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小叔。”司棣掐住蕭枕雲的下巴,迫使他正視自己。黑色狼尾垂到地麵,不虞地搖晃, “別一副在家裏憋狠了要出去遛彎的表情, 任務很危險, 我不同意你去。”

“不危險,一點不危險。”刺蝟似乎在廁所裏坐高台坐上癮了, 即便房間內有大把的椅子供他橫躺側臥, 他還是偏偏要騰身坐到桌子上,長長淺褐色蛇尾從身後遊到腿旁, 盤旋纏繞著, 尾巴尖抵在小腿處。

“黑狼,你關心過度了,我從沒見過已結合的哨兵獨自在外單兵作戰。”他說, “既然你是一隊之長, 你的向導總歸要和你一起出任務, 拿我手上這個危險程度中低等的任務給蕭枕雲練練手, 我覺得正合適。”

“誰說他總歸要和我出任務?”司棣冷聲道,“我從未這樣打算過。”

“隻有蕭枕雲在, 你才能夠發揮出你S級哨兵的全部實力。”刺蝟說, “不然光一個天窗大開的精神域, 你就廢了一半, 難道你指望著在作戰中讓蕭枕雲以外的向導和你配合嗎?……這甚至是對蕭枕雲的一種侮辱, 就好比你瘸了之後,蕭驚風一紙令下, 讓蕭枕雲去輔助別的哨兵作戰, 他的精神力會進入別的哨兵精神域, 幫他們控製五感。”

司棣不做聲了,刺蝟的比喻讓他光是想象就氣血上湧,恨不得現場手刃蕭驚風。

原本蕭枕雲沒覺得什麽,可注意到身旁哨兵隱隱忍怒的模樣,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向導才意識到特種人之間超乎尋常的占有欲,若是平常向導,大概早就對司棣的行為提出不滿,抗議在標記後哨兵還和其他向導輔助作戰。

也隻有他懶懶散散,對自己C級的精神力有著清楚認知,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巴不得一輩子沒工作才最好。

“那就去吧。”他做下決定,“刺蝟說的對,隻要你還是疾風隊隊長,總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同事的。在戰場上,我是你堅不可摧的盾,你是我無往不利的矛。”

“枕雲……”司棣動容地握住蕭枕雲的雙手,然後下一秒就見蕭枕雲對刺蝟說:“他答應了,到時候我想要他戴狗項圈,有狗牌的,上麵刻Sidi,還要栓條狗繩……具體款式我給你圖片,之前我買過一個,就是太華麗了,這次要個簡單款的……這些道具你負責采買?”

“我負責。”刺蝟大手一揮全部攬下,“角色我都想好了,他是你忠誠的狗,我是你傲嬌的貓,我給自己準備了白色的項圈,上麵還有鈴鐺和蝴蝶結。”他單手握拳,騷氣十足地一招,“喵喵~主人疼我~”

“主人疼你。”年紀不那麽輕但就這樣輕鬆“貓狗”雙全的蕭枕雲非常滿意。

司棣:“……”

他想罵的很多,但就是因為太多了反而不知道從何罵起,罵刺蝟顯得沒什麽意義,黑暗哨兵的腦子大多都不太正常,最起碼他眼前的這位就隸屬不正常的行列。

但要罵蕭枕雲的話……司棣糾結半天,從中挑出了一句他自認最不在意也是最不該講的話,說完之後他恨不得自己就沒長過嘴:

“這麽喜歡狗,直接去養狗不行?找我做什麽?”

頓時一股酸不溜秋的刺鼻味道彌漫在房間內,兩道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司棣。刺蝟眼中浮上一層驚詫,接著又暗呼過癮,他那在感情中卑微如塵土的兄弟居然敢正麵A了上去?反之再看蕭枕雲,他的表情也很奇怪,隱約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這都2202年了,司棣居然還在糾結小狗的問題。

司棣痛苦地單手捂住臉:“就當我沒說過。”

“這哪能當作沒說過?”刺蝟拍了下蕭枕雲的肩膀,“對吧?”

蕭枕雲總感覺刺蝟話裏有話,但他沒有去深究,隻想了下措辭,不動聲色地連上精神鏈接,於內心中和司棣解釋:人性總是非常矛盾,既想要野性,也想要馴服,所以對我來說,最好的還是馴服的野獸……譬如你這種。

這話既像告白,又不太像,司棣勉為其難地受用了。

蕭枕雲:我對小狗一點興趣也沒有

司棣:知道了知道了

蕭枕雲:真知道假知道?

司棣:真的知道,知道你喜歡我,還就喜歡過我一個,小楮脫光了到你麵前晃辟穀都不帶英的

蕭枕雲:……

司棣:嗯?

蕭枕雲:不英不英

司棣:真不英假不英?

蕭枕雲:我上哪去英?

……

刺蝟看這倆人沉默地眉來眼去,就知道這是高匹配度哨兵向導之間的思維溝通,是他這種黑暗哨兵一輩子體會不到的交流方式。他打了個哈欠,所以這兩位感情不是挺好的嗎?那為什麽蕭枕雲還總是去招惹司楮……吃著鍋裏望著盆裏?

在戀愛方麵一片空白的他搞不明白,幹脆也不去想了:“所以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去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去接近剛剛那隻小孔雀。”

“別忘了喬裝打扮,司楮認得你這張臉。”司棣說,這二人在之前的MP綁架事件見過麵,保不準司楮時靈時不靈的腦袋瓜就能猜出,當年把他揍暈扛進蕭枕雲地下室的就是這位蝮蛇哨兵。

在蕭枕雲心目中,所謂的喬裝打扮最多也就是換個發型,貼個胡子,就好比電視劇裏那種自欺欺人的女扮男裝,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刺蝟再一次出現在門外,手裏拎著三人午飯的時候,蕭枕雲一點也沒認出來,還皺眉想著哪裏來的陌生男人。

直到刺蝟開口,熟悉拖長嗓音的腔調響起,蕭枕雲才驚訝地喚了聲他的名字。

“沒認出來?”刺蝟得意地扶了下臉上的細框眼鏡,他連臉型都變了,完全就是另一個人。見蕭枕雲誠實點頭,刺蝟更是有被爽到,紅褐色的蝮蛇無聲無息地纏著蕭枕雲的腰往上爬,中途被司棣雙手端著請走,放到太極背上。

天祿立刻跳出精神域,好奇地湊到太極身側,和蝮蛇大眼瞪小眼。

看得出來,雄鹿很想把蝮蛇當麵條嗦了,奈何它吃素。

雖然刺蝟從沒談過戀愛也沒追過人,但他好似對創造邂逅條件和製造話題自有一番心得,邊喝咖啡邊同司棣商議行動細節的時候,他直白表示不需要司棣的任何提點,隻讓對方看準時機引走司楮。

為了今天的劇情,蕭枕雲又和酒店方續了一日房間,可惜的是這麽長的假期,他居然至今還沒泡上一次正經的溫泉,甚至都沒機會去餐廳吃頓好的,天天隔房間裏叫酒店外賣。

“不喜歡喝咖啡麽?”刺蝟示意擺在蕭枕雲麵前的紙杯。

蕭枕雲沒有喝咖啡的習慣,即使是一點咖啡因也會讓他頻繁上廁所和失眠,他搖搖頭:“我更喜歡喝茶。”

“店裏的新品,榛子味的。”刺蝟看向司棣,“挺好喝的是不是?”

司棣放下喝到一半的咖啡杯:“還行。”

蕭枕雲還是堅持搖了搖頭,刺蝟歎口氣:“好吧,買之前我應該問你口味的。”

收拾好飯後的殘羹冷炙,刺蝟和司棣又坐了一會確定時間線,隨後相繼離開房間,蕭枕雲再次成了最閑的那個人,他有提議讓刺蝟給他也易容,方便他參與到行動中,不過司棣認為沒這個必要,這點小事犯不上三個人都出動。

蕭枕雲喂天祿吃完一根胡蘿卜外加一隻橙子,天祿意猶未盡還想吃草莓,被蕭枕雲拒絕。他抬起頭,就見桌上一杯熱茶散發著嫋嫋熱氣。

是司棣離開前給他泡的嗎?

哨兵的保護欲似乎有些誇張了,連一杯水都要給他泡好再離開……蕭枕雲起身走過去,端起杯子,輕柔吹開水麵的浮葉,淺淺抿了一口,溫度正好,就是有些濃了。

其實早在第一口發現茶水味道過濃的時候,蕭枕雲就應該反應過來不對勁,但那時的他被“甜蜜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竟然沒有察覺到端倪。

司棣以往也不是沒有給他泡過茶,大多情況下味道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偶爾也會淡一些,但絕不會過濃,因為哨兵們潛意識總會選擇清淡的口味。

也隻有某位黑暗哨兵,為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過猶不及地裝逼,才會刻意去追求辛辣刺激的口味,也隻有他才會泡出這麽一杯苦澀的濃茶。

因為不需要出門,蕭枕雲也就沒有戴義肢,他靠在躺椅上翻終端打發時間,一邊看一邊忍著苦味喝掉大半濃茶,又反複添了兩次熱水,將這杯茶喝了個徹徹底底。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蕭枕雲解開衣領,煩躁地側身打開手邊窗戶,讓冬日的冷風吹散他身上蒸騰的熱氣。從他的視線恰好能對上洗漱池上的鏡子,鏡中,他總是沒什麽血色的臉此刻浮著兩道酡紅,嘴唇也紅潤似朱砂,額頭遍布細密的汗珠。

他不是傻子,再者說,就現在這種情況,傻子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被下o藥了。

蕭枕雲伸手去摸椅邊的義肢,但現在他熱得神誌不清,有一種可望壓抑在他的凶口,他急需發寫,眼前都是模糊的,戴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把義肢扣上。

他迫不得已放棄了移動,任命躺在原處拉開酷字拉鏈。

很可惜,即便蕭枕雲的身體好似燃著的炭火,隨時都快爆炸,但他目前還沒有宣寫的途徑。

那個漁往的出口軟塌塌地耷拉著,一點動靜也沒有。

蕭枕雲閉上眼睛,嚐試著錯弄了一會。鹿角和鹿尾逐漸出現,因為得不到滿足,鹿角不受控製地延展變大,帶著蕭枕雲的腦袋不住向後仰。

“畜生,混蛋……”他川息著罵了一句,確認放棄之後無力地鬆開手,又憤恨地換著詞多罵了幾句。

他覺得現在的它應該英爆了,英炸了,但實際上它還一動不動地沉睡著。

這還是蕭枕雲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養胃患者的痛苦。

迫不得已之下,他喚了他的精神體。

雄鹿步履輕快地踩著蹄子湊過來,拿嘴巴咬咬蕭枕雲汗濕的頭發。粘連的眼睫掀開,霧藍的瞳孔裏也沁了水汽,蕭枕雲低笑了一聲:“你再咬我頭發我就讓你也嚐嚐我現在的滋味。”

天祿氣主人的遷怒,往後退了一步,鹿蹄踏在地麵上,清脆作響。

“去幫我拿藥,在行李箱裏。”

“呦。”天祿埋下腦袋把行李箱翻得一團亂,抬起頭,嘴裏咬著一袋感冒藥。

“你知道是什麽藥。”

天祿吐掉感冒藥,低著頭老半天沒再抬起來,蕭枕雲難耐地等了一會,聽到了細微的咀嚼聲。

“……”這頭傻麅子根本不管主人的死活,在偷偷地吃草莓。

作者有話要說:

天祿:趁他病,趕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