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司楮開槍又準又穩,姿勢和司棣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即使根本沒有任何瞄準時間,一切全憑他訓練多年的肌肉記憶, 但這一槍還是成功命中了襲擊者的肩膀, 對方襲擊蕭家禮的動作因此受到阻礙。

但這名哨兵似乎失去了痛覺一般, 他頓的那一下僅僅是因為子彈的衝擊力,並非血肉模糊的臂膀, 下一秒, 他又赤紅著雙眼不顧一切地衝了上來。

應該是被注射了什麽興奮藥劑,蕭枕雲摟緊蕭家禮的脖子, 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MP那幫喪心病狂的家夥, 實驗體對他們來說隻是工具,沒有任何人格與人權,為了保命他們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司楮迅速開槍點射, 中途又對蕭枕雲大喊:“我的精神體壓製鎖!”

“到他身邊去。”蕭枕雲對蕭家禮說。

人形輪椅非常聽話的靠近, 就見蕭枕雲抬手在司楮後頸按下指紋, 壓製鎖落下的同時, 捷克狼犬猛地從半空中躍出,惡狠狠地瞪了蕭枕雲一眼, 但仍舊將他護在身後, 咆哮著衝紅眼哨兵張開了滿口尖牙。

精神體的行為遵從著主人的內心。

由此可見揣測小狗仍然記著仇, 但大敵當前, 司楮還是會擋在蕭枕雲的麵前。他不希望蕭枕雲受傷死去, 人身攻擊的仇可以等會再報,他分得清輕重緩急。

狗子, 你真好。

不像你的哥哥, 現在還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紅眼哨兵的精神體是一條有毒的小型斑點豹紋章魚, 在陰影中散發著警告性的青藍色螢光斑點和藍色環紋,捷克狼犬低吠著圍著他轉圈,在景色萬年不變的精神域中待了三周的它嘴巴非常癢,但又忌憚這隻小章魚足以斃命的毒素。

不過司楮身為男主,自然有以A挑S的能力,這些天待在地下室裏雖然心情焦慮失眠多夢,但吃穿用度蕭枕雲都緊著他,精神還不錯,更何況還有蕭家禮從旁輔助,很快就找到機會製住紅眼哨兵,一槍結果了他的性命。

哨兵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出鮮血,四肢都在抽搐,藍環章魚緩緩蜷縮,蹲在主人的手邊。蕭家禮迅速跨過他的身體朝槍聲不斷的門外走去,蕭枕雲伏在他的背上,回過頭,竟然看到這名哨兵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

“發生什麽了?”司楮終於有空詢問事情始末。

蕭枕雲沒有回答,他在走神,為屍體那抹釋然的笑。直到司楮又問了一次他才終於回過神來:“還是MP研究所,上次綁架我們的那夥人,他們的目標是蕭家禮……這些特種人的弱點在於精神力無法恢複,打不了持久戰,枯竭即死亡。”

司楮持槍站到了旋轉樓梯上方,忽然眼睛一亮:“是斐然的氣味,斐然也來了?”

“小心子彈!”蕭家禮趕緊提醒道,幸好司楮沒有被多日未見的戀人衝昏頭腦,及時蹲下躲過了飛射的子彈。

又是一陣槍響,緊接著是離開的腳步聲,屋內忽然陷入可怕的寂靜中,司楮緩緩站起來,狼犬走在前麵,他持槍一步一步地跟隨其後。

“斐然?”他高聲問。

底下立刻傳回另一道驚喜的聲音:“司楮?!是你嗎!”

“是我!……下麵怎麽回事?”

“那些人都退出去了……是支援到了嗎?”葉斐然猜測道,他總覺得這群不要命一樣攻勢猛烈的特種人忽然全部離開別墅,肯定有蹊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刺蝟,他迅速從桌後站起,一把抄起身後有出氣沒進氣的段霏,“快走!”

特種人當然知道知道形勢嚴峻,他們時間有限拖不得,久攻不下便會立刻采取其他方式快速完成任務。

沒有人會懷疑刺蝟的判斷,蕭念拔腿就跑,奈何腿太短跑不快,中途被長腿的葉斐然牽住手帶著跑。司楮靈活撐著扶欄,側身躍出,從旋轉樓梯的中央一步就跳到了地板上,借勢就地翻滾,直接衝到了葉斐然的前麵。

兩人相視一笑,見到彼此安好,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蕭家禮因為背著蕭枕雲,動作必須要穩健一些,司楮接了他們一下,看蕭家禮滿頭冷汗,腹部的傷口滲出的血幾乎染透了上衣,他快速站在前方彎下腰,“我來背他。”

蕭家禮喘著粗氣,沒有推脫。

就在所有人悶頭衝進地下車庫的瞬間,破碎的窗口扔進來數枚手榴彈,轟的好幾聲,衝天火光震碎了所有的玻璃,炸得地麵都在瘋狂搖晃。

——這還是當初的原著雲資助給MP研究所,用來對付司棣疾風隊的那批軍火。

爆炸前一瞬間,蕭家禮意識到什麽,迅速撲過速度最慢的蕭念,用身體牢牢地護住他。

蕭念瞳孔放大,焦急地起身去看蕭家禮的情況,他感受到抱住他的人痛得全身都在顫栗,視線往下,看到了蕭家禮炸得皮開肉綻的右腿。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咬牙卻隻肯說一句:“不用保護我。”

蕭家禮痛得呼吸都是斷斷續續的,還是一邊被葉斐然架起一邊對蕭念笑了下:“你還小。”

你未來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我甘願用我僅存的一點時間換取你漫長的餘生。

“我單獨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弟弟你掩護我。”刺蝟推出他的那輛專屬座駕摩托,將他的狙擊步槍拋給了司楮,“剩下的人再借機開車跟上,看情況走我的反方向。定位開著,如果我猶有餘力會返回支援你們,到時候把槍還我。”

扣上頭盔之後他又問:“司棣還沒到嗎?這都二十分鍾了,爬也該爬過來了。”

“才過去五分鍾。”蕭枕雲看司楮打開了後排的車門,立刻說:“帶我去主駕駛位,MP的目標是我和蕭家禮,讓蕭家禮坐我這輛車後麵,你們開另一輛,吸引仇恨的幾率要小一些……司楮?司楮你聽話。”

司楮完全沒理他,把人塞到副駕駛座關上了門。

“我一個人一輛車,你們都走……”蕭家禮失血過多,頭暈目眩地被葉斐然推進後排,司楮和他同時退出前後排車門,一轉身,視線就對在了一起。

蕭枕雲臨死不忘安全駕駛,係上了安全帶,從後視鏡中,他看見男一和男二緊緊地相擁,久別重逢,情之所至,二人吻到了一處,這個吻異常的短暫但又無比熱烈。

蕭念跟在蕭家禮後麵,抬起腿就要往車上爬,中途卻被結束親熱的司楮摟住腰,像抱一袋大米那樣把他塞到了第二輛車的副駕駛,昏迷的段霏躺在後排,主駕駛位上坐著目光堅毅的葉斐然。

情況緊急,葉斐然一個輔助型向導都迫不得已拿出來當哨兵用。

那麽留給蕭枕雲那輛車主駕駛位的就隻剩下了一個人,持槍為刺蝟火力掩護的司楮。

蕭枕雲沉思數秒,解開安全帶,艱難地用手臂力量移動整個身體,要把自己挪到主駕駛位上去。後排右腿無法動彈的蕭家禮忍不住問:“蕭老師,你開車還不如我來。”

“閉嘴,幫忙,然後把五感抑製器戴上。”

蕭家禮乖乖閉嘴坐起身幫了他一把,但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蕭枕雲的第三個命令。

地庫車門開啟的一瞬間,刺蝟如同鬼魅一般疾馳而去,他漆黑轟鳴的摩托車吸引去了大部分實驗特種人的注意,葉斐然立即抓住機會一腳踩足油門,朝司楮喊道:“我斷開精神鏈接了,小心你的精神域!”

隨後直接撞開在車前攔路來不及躲閃的一名向導,在槍林彈雨中頭也不回地朝刺蝟的反方向衝去。

葉斐然和蕭念的身上沾滿了蕭家禮的血,哨兵無法準確分辨對方是否在這輛車上,還是仍舊苟在這幢熊熊燃燒的別墅中。他們迅速分成三波,兩人去追刺蝟,留下的一半驅車去追葉斐然那輛車,其餘的繼續與司楮對峙。

失去了葉斐然精神力的保護,司楮的精神域立刻遭到S級向導的攻擊,他悶哼著捂住腦袋,狼犬也不適地消失返回他的精神域。司楮收槍離開射擊口,踉蹌著奔著已經啟動的車而去。

他注意到蕭枕雲不知何時坐在了主駕駛位,副駕駛的車門開著,顯然是為他準備。車已經開始加速,時間緊迫,司楮隻能硬著頭皮起跳鑽進副駕駛,“小叔,咳咳咳……”

蕭枕雲掐了隻來得及抽上一口的煙,扔出窗外:“安全帶。”

話音未落,他按死方向盤上代表油門的鍵,整輛車頓時發出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司楮靠在椅背上,粗喘著為彈匣重新填彈,“小叔,他摸了一把額頭的汗,你跟我說實話,你囚禁我到底為了什麽?”

“因為喜歡你。”蕭枕雲麵無表情地說。

蕭家禮拿衣服擋住臉,開窗射擊為車輛掩護,此時正巧反身回到車裏,聽到蕭枕雲的話差點沒血崩:“蕭老師?!你?!……”

“胡說八道。”司楮通過後視鏡瞄準,精準地開槍打中了後排那輛車的前輪胎。“你從來沒主動親過我,剛才和斐然接吻的時候我越發確定了,你如果真的喜歡我,怎麽可能不親我,不想和我親密接觸?”

“我說了,我向往精神柏拉圖。”蕭枕雲猛地打過方向盤,飄移一般駛過一道急彎。

心髒泵動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使他的眼前不斷出現那條至他死亡的高架橋,巨大的鋼筋似乎隨時都會將這輛車砸成一攤破銅爛鐵。脈搏在他腕間不斷鼓動,脖子上的頸動脈也彰顯著它的存在感,蕭枕雲呼吸發緊,眼白處漫上道道紅血絲。

“我不信。”司楮再次更換彈匣,“那你和我哥怎麽那麽肉欲?”

“精神分裂。”

“別不承認了,你就是喜歡我哥。”

有子彈擊穿了車厚玻璃,子彈嵌在了擋風玻璃中央,但蕭枕雲的這輛車質量優良,隻有子彈附近有一圈裂痕,其餘部分仍舊完整。

“老師,回頭記得所有車的車窗都全部更換成防彈玻璃。”蕭家禮忍不住說。

“回頭我直接買輛坦克放車庫。”蕭枕雲說,“這件事就你和蕭念負責了。”

“念念最會買東西了。”蕭家禮笑彎了眉眼。

司楮那邊的後視鏡也沒了,不是敵人幹碎的,是蕭枕雲撞到山道直接撞斷了。

“這條路去哪?上山?”小狗疑惑問。

蜿蜒的盤山公路,蕭枕雲絲毫沒有任何減速跡象,隻是咬牙切齒地說:“問你哥的支援到底什麽時候能到!他就算騎的是驢也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4D:不能怪我啊!作者摁著我的驢不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