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刺蝟確實以一己之力讓小狗小雞滾到了一起, 用他獨有的辦法,蕭枕雲也說到做到,對他下藥的事情既往不咎。

好端端的溫泉假期最後也沒泡上幾回溫泉, 蕭枕雲還染了身感冒回家, 坐在回程的車上昏昏欲睡。不過司棣對這趟旅行總體上還是很滿意的, 反正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泡溫泉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坦誠相見之後的那檔子事, 雖然家裏也能做,但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雖然中間出了不少意外, 但結果大體是好的,他也確實從中品出了一點不同的滋味。

——除了兩個人現在都有點虛之外。

後排車座上,刺蝟興致勃勃地試戴他的貓鈴鐺, 司棣的項圈也放在他的腿邊, 據說有三種配色, 不過司棣並不想試戴給他看。

“反正到那天總歸會看到的。”刺蝟不屑於司棣突如其來的矜持, “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你的人設都是我給你想的,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司棣的眼皮子跳了下:“我什麽人設?除了你自說自話設定的那些你是貓, 我是狗, 還有什麽?”

“除了狗之外, 你還得是條烈犬, 桀驁不馴, 不太服帖那種,剛入圈, 還不能完全放下身段, 不服從管教。”刺蝟說, “一般這種沒馴好的狗主人是不會拿出來的,不過因為你是上乘貨色,所以你這位非常普通的主人才會著急帶你出來炫耀。”

司棣對形容他的“上乘貨色”一詞沒有異議,這不是他自戀,單論體質層麵,任何哨兵放進普通人中都能夠稱之為出類拔萃,即使是C級哨兵。他唯一的有問題的在於描繪蕭枕雲的這句:“……非常普通?”他指了指蕭枕雲靠在椅背半側著的那張臉,煙藍色的眼瞳被眼皮蓋住,濃密纖長的睫毛隨之垂下,每一根都好似是最細的黑筆一點一點精心勾勒出的線條,“就單論這張臉,他就普通不起來。”

“……黑狼,你是不是有點顏控在的?”刺蝟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你對他的各種怪癖這麽容忍,是不是很大程度看在這張臉的份上?”

“沒有。”司棣沒有一絲猶豫地否認,畢竟過往那麽多年他都很討厭蕭枕雲,直到現在的這位穿越而來的蕭枕雲出現,他才有所改觀,前後兩人的臉並沒有什麽不同。

要說控,匹配度控他還能認一下。至於蕭枕雲優越的顏值,大概隻能算是額外的福利。

刺蝟拿手對著蕭枕雲睡夢中的側臉隔空比劃了幾下:“他的臉是挺麻煩的,太顯眼,不適合做臥底工作,有你一個惹眼的就夠了,他再引人注目的話我的工作不好進行,所以到時候我會把他易容得普通一點。”

司棣點了點頭,他轉過頭注視著蕭枕雲的睡顏,向刺蝟示意把放在後排的薄毯遞給他。刺蝟以一副牙疼的模樣照做,司棣抖開毯子,輕柔地披在了蕭枕雲身上。

薄毯落下,蕭枕雲於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很快他便意識到路程尚早,複又闔上眼睛,陷入沉睡。

“會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司棣回頭望向刺蝟,“你把他臉化得很普通,但是在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隻屬於美人的雙眸,和他的長相格格不入。”

“……”

刺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你要不聽聽看你在說什麽?”

“我說的有問題嗎?”司棣反問,這是他在世界原著裏親眼看到的情節,識破葉斐然偽裝的配角講得振振有詞,說他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了葉斐然,全因他那雙熠熠生輝的雙眸。

“……”刺蝟沉默了許久,大概是在腦內得出結論:千萬不要和戀愛腦爭論,幹脆順著司棣道:“那我到時候把他眼睛化小點,一眯眯縫那種,保準沒人能看清他的眼睛長在哪裏。”

司棣點頭表示讚許。

“至於我的貓設,就是那種嬌軟粘人的騷氣喵喵,也是和你爭寵爭不過,隻能黯然離場的可憐舊愛。”刺蝟興致勃勃,“等我離開,你就製造點動靜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掩護我行動,理解?”

“很粗糙的行動計劃,沒什麽需要理解的地方。”

“……我看你是被黑暗哨兵教訓少了。”

……

蕭枕雲在談話聲中悠悠轉醒,一隻溫暖幹燥的手立刻碰了碰他的臉頰,關切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吵醒你了?”

“是有點吵。”蕭枕雲咳嗽兩聲,昨晚玩得太過,他感冒又加重了,但可惡的是隻有他頭疼腦熱嗓子疼,另一個嗓子都喊啞的哨兵一覺醒來就像沒事人一樣,精神抖擻。

所以那些‘不行了不行了,要被頑壞了,要被小叔日蘭了’的話,都是假的嗎?僅僅是創上叫來助興的嗎?

“後備箱裏什麽聲音?嗚嗚跟鬧鬼一樣。”

刺蝟回頭看了眼,啊一聲:“傑斐遜,我今早來之前把他放進去的……這不是怕他走漏消息,我打算等聚會結束之後再放他,所以隻好帶著走。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安置好他,你們不用管了。”

有點慘,但也隻能說活該。

蕭枕雲沒再說什麽,蓋著毯子在副駕駛位置上曬太陽。

沒過一會,蕭念的短信忽然殺了過來:我昨晚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還是有點不放心。

蕭念: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司楮和葉斐然得知他哥哥私下接了一個任務,很可能與你有關,腦子一抽,決定要幫忙,於是不打招呼直接闖進那個聚會,然後發現了你……大多數小說主角都是有這種莽勁在身上的。

翻車太多了,蕭念都開始自己腦補全新的翻車方式了。

蕭枕雲:不會的,聚會需要邀請函,邀請函需要做題

蕭念:葉斐然不是已經做過一遍了嗎?有心的話他可能已經背下來網站地址,也對試題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他還見過傑斐遜,萬一他們找到傑斐遜,讓傑斐遜帶他們去聚會上?

蕭枕雲:不會的,傑斐遜在後備箱裏

蕭念:?

蕭枕雲:而且我會易容,他們認不出我

蕭念:萬一他們從你與眾不同的眼睛中辨認出了你的身份呢?後麵有一段劇情不就是葉斐然易容,完全變了張臉,但是司楮和他對視的一瞬間就通過他熠熠生輝的眼睛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蕭枕雲:……

蕭枕雲:你緊張過度了

蕭念:怪誰啊!

“怎麽了?”司棣注意到蕭枕雲痛苦的神色。蕭枕雲給他看和蕭念的聊天記錄,順帶連上精神鏈接溝通道:蕭念怕小楮和小斐找到主女又聚會中去

司棣思索了一會:那兩天我會派他們去國外出任務

蕭枕雲:我覺得蕭念還會繼續鑽牛角尖,問萬一你派出的這項任務線索剛好直指主女又聚會

司棣:那就是命該如此,這個世界注定會毀滅

蕭枕雲:……

蕭枕雲原封不動地轉述了司棣的話,蕭念一看本世界原住民都這麽想得開,他突然豁然開朗,心安理得地繼續寫寒假作業了。

……

離主女又聚會還有兩天時間,蕭枕雲順利收到了邀請函,附帶一隻金色的半臉麵具和兩條手環。還是之前那位年輕的快遞員小夥格納送過來的,他因為勾引蕭枕雲被他的愛人現場抓包而消停了許久,但最近又死性不改地繼續垂涎起蕭枕雲的美色,甚至還變本加厲,竟然還想要染指司棣,來個快樂3P。

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格納沒敢把他的臆想表達出來。

遞上本周份的快遞,格納聽見蕭枕雲低低咳嗽兩聲,忍不住關切問:“你生病了?……你的愛人呢,還是在忙工作沒有陪著你嗎?……需不需要我……”

蕭枕雲正要拒絕,就聽一道嬌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用了。”

刺蝟扭著貓步走上來,親昵地環住了蕭枕雲的手臂,全身上下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蕭枕雲肩頭,還朝格納眨了下眼睛,“這裏有我照顧他。”

格納:“……”

“阿肖~”刺蝟嬌嗔道,他將擱在手臂上的外衣披在蕭枕雲肩頭,“外麵這麽冷,你出來還不多披件外套,這要讓小黑知道了,要怪我了~”

前天司棣休假結束回工會上班,隻能在周一晚上趕回來,臨走前他拜托刺蝟這幾天照顧好蕭枕雲,還叮囑說有個栗發藍眼的快遞員對蕭枕雲圖謀不軌,讓刺蝟看著點。

但蕭枕雲真心的覺得……司棣絕不是讓你這麽個看法。

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刺蝟從昨天就開始演繹貓係女又,可把蕭枕雲折騰得夠嗆,現在看格納也和他一同被膈應到,他不由得勾唇露出個笑來,眸中有朝陽,明媚如曦,“辛苦了。”他在簽收單上簽字,“早點回去。”這裏水太深,你把控不住。

格納深以為然,接過單子拍馬就走。

等他走後,刺蝟都快笑抽過去,第二天等司棣過來還拿這件事跟他邀功。

蕭枕雲坐在沙發上試戴那枚代表著主身份的金色麵具,溫暖的房間內,他隻著高領毛衣和長褲,因為坐姿褲腿微微收起一截,露出白皙骨感的腳踝和腳背,義肢附著在兩側,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當麵具扣上的時刻,隻能看到一雙淡色的唇微微抿著,霧藍色的眼瞳從麵具後方抬起,斯文敗類的氣質霎時間顯露無疑。

司棣風塵仆仆地脫去風衣,轉身就被蕭枕雲的打扮驚豔得愣在原地。分明向導身上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裝飾,但就是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刺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也忍不住舔了舔唇角:“這種半遮不遮的感覺,更瑟情了,蕭枕雲確實長得有點東西。”

“不準看。”司棣抬手擋住刺蝟的眼睛,“是我的。”

“你的你的。”刺蝟掃興地翻了個白眼,又故意喊道,“蕭枕雲,你確認下麵具質量呢?我上次碰上個麵具掉色的情況,一摘麵具整個就藍臉的竇爾墩。”

曖昧的氣氛陡然被打破,蕭枕雲默默摘下了麵具,起身去鏡子前麵看臉有沒有被染色。

司棣瞬間和刺蝟過了兩招,之後才去試狗項圈的大小。

“到時候別忘了吃融合態抑製藥,隱藏特種人的身份。”刺蝟說,“向導素也收好,保不準在場有其他特種人,聞到你身上的氣味。”

出去玩計劃被毀的天祿憤憤不平地低頭,向刺蝟展示自己鋒利的角,蕭枕雲安撫著它,聽到身後有動靜,又聽刺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朝他背後吹了聲口哨,回過頭,就見司棣穿著個特別顯身材的黑色工字背心就出來了,長褲鬆鬆垮垮地搭在腰間,隱約露出條內酷的邊,還是那三樣,胸大腰細屁股翹,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誰。

“眼睛閉上。”蕭枕雲低聲對刺蝟說,“我的。”

“……你們兩個狗東西。”刺蝟都給氣笑了,還真用手擋住眼睛假裝自己瞎了。

司棣身上最惹眼的還是那隻黑色鉚釘項圈,下麵懸著金色銘牌,隨著走路的動作搖晃。項圈上扣著一條黑色的長皮帶,司棣握在手中,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在蕭枕雲的座椅前麵單膝跪地,膝蓋點在柔軟的絨毯上,如騎士長向他的王交付掌控他生命的枷鎖。

“等會。”禍國妖妃刺蝟打斷道,“說好的桀驁不馴的烈犬呢?你這主動上交狗繩的忠犬樣是什麽鬼?你的狼性呢!”

“……”司棣努力回憶,但在蕭枕雲含笑的雙眸麵前,他根本凶不起來,主人不配合,他也很難入戲。

刺蝟提議:“要不換個人,讓我坐蕭枕雲位置上?”

司棣噌地站起來,用行動表示他拒絕。

蕭枕雲輕輕踢了下他的腳踝,意有所指地說:“當時,你腳踩在這裏……恨之入骨想要殺了我,但又不能動手……”

司棣垂眸注視著蕭枕雲手指的地方,再抬起雙眼的時候,狼一樣嗜血凶悍的目光緊緊盯著麵前人的喉嚨。蕭枕雲感覺到了危機,繃緊雙肩,手中死死攥著司棣項圈的長繩,用力地往下拽。司棣被扯得難以呼吸,雙手抓住項圈竭力掙紮,但又硬撐著,寧死不肯服輸。

刺蝟立刻加入這個混亂的大家庭,腰一扭窩到蕭枕雲懷裏:“主人,別跟這條笨狗置氣了,你也疼疼人家嘛。”

司棣呼吸一亂,又嫉妒貓能堂而皇之地和主人撒嬌,又抹不下麵子放棄自尊去邀寵,隻能更加氣憤地和主人對著幹。

然後狗繩就斷掉了……

“……”

“黑狼,隻是演戲,不用這麽投入吧?”

“是你買的東西質量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