遠寒表情竟又恢複了正常。
路遠寒慢慢放下手,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他神情慌亂自語道:“我還記得自己剛才做的事……剛才是怎麽了,我怎麽會突然打敗了這些阱。”
他顫抖著,看向遠處的陣陣黑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難以置信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現在的路遠寒,恢複到那個並不怎麽成熟的高中生樣貌。
他似乎是恢複正常了嘛。夏依心想道,眼神逐漸淩冽了起來,站起身來對著路遠寒就是一巴掌。
“既然記得就還好,”夏依狠狠低聲喝道,“我是不知道你這家夥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剛才那一切我也都記得。”
喻原看著莫名動手的夏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好說:“夏依……你這是幹什麽。雖然這小子不知為何會實力大增且失控,你也不必這樣啊。好歹他救了……”
“你閉嘴!”夏依又一次吼道,喻原隻好閉嘴。
路遠寒對這一巴掌敢怒不敢言,畢竟他還記得自己暴走時幹的事情。
“我們先跑吧,那還剩下幾十隻渾阱,我們還是別去招惹,逃走應該沒問題。”喻原說道。
喻原話音剛落,對麵發生了一場爆炸。雖然巨大但竟未波及到不遠的這裏,那邊色彩波瀾氣勢宏大,如萬支煙花同時綻放般美麗。當光暈散去,所有渾阱都已化作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