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路遠寒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金敏中背後的男子——十二年了,十二年未見了,他居然沒有一點變化。路遠寒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了般,畫麵好像定格了般,他凝視著他多年未見的父親,驚愕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同樣驚愕地還有金敏中,他怎麽也想不通他的劍鞘內為何會活生生地憑空冒出來一個人,還給予他如此重擊。

路葉生雙手用力,將劍往下壓,想將金敏中身體劈成兩半,金敏中哪會任由路葉生非為,硬是用盡全身氣力向前飛去,劍從他胸口中強迫被抽出。

“啊!”金敏中因劇痛慘叫著,他已離路葉生大概有百米遠,跪倒在地麵上,胸口和背部被路葉生的月劍貫穿了,前後兩個小洞瘋狂地湧著血,怎麽也止不住。

添芷藍已經醒來,迷迷糊糊看見路葉生站在不遠處,握著染滿金敏中血液的月劍,她驚愕輕聲道:“副、副閣主……”

路葉生微笑,回過頭,看見了添芷藍,爽朗道:“呦,芷藍嗎?這不是添定的小妹妹嗎?都這麽大了,你也是副閣主了?年輕人的進步速度果真是快啊!”

“路……葉生!”金敏中怒吼著,打斷了路葉生對添芷藍的寒暄。

“看來你很困惑,是吧,”路葉生握著劍,“十二年了,我在你身邊跟了近十二年你都沒察覺。”

金敏中身體狂顫著,他瞪大雙眼,眼白裏泛著血絲,他所在的地麵,流下一攤鮮紅的血,仍在不停地流淌。

“十二年前,你當著我兒子的麵‘殺’了我,隻不過,很可惜,那隻是青田閣主特製的肉體罷了,而我作為月士的靈魂早就逃了出來。但你們還是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讓我幾乎沒有辦法再擁有月士的能力,幸好過於狂妄你,即便曾作為我的閣主,也完全沒有在意過我的月劍的衍生能力。”

“衍生能力?”金敏中呼吸越來越急促。

“嗬……我的冥劍初生衍生能力為——冥影。”

“冥影?”路遠寒疑惑道。

“冥影。像它的名字一樣,當我即將魂飛魄散之際,便可以寄生在某個特定人的影子裏,並且在魂魄恢複之後,可以隨時脫離,如果我不對這個人進行攻擊,所有人在我脫離狀態下都將看不到我。真是的,原以為是個一輩子都用不上的衍生能力呢。沒想到這看似沒用的能力,竟給你帶來了殺生之禍。”

“你……我親眼見到月界派人來封印了你的月劍、魄戒、魄鏈,你,你怎麽可能還擁有這樣的實力!”金敏中聲嘶力竭。

“我剛不是說了嗎,金敏中閣主,”路葉生語氣嘲弄,“我可以隨時脫離,還記得七月一日你和蕭南火帶著那十二隻偽幻阱來到七月閣嗎?

“你們安排的真是萬無一失,天憐兒那日到魄區見遠寒,不僅僅是觀察且穩定他體內阱類魄源這麽簡單,還是來接送你們的。在她的幫助下,你們悄然無息地混到了她所在的九月閣裏,達到你們偷襲七月閣捉拿單雪和遠寒的目的……隻可惜……

“二月閣第二十九位月衛,想必你也聽說過吧。她的出現帶走了遠寒,並且打開了封印間,讓遠寒在其中與我的冥劍交流,並得知我的真實身份,還在冥劍的幫助下修得了次生,我也是在那時脫離了你,趕到封印間取回了我的魄生裝置。”

路遠寒回想起那日,終於明白這些看似無關聯一連串的事情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這不可能!”金敏中狂吼道,“你不是說沒人能看見你嗎!你說的就好像那第二十九位月衛提前知道你會來一樣!”

“你見過她嗎?你知道第二十九位月衛是什麽人嗎?”路葉生反問道。

金敏中愣住了……他答不上來,這樣的神秘人物他根本從未真實見過。

“她是月界唯一可以隨意從月界和第十三月閣隨意進出的人,她也是靈界曾召見過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看不見我嗎?”路葉生恥笑道。

第十三月,靈界……金敏中已經完全癲狂了,這是連閣主都無法觸及的地方,金敏中吼道:“這不可能!你區區副閣主有什麽資格和這樣的家夥有交道!”

“如果換做枯人呢?”

枯人?金敏中渾身冷汗,一臉絕望——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一切都有可能了。

“枯人曾被第十三月閣的人召見過,隨後他與第十三月閣之間聯係也頻繁了起來,他和第二十九月衛相識也不足為奇了吧。枯人雖也不知我的下落,但第二十九位卻在枯人的囑咐下時時刻刻觀察遠寒,她恰好在天憐兒見你們時,發覺了我的存在,自然就告訴了枯人。

“枯人的原計劃本來就有讓第二十九位帶路遠寒去封印間這一步,當他知道了我的下落後,便明白這是我的衍生能力-冥影,隨後告知她讓我也能及時進入封印間,”路葉生走向路遠寒,將他扶起來,“而我在取得月劍後就又一直跟在你的周圍,等待最佳的時機將你除掉!”

金敏中身體劇烈地抖動著,他實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他艱難地站起身來狂笑起來。

“路葉生……你就當你十二年未見的兒子麵前用出這樣陰損的招數嗎!”金敏中怒吼著,指著路葉生,“在我惡戰八天後,與四位頂尖月士決鬥,用出終生,筋疲力盡之際,你忽然暗中傷人,你覺得你的兒子會看得起你嗎!”

路遠寒根本沒聽見金敏中這些話,他一直處在震驚和狂亂還有欣喜中——十二年未見的父親就這樣站在他的身邊,扶著他,果然,父親還活著,還活著!路遠寒欣喜若狂,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忘卻了渾身的傷痛,也忘卻了危險的環境。

“你近乎毀了我們一家,也幾乎毀了添定兄妹,你毀了不知多少人的生活,更讓人痛心的是,你毀了你自己的家庭!”路葉生厲聲喝道,“你這種罪大惡極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為惜,隻要能殺了你,就是為整個世界造福。”

“我的家事不用你多管!”金敏中怒吼道,因過於激動,又吐出血來,“哈……你說的好正義啊!太光榮了!太偉大了!太振奮人心了!是不是所有一切正麵的詞都可以用到你頭上來!路葉生,我告訴你!什麽月界,什麽第十三月,什麽靈界,他們算什麽?我看不上!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什麽總閣主的位置!”

“我知道,我曾聽金敏俊閣主說過,”路葉生聲音低了下來,“你曾在你母親麵前說過,你要成為月界總閣主,為她爭光……但那是你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天她……”

“閉嘴!”金敏中睜圓噴火的眼睛,“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回事!根本沒有這回事!你們這群瘋子,我要殺了你們!還沒完呢,我還有數不盡的力氣!我……”

“適可而止了,金敏中……”

金敏中愕然,看向眾人背後又來的幾個人,為首的竟是添定。

“哈……趕盡殺絕是嗎?是吧!你們很享受吧?你們很喜歡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感覺,是吧!”金敏中的表情徹底扭曲,“添定!你是要來報仇的,來報仇的對吧!報當年我封印你多年的大仇,讓你妹妹曾以為你死了差點輕生的大仇是吧!來啊!你倒是來殺了我啊!”

“哥……”添芷藍看向扶起她的添定,眼中泛出淚花。

“金敏中,收手吧,一切都結束了,”添定走向金敏中,並沒有拔劍,“我沒有恨過你,我一直視你為閣主……”

“別廢話!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金敏中仰天長吼道,眼中泛出血光,消失在眾人麵前。

“不好!”添定轉過身,發覺添芷藍竟被金敏中挾持了。

“後麵的那個女人,我勸你別動手……”金敏中發覺站在其身後的孟夢等人,邪笑著,“很快,很快就都結束了!”

“你放開芷藍!”添定喊道。

“放開?哈!”金敏中怒吼道,“後麵的那個女人,不想添芷藍死掉的話,就快點給我治傷,從你的衣飾上能分辨你是二月閣現在的副閣主,給我療傷!”

“不能,孟夢!”添芷藍費力吼道,她知道,如果讓金敏中恢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哈!她叫孟夢啊?”金敏中側過身,他同時注視著左側的路葉生、添定,也能防範到右側的孟夢,“孟夢,快,給我治好!”

金敏中加大了掐著添芷藍脖子手的力度,添芷藍連連咳嗽。

“別過來!添定!”金敏中眼睛斜瞪向添定那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快點,孟夢!”

孟夢和添定心急如焚,可添芷藍性命堪憂,眾人都沒有最佳方案。

“適可而止吧……金敏中!夠了!”

金敏中掐住添芷藍脖子的那隻手,竟被身後冒出的一把劍活生生斬斷了,金敏中表情凝固了,然後猙獰著,劇痛感傳來。

“啊!”金敏中慘叫著,五官徹底扭曲變了形,添定趁機救下了添芷藍,魄行離去。

金敏中搖搖晃晃,轉過身去,他痛得渾身亂顫,舉起劍,想攻擊背後偷襲他的人。

“哥!你別再執迷不悟了!”金敏俊不知何時再度站了起來,他全身皮膚已都沒一塊好的,麵目也血肉模糊——他恰好倒在金敏中目前的背後,身處死角,趁機斬下了金敏中的手。

“金……敏……俊……”金敏中喘息著,張大嘴巴,吼道,“我……你……一律誅之!”

金敏中舉起劍,毫無力道砍向了金敏俊,在金敏俊的眼裏,那把劍雖沒有任何力量,卻比世界上的任何一把劍更刺痛他的心,撕裂他的心。

“我真的……真的不想對你下死手啊!永別了,”向來不動聲色的金敏俊竟哭吼著,他撕心裂肺吼,“哥!”

“初生,金芒長槍。”一道長槍在金色煙花中悄然出現,穿透了金敏中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