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終極的奧義,人麵對死亡總是有著天然的敬畏心理,大多數情況下並非無知者無畏,而正因無知,所以畏懼。
伊小雨家中。
男子渾身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慢慢靠近因恐懼而無法動彈的伊小雨,他的聲音令人膽寒:“既然章磊辦事不利,就由我結果了你吧。”
說完一劍揮去,伊小雨胸前濺起一片血花,重重倒地。男子想要轉身離去,忽然頓住腳步,微皺眉頭,麵露疑惑,扭過頭,打量著倒在地上的伊小雨。
“居然還沒死?”男子用手指試探了下伊小雨的鼻息,發現竟尚存一息,“這不可能,區區人類……等等!”
男子忽然停下動作,發現伊小雨的傷口居然在漸漸痊愈。
“這女人該不會是……”男子並沒多想,舉起劍,想直接劃斷她的頸部。
“夠了。蕭南火。”
男子停住,回頭一看,竟是單雪。
“隻有在你要動手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你的魄源,”單雪冷冷道,走到蕭南火的身邊,“是什麽勾起你殺人如麻的本性?”
“我唯一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麽沒有看見青田涉。”蕭南火並沒有收起劍,而是轉向單雪。
“這次你們幹的挺過火嘛,連金敏中都來了。枯人隻能先去那了。”
“那就好。如果他不在的話……”蕭南火忽然衝向單雪,一劍劃去,單雪一驚,身體自然躲動開,胳膊仍被劃傷。
單雪沒有理會傷口,任由鮮血流淌,她盯著蕭南火,眼神裏滿是失望,聲音傷感略帶憤怒:“為什麽?為什麽醫術高超的你選擇了做一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知道剛剛是我讓你躲過去的,下次就不會這樣了,”蕭南火再度舉起劍,“我尚且饒你一命,念在過去的情分上。”
“你以為我會求饒嗎?”單雪拔出劍,劍慢慢變形成了一把月牙彎刀。
“第一層魄生嗎?僅僅這種程度你覺得能對付的了我嗎?”
單雪拿起月牙彎刀對著空氣劃了個十字,然後一刀劈向那十字,隻見數十把十字飛刀飛向蕭南火,而蕭南火站在原地未動,拿出劍迅速旋轉著,擋下所有飛刀。
誰料單雪已在他後腦勺處,刀劍劈出一團白色火焰,蕭南火冷笑一下,依舊拿劍擋下。
白色火焰迅速擴散包圍了蕭南火,單雪飛在空中,隻見她一皺眉,一座鐵塔從天而降困住蕭南火,單雪收起彎刀,雙手合十對鐵塔噴放烈火,不消一會兒鐵塔爆炸。
單雪氣喘籲籲地落在地麵,可她沒想到,濃煙處傳來蕭南火的聲音——
“原來是這樣啊……你的實力居然增長到了可以放棄誦經甚至可以放棄召喚語就可以釋放咒術的地步啊。”
蕭南火從濃煙中一躍而起,他竟連衣服都沒被傷著,“真是驚人的上升速度啊。”
蕭南火轉瞬間魄行單雪到麵前,冷笑著打量著她的麵龐。
單雪大受驚嚇,迅速後退,胳膊仍被蕭南火拉住,蕭南火輕輕一拉,單雪整個身體都摔倒在地。
“如果你想保留魄源到救援來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蕭南火看也不看單雪,“你若不拿出你全部的實力,恐怕是撐不到人來救你的。”
單雪看著毫發未傷的蕭南火,總覺得心被刺了一刀——為何這種超越閣主好幾倍的實力會選擇投靠萬古!
“你若想知道。就讓你知道。”單雪搖晃著站起身來,笑容略顯苦澀,說,“次生,白火劍。”
單雪使用第二層魄生,劍身慢慢消失,單雪的身體被一團白火包圍住,她多了一雙手套,也是被更加閃耀的白火圍繞著。
“次生嗎?”蕭南火冷冷笑道,“這刺眼的火焰和你這雪的名字可真不搭啊。”
房屋已經完全著火,伊小雨不知在何時被單雪移動到大房子內——原來這是伊小雨家中院子。伊小雨的母親焦急地呼喚著伊小雨,他父親則連忙打電話報火警。
單雪望著他們,心痛不已,皺眉道:“開始吧。”
單雪揮動雙拳,兩隻化作白狐的烈火湧向蕭南火,蕭南火竟隻用手便輕鬆推開,一團狐火飛向伊小雨家,另一團狐火撞向圍牆。
圍牆與狐火接觸後發生巨大的爆炸,伊小雨父母都在這爆炸被震倒,伊小雨家的房子著起了大火。
單雪看著此景又急又惱,竟沒發現蕭南火已魄行到她背後,他死亡般的聲音在她耳後傳來——
“我已經給夠你機會了。不使用終生是你的失誤。”
單雪正想魄行躲開,忽然感覺身體一涼,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蕭南火看著昏迷不醒的單雪以及伊家父母,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竟將單雪扔出危險範圍外。隨後魄行到昏迷的伊家三口前,將三人都踢入火中。
“我要讓你知道的是……”蕭南火魄行到單雪的身邊,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沒拔劍直接殺了他們,是因為想讓你明白這三個人類都死在你的火焰中。”
蕭南火輕輕吻了一下單雪的臉頰,消失在這裏。
五月十三日十三時五十分,單雪請你記住這一刻,永遠地恨我吧,別再企圖我能回去。
因為,一切,都回不去了。
畫室。
人類不能正視作為動物進化而來的人類自身所留有的獸性,才會認為那是不可見人的肮髒的東西。本質上來說,是人類的自卑和羞恥之地。如果以光明寬容的眼光去看待,這些根本不算什麽,無非是埋在人性深處的一些獸性和欲望。
噬血身紅穿色緊身衣,深V的衣服顯露出她惹火的身材,估計早有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噬血悠然漫步走入畫室二樓,戲謔打量著正吃著水果曬著太陽的老人。
“張三老頭子,沒想到死到臨頭了你還這麽會享受啊,”噬血露出妖豔的笑容,用右手撫了下自己的短發,“我先解決了你,再去殺了紀小季這低等意界人。”
老人在聽見紀小季的名字時,才有了些許反應,他頓住了一下,仍不理會噬血的挑釁,依舊吃著水果,但那拿著水果的老手明顯在不斷抖動中。
噬血有些惱怒,衝到老人麵前的桌子前,一腳踢翻,桌上的水果散落了一地,老人看著掉落在地麵的水果,身體劇烈的抖動中。
“哈!?”噬血大笑一聲,“不還是害怕的發抖嗎?”
老人依舊不理會噬血,慢慢地離開椅子蹲下身去,彎身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個蘋果前,撿起來,用衣服擦拭著,像是在對噬血說話但更像是跟蘋果說話,“不能這樣子……小季這孩子賺些錢不容易的,不能糟蹋他的心意。”
噬血這次沒有動怒,露出邪惡的笑容,用舌頭舔了一下劍,走到老人麵前,一腳將老人踢翻,老人的手仍緊緊握著蘋果。
“哈?你很心疼那小子用端盤子打工賺的錢給你買來的水果嗎?”噬血的笑聲愈發顯得刺耳,她狠狠一腳踩向腳下的一個香蕉,拿出劍將周圍的水果都劃爛了個遍,“我最喜歡破壞別人覺得最美好的東西了。”
噬血的眼中透露出寒光,瞪著老人,惡聲道,“因為你們月界奪走了屬於我最美好的東西……所以我要將你們月士所珍視的東西一樣不少的給銷毀掉。”
老人的身體瘋狂抖動著,渾濁的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肆虐著,他仍一口又一口的吃著那僅剩的蘋果,噬血又是一腳過去,蘋果飛了出去。
老人老淚縱橫,身體抖動地更加厲害了,他艱難地爬向那個蘋果,在手即將觸碰到蘋果時,噬血忽然踩住老人的手,老人因疼痛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還想吃嗎?啊!?”噬血狠命地踩那個支離破碎的蘋果,叫喊著,“我讓你也感受感受最美好的事物被人奪去時是什麽感受!讓你也生不如死!”
老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痛哭地上氣不接下氣,他轉過身,跪在了地麵上,對噬血說道:“求求你了……”
噬血回過頭,愣住了。
“求求你們……我張三窩囊了一輩子,死之前繼續窩囊也沒事……求求你們,別,別……”老人的臉上堆滿了灰塵,又被淚水洗幹,“求你們,別殺小季……”
噬血臉上的笑容又一次變得猙獰,她拿劍指向老人,問道:“你為什麽要留在人界。”
老人停止了哭泣,陽光灑在他臉上,老人看著刺眼的太陽,卻不閉眼,露出幸福的笑容,說:“因為……人界的水果,很好吃……”
老人話音未落,噬血對著老人的脖頸揮劍而去,鮮血四濺,老人倒地,雙腿瘋狂地抽搐了會,便再也不動了。
……
紀小季正朝著枯人的據點走去,在路途中他一直有種壓迫的痛苦感,從心髒深處傳來刺骨的疼痛,他不知道這種痛苦是源於何處。
當他到達枯人的住所時,發現牆壁已被防咒給封死了,紀小季站在牆壁前皺眉想了想,到底是什麽情況會讓他們四人傾巢而出呢?
刺痛的感覺傳來。紀小季猛然覺得心髒似乎被人狠狠擊打了一番,很疼,他彎下腰,左手捂住心髒,豆大的汗水一顆又一顆地低落下來。
這是死亡的氣息,這是血的味道。
紀小季猛然抬起頭,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用難以想象的速度衝回畫室。當他到達畫室樓底時,那種令他恐懼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顫抖著,盡量控製自己安穩下來。
他害怕,讓自己冷靜,慢慢推開二樓畫室的門,那一刻,令人作嘔的鮮血味撲鼻而來,一群又一群的蒼蠅在前方飛舞著。
紀小季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腦袋嗡地一聲,像被重石敲打了一番,他渾身無力,跪倒在地上,嘴巴因為痛苦和仇恨張大到不能再大,五官扭曲至變形,紀小季不斷顫抖著,他想叫,他想哭,卻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沉默了幾秒鍾,畫室傳來紀小季痛苦的嘶吼聲:“張老爺子!”
窗外樹上的鳥兒被驚散,隻剩幾隻蟬仍在不知憂傷地歌唱著,陽光灑落過窗台,照射在已完全被踐踏的蘋果上,卻有著異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