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暗會令人不安,因為未知,或是神秘。看不見的,總是恐怖,如同無止境地相同噩夢,無休止地糾纏著、環繞著、重複著,使人崩潰。
“他們來了,他們又來了……黑色衣服,複古裝飾,行動迅速,手握各式各樣的武器,用如煙火般的魔法擊潰恐怖的怪獸。可是……他們為何總跟著我,甚至包圍我……別過來,別過來!”
忽然,路遠寒跳坐起來,大叫一聲,才發現這隻是一場噩夢,自己仍在家中臥室,他歎口氣,伸手撓了撓自己的亂發,眉頭始終緊皺著。
這已是多少次了?路遠寒發覺自己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夢到那群家夥了。他摸摸自己的額頭,竟全是虛汗。窗外一片死寂黑暗,分辨不出時間。無奈之下他打開手機,發覺才淩晨三點半,可因噩夢而驚醒,他已毫無睡意。
路遠寒又看了眼窗外,夜色濃重,有種不祥的氣息。路遠寒受不了這種壓迫感,走下床,來到書桌前,打開台燈,複習起功課。
早上七點,路遠寒家中客廳。
“我吃完了,去上早讀。”路遠寒用紙巾擦擦嘴,對仍在飯桌上的家人說道。
“哥,記得放學後還要來我這裏接我哦!說好了啊,不準遲到!”
她是路遠寒的妹妹淩語晨,她嬉笑著,對路遠寒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好,知道。小學比高中放學早十分鍾,雖說隔得近,但我到你那你也應該下課二十幾分鍾了,別亂跑啊。”
“嗯,哥你最好了!”
“真是,被你打敗了。”路遠寒無奈地聳聳肩,拎著書包便出門了。
這是一個重組後的家庭。
路遠寒五歲時,親生父親就已去世,一年後母親秋心瑾與他現在的繼父淩雨澤結婚,在他八歲時他的妹妹淩語晨出生了。雖說是這樣的家庭構造,但一家人的感情卻非常深厚。
路遠寒單手拎著書包放在背後,習慣性地戴上耳機,剛吃完早餐果然還是容易犯困,更何況又隻睡了幾小時。可他在意的不是睡眠問題,而是淩晨的那個夢境,以及最近愈發強烈的危機感。
“路遠寒……路遠寒……”
路遠寒背後傳來個低沉地讓人害怕的聲音,分不清男女,甚至說不像人類的聲音,像恐怖電影中被做過聲效處理的音色,令人毛骨悚然。
隻是路遠寒帶著耳機,並沒聽到身後呼喚他的聲音。他依舊低著頭,走到了學校。他懶散地走近教室,卻聽見裏麵傳來一片嘈雜聲。
“該交錢了,”兩名高大男子在教室角落攔住個身材矮小的男生,其中的黃頭發說:“喂,我說。這麽長時間了就你沒交錢了。”
“我,我不是前天才給你嗎?”小男生嚇得全身哆嗦,畏縮在角落中。
“你他媽的是不是找死啊!”另位肥胖男子狠狠扇了男生一巴掌,男生倒在角落裏,抱著頭,發出害怕的哽咽聲。教室已聚滿學生,都看著角落裏的這一幕,卻沒一個人上去幫忙,也沒人去通知老師。
“看來是不給點顏色看看,這小子是不知道厲害了!給我打!”兩名男子開始對這個小男生拳打腳踢,男生傳來痛苦的喊叫聲。
“剛早上,怎麽就這麽吵啊。吵死人了知道嗎?”
忽然,教室門口傳來一個男聲,聲音洪亮卻不粗魯,讓正在實施暴力的兩名男子嚇了一跳,立馬回頭看。隻見門口是位身材修長的男生,麵容清秀,穿著校服,拎著個書包,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男生竟朝他們走來,驚人的氣場令圍觀的學生們竟紛紛給他讓路。
黃頭發被這強大的氣場嚇到,他不想承認自己被一個高中小毛孩給震住,清了清嗓子,大喝一聲:“小子!你是誰!”
“路遠寒。”
話音剛落,路遠寒就已來到他們麵前。
“你是來找死的……”肥胖男子的“嗎”還未說出來,腹部就遭到狠狠一擊,在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時又感覺到腦袋遭到重擊,沒來得及喊痛就暈倒在地。
在肥胖男子身邊的黃頭發可是看清了這一幕:路遠寒先是迅速踢出右腳將肥胖男子踢開,在其倒地前,他的右腳又高高抬起,狠狠踢在肥胖男子的腦袋上。
短短幾秒鍾,路遠寒隻動了動右腿,就輕鬆擊倒自己的同伴,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黃頭發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但明顯聲音顫抖地問:“小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知道。”路遠寒舉起手。
“啊!別動手!”黃頭發大吃一驚,跳出很遠,卻發現路遠寒隻是在撓後腦袋。教室內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笑聲,那個被他們欺負的小男孩也已躲在路遠寒背後。
黃頭發哪被高中生這樣羞辱過,他惱羞成怒大吼一聲:“臭小子你別太瞧不起人!”
黃頭發操起一個椅子衝向路遠寒,班上女生發出害怕的尖叫聲,讓路遠寒快跑。令黃頭發意想不到的是等他衝到路遠寒麵前時,路遠寒竟在他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還未等他發覺過來,聽到路遠寒的聲音在他腦袋後麵冷冷傳來:“別太自不量力了。”
他還未來得及轉過頭,就遭到狠狠一擊,倒在地上。
班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最初被打倒的肥胖男子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不遠處的路遠寒,嚇得大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路遠寒冷笑一下,說道:“滾遠點。帶著這黃毛趕緊走。”
……
“看來他身手不錯嘛……果然這趟人界沒白來。”輕柔的女聲。
“夏依月衛。涉閣主要我們觀察的人必有他過人之處,即便他隻是個人類。”相對來說比較粗礦的男聲。
“是嗎?區區人類,能做什麽。”名為夏依的女子黑色中長發,身高居中,膚色慘白如雪,容貌極佳,她伸出柔手,拿出把扇子,從容不迫地打開,“我說喻原啊,要不是金閣主讓我陪同你來人界,我才沒什麽興趣觀察人類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被稱為喻原的男子握了握腰間的短刀,輕聲說道。
“哼……”夏依發出一聲冷笑,看了看路遠寒也不再多語。
……
路遠寒並沒有太得意,反而有種強烈的不安感。這種不安感並不是擔心會遭到混混們的報複,而是他始終覺得有人在注視著他,並且絕不止一個人,甚至隱約中感到有人在他身邊說話——可路遠寒明白自己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聽到。
整個第一節課老師都沒有來,晚上未睡好的路遠寒實在是扛不下去了,趴在課桌上沉沉睡去了……
“又夢見了,為什麽又夢見他們了……
“這次僅有兩人,依舊是一襲黑衣,我看不清他們的臉,隻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男子身高中等,看得出來非常結實,腰間似乎有一把短刀。女子遠遠看去身材挺嬌小,在忽暗忽明的光線裏能勉強辨清她的膚色,雪……不,是慘白。
“他們在靠近我。天啊,他們隻要靠近就會讓我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恐怖和壓抑,可我的身體就是動不了,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幹嘛!”
“啊!”路遠寒發出一聲慘叫,從椅子上跳起來,桌子也隨路遠寒的劇烈動作被推倒在地。班上先是傳來一片驚叫,隨後慢慢安靜下來,隻剩紛紛的議論聲。班長抬頭看了眼路遠寒,很快低頭,拿筆在筆記本上紀錄著什麽。
路遠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打濕了襯衫,他雙眼無神。沒人敢靠近路遠寒,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路遠寒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
路遠寒看了看講台,老師竟還沒有來。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猛然回過頭,凶狠的眼神嚇著了坐在他身後的同學,可他依舊什麽都沒看到。路遠寒知道,他身後一定有兩個人,隻是看不見!是鬼嗎?
他不敢再多想,拿起書包就衝了出去,一路狂奔,隻剩下一群覺得莫名其妙的同學們在麵麵相覷。路遠寒不顧校門口保安的阻攔,硬生生地闖了出去,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令他感到絕望的是,無論他怎麽跑,有兩個人注視著他的感覺始終擺脫不掉。
“咦?喻原,這小子不會是發現我們兩個了吧?”夏依好奇地問。
“怎麽可能,人類不可能看見我們的,”喻原表情詫異,遲疑道,“反正別跟丟他就好,而且他的速度也不可能甩掉我們。”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夏依無奈道,好奇的眼神一直盯著地麵上的少年,心想:如果這少年和自己一樣會飛的話,或許會是件令人感覺奇妙的事。
路遠寒跑到河岸邊,再也跑不動了,他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懊惱不已,難道真的隻是自己的錯覺?不對,那兩個人的壓迫感不在背後了,而在……而在自己的頭頂上!
他猛然抬起頭,看見的隻有藍天,他死死盯著壓迫感所在的地方,慢慢的竟看見兩個人形輪廓,卻僅僅隻是透明的輪廓。
在路遠寒還未做出反應時,他看見了另一幕更加恐怖的畫麵——
一個巨大的怪獸在河岸邊,正在吞噬一個人,另一人在旁邊發出駭人的尖叫。這兩人竟是先前欺負同班同學的那兩個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