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相視著不語。

過了良久,章一澤才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麽嗎?”雖然此刻的章一澤顯得無比冷靜,但是聲音裏那種憎恨是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來的,恐怕此刻的章一澤早就想衝到紀小季麵前將他撕爛吧。

“真是不錯的風景啊。”紀小季抬頭看著天空,露出難以言喻的笑容,“我知道你想殺了我。但……我想問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還讓小雨同學做了這麽多?”

這家夥?全部看出來了?

“都到這一步了,我想我們也不必再多說些什麽客套話了。”紀小季手中多出羽鞭來,輕輕說道,“你從幾天前就在搜尋我的魄源,而我則一路跟著路遠寒,終於在昨晚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這個坐標點集中了。”

“果然……想要瞞過你還是那麽難啊。”章一澤手中也多出羽鞭,可以感覺到他手中握住的力度極大,隻不過他在沒有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之前絕對不會動手。

“小雨不能算是你弄暈的吧。”紀小季沉聲道,“你一路跟我到這裏,直到發覺我也停留在這棟建築時,你便讓小雨在這裏設下了史無前例的強大防咒,這強度大到……就連新種族的小雨都沒辦法承受的魄源。看來……你是想在這裏決一死戰啊。”

“你都猜出來了,我還能說什麽呢。”章一澤全身的魄源正在一點一點上升,地麵的石塊甚至都開始抖動了起來,“那屍體也是我擺的,樓也是我劈成這個樣子的……想必如果是路遠寒和江蕭蕭的話,自然在一開始必然會被誤導是你,但是僅僅是一開始……”

“的確。他們兩個智商也都不低。”紀小季微笑著,“在很短時間內他們就能察覺到我們的魄源,聰明如他們自然很快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章一澤布的局。而如今的路遠寒……絕對會滿足你的心願吧。”

“他現在的改變讓我很滿意。”章一澤輕歎道,“以前的他,說什麽也會來插一腳。但現在的他,終於明白這看似好心的幫助其實是對戰鬥者的一種侮辱。現在,他應該在趕去意大利吧。英雄終歸是他而不是我。”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善良如你居然也會拿屍體擺字,以前你可沒有這麽無人性啊。”紀小季聳聳肩,表情顯得有一點嘲諷,“真是讓我很訝異啊。”

“人都會變,以前的你也不是這麽沒有人性的,彼此彼此罷了。”章一澤舉起羽鞭,魄源強到他釋放魄源以來最強的一次,“但……有一個問題我很困惑,這也是我為何到現在也遲遲沒有出手的緣故。”

“那就問吧。”紀小季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低聲說道,“這一次之後……就不會再有機會問了。這場戰鬥,我們之間能活下來的,隻有一個吧。”

“昨晚我鬧出那麽大動靜,為何你不阻止。”章一澤沉聲道,“你明明可以完全偷襲。而且這是防咒而不是封咒,就算是現在,你也可以像路遠寒那樣離開,為何你沒有。”

“這個問題啊……”紀小季露出狡黠的笑容,“抱歉……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你知道呢。”

“這樣啊。”章一澤低下頭,沉聲道,“我們很久沒有交手了……這會是最後一次了。”

“是啊。”紀小季握著羽鞭,朝著章一澤走去,“有什麽都使出來吧!”

章一澤也朝著紀小季走去,然後兩人都開始加速跑了起來,兩條羽鞭在空中相擊,巨大的衝擊波將這防咒內的半棟樓房徹底破壞。而衝擊波夾帶著無數石塊飛向四周,地麵也在迅速裂開,隻不過到了防咒邊緣破壞便都會被強製性截止,不會波及到外麵的一草一木。

而伊小雨就躺在防咒外麵,吃力地睜開了眼,看著這兩個注定水火不容的少年手握著羽鞭為各自的仇恨而戰。

誰會死?

或者問,誰會活下來?

伊小雨顫抖著,但已經筋疲力盡了,此時此刻的她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喘息著看著激戰的兩人,做不出一點反應來。

“章一澤!你實力又提升了啊!”紀小季高高躍起,身體在空中傾斜著,右手握著羽鞭高速旋轉著,然後在一秒內居然做出三次劈下又抽回的鞭術,“真是超出我意料啊!”

“你變得這麽強更是超出我的意料!”章一澤向著較高空處的紀小季衝刺去,同時身體在一秒內避開了三次攻擊,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後,腳底踩了下空氣,衝著紀小季飛去,同時揮動了羽鞭,一道海浪襲向紀小季。

紀小季也沒有愣著,揮動羽鞭,火浪擊向海浪,在空中抵消。

而這次的碰撞帶來的破壞力更是大,竟將耗盡伊小雨魄源的防咒衝擊的搖搖晃晃,但還是沒有造成一點破壞。

“隻不過!你看著我用著你們羽者的招數,恐怕更加生氣吧!”紀小季又是一擊羽鞭,無數冰柱衝著章一澤而去。

“我是水係羽者……你這樣的水係羽術……”章一澤伸出沒有武器的左手,竟將這些冰柱全部變成了水,而章一澤再橫掃羽鞭,麵積更為寬廣的水壓衝向了紀小季,“對我來說……所有的水都是我的武器!”

“是嗎?”紀小季忽然冷冷笑著。

讓章一澤不敢相信的是,紀小季居然像是融化在水浪裏,但是又不會被衝散。

土係羽術!

“別太小看我了!”紀小季看似分散的身體從無數水浪中衝出來,又合為一體,羽鞭處射出無數顆金色彈珠。

章一澤躲閃不及,雖然極力揮動著羽鞭打散了絕大數彈珠,但還是身中數顆彈珠。

章一澤在空中被打翻,口吐鮮血,可紀小季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又有無數枯葉從羽鞭中極速飛出,將章一澤劃得遍體鱗傷。

“雖然……我沒有任何一係羽術學到精。”紀小季瘋狂揮動著羽鞭,將章一澤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但……每一係羽術都掌握的我完全可以隨機應變!你們這些愚蠢的羽者!”

章一澤重重摔到地上,砸出一個巨坑。

“結束了。章一澤。”紀小季站在空中,眼睛朝下掃著,像是微閉著眼睛一樣,又像是沒有睡醒一般,“抱歉……我……”

紀小季話還沒說完,忽然天降水柱,這水柱麵直徑少說十米,直接衝著紀小季壓下去,如同水龍貫穿而下一般。

紀小季被打得措手不及,被直接砸到地麵上,並且源源不斷的水柱將他壓製的完全不能動彈,若是換做別人的話,早已粉身碎骨了。

紀小季感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要不是被打中了瞬間判斷正確立刻使用了土係羽術抵擋住了一些,不然自己恐怕真的四分五裂了。

但現在的紀小季雖在木係羽術的保護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讓他感覺到快要被這強大的水壓給壓斷了氣。

這時紀小季聽見章一澤的聲音。

“雖然……隻學一種羽術,看起來好像很愚蠢。”章一澤從巨坑裏慢慢站起來,緩緩走到了嘔吐不平的“平地”上,“但……至少……破壞力絕不是你這樣的半吊子可以理解的!”

水柱瞬間變成冰柱,然後在轉瞬之間破碎,成為數把冰刀,刺進紀小季的身體。

“啊!”紀小季發出似乎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即便你有木係和土係的防禦係統,但……這樣的攻擊你也會很痛苦吧。”章一澤掃掃身上的灰,把破爛不堪的衣服扯下來,令人驚訝的是,身體的傷痕比預料中的要少許多,“別忘了……就算是水係羽術,也有防禦性羽術。”

“是啊!”忽然紀小季的怒吼中響起。

章一澤腳下的土地竟然成為了沼澤地,而且像是妖怪一樣要把他吞噬下去一樣。

“就像土係羽術也有攻擊性能一樣啊!”紀小季竟傷痕累累地震碎了身上的冰刀,又一次站了起來,同時章一澤也用羽鞭斬斷那些泥土,狼狽不堪地站在空中。

“差不多了吧。”紀小季大口喘息著,“反正這裏已經被保護住了,我們也不需要有什麽保留了。完幻吧,章一澤,不要給自己遺憾了!”

章一澤大驚,完全沒料到紀小季竟然已經知道他掌握完幻的事情,他原本打算留作必殺技殺紀小季一個措手不及的。

“你還在等什麽!”紀小季像是瘋了般的怒吼道,“我可是將你爸爸五馬分屍了啊!”

章一澤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是遭到重重一擊,他全身心的怒火都被提至極點,隻見他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後章一澤全身的魄源忽然爆發而出,隻聽見他怒吼道:“既然你想知道什麽叫死亡的恐怖!那我就滿足你!”

“完幻,冰天狂骨!”

而這時路遠寒和江蕭蕭似乎已經離開了B市。

“遠寒,為什麽我們要離開。”江蕭蕭見已經離開了B市範圍才敢開口,“我明明感覺到了小雨的魄源就在附近,並且……一澤和紀小季也在那裏啊。”

“這不該是我們插手的事情。”路遠寒在空中沉色說道,“這是他們間的戰鬥……就算小雨在那裏,也不會受到傷害的,我想。”

“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了。”路遠寒打斷道,“我們來人界的職責非常簡單,就是鏟除意夢,讓人類和其他意界人過上原本正常的生活,而這些……不該是我們去管的。”

“我知道了……”江蕭蕭微微歎了口氣,隻覺得現在的路遠寒和枯人是愈發地像,理性甚至冷血,為了最終的大局會舍棄掉不少東西。

但……什麽都舍棄不了的人,是無法存活下來的。

這是江蕭蕭在這半年裏*曆無數場戰鬥所得出的結論。

“接下來……”路遠寒沉色道,“先回石鎮,和丁潔探討後,我們攻去意大利,一舉擊潰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