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奈確實也是個狠人, 抑製器說取就取,解開手上的束縛之後半點不猶豫,直接硬摳住連帶著血肉一同從自己後頸中拔起, 痛得全身都在顫抖, 但臉上表情卻充滿了快意。

蕭枕雲知道那猙獰笑容背後暗藏著什麽, 杜奈所遭受的一切痛楚,他都將會加倍報複在蕭枕雲身上。

目前的局麵完全是MP占優, 偌大個特工會可能都數不出十名S級向導, 這裏就能一次性掏出四個,而且他們完全可以用蕭枕雲和司楮的生命安危來逼迫司棣和蕭家禮束手就擒, 但蒙麵人們並沒有。蕭枕雲看得出來, 他們饒有興致地看著虎哨兵和蕭家禮對戰,一是為了消耗虎哨兵過多的精力,二則是用實戰評判這些殘次試驗品的能力。

杜奈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他揮拒向導想要攙扶他的動作, 攥著血淋淋的抑製器朝蕭枕雲走來。

司楮背著蕭枕雲立刻就要往後躲, 卻被蒙麵人重新製住手腳, 再將蕭枕雲從他身上扯開,正麵朝下, 壓著腦袋扯開衣領, 露出濃密黑發下白皙脆弱的後頸。

“小叔!”司楮憤怒地掙紮起來, 但下一秒他的精神域內就探入一隻觸角, 第四名向導肆意攻擊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精神域, 打得司楮痛到在地上翻滾。

從始至終蕭枕雲都沒有做出一點反抗,他的注意力全部孤注一擲拋在了精神力上, 強大的恢複速度使他在被那兩名向導攻擊之後, 精神池再一次蓄滿。蕭枕雲的精神力等級低, 但是勝在源源不斷,不似洶湧淩厲的長鞭,而是彌漫飄渺如薄霧,謹慎穿梭在其餘三道力量之間,伺機而動,很快便被已經熟悉他氣息的哨兵精神域所接納,再一次成功和司棣建立了精神鏈接。

哨兵終於從精神域的劇痛中恢複了行動能力,抬眼便在空曠髒亂的廢棄工廠中鎖定了三名向導的所在方位。

蕭枕雲的臉被死死摁在滿是沙石的水泥地上,瞬間破了皮,他疼得眉心緊蹙,就聽杜奈憐惜地在他頭頂笑道:“這點小擦傷就疼成這樣……主席,你可真是嬌氣。”

“我精神力等級隻有C級。”蕭枕雲努力看向蹲在自己身側的這名梅花鹿向導,擠出一個笑,“給不給我裝這個,意義不是很大……你還不如留著拿回MP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仿造幾個出來。”

“有沒有意義得我說了算。”杜奈緩緩蹲了下來,掌心中把玩著這枚抑製器,“我就喜歡看美人受傷脆弱的樣子,你臉上沒什麽血色,我來為你加一點鮮豔的血色……”

“你好像對我的敵意很大。”蕭枕雲竭力支撐著和司棣的精神鏈接,在高壓中給哨兵爭取微弱的喘息之機,“什麽原因?總不能是你也喜歡司棣,卻被我橫刀奪愛了吧?”

蕭枕雲發誓他隻是隨口一說,找點什麽話題看看能不能拖延一點時間。

但杜奈卻陡然間勃然大怒,“找死……”他咬緊牙關,左手成爪,狠狠地固定住蕭枕雲後頸,右手高高抬起,都不像是給蕭枕雲裝精神力抑製器,而像是要把他的脖頸紮斷。

蕭家禮不再猶豫,他一把扯下了五感抑製器,反應靈敏度成倍增加,飛速閃躲開虎哨兵的下一步攻擊,又硬扛下他精神體的利爪,頭也不回地朝蕭枕雲衝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發低音速彈忽然從工廠外徑直而來,殺傷力極高地穿透了杜奈的右手掌心,同時擊碎了抑製器與他的手骨。杜奈慘叫一聲,因為子彈的衝力而跌坐在地上,痛苦又憤恨地捂住皮開肉綻白骨外露的右手。

“我好像來晚了一點?路上解決了兩隻擋路的老鼠,耽誤了一點時間。”刺蝟左手旋著一把手槍,右手扛著一把狙擊步槍,閑庭信步地從黑夜之中踏入光線下,“嗯……沒晚,我來得正是時候。”

他的到來明顯讓兩名蒙麵人露出了驚慌的姿態,好像是感覺到局麵失去了掌控。

蕭枕雲之前還奇怪著為什麽刺蝟始終不現身,能和司棣一爭高下的黑暗哨兵,沒道理綁匪要求司棣一個人來,他就真的傻逼逼地一個人過來。不僅如此,他還奇怪MP的人都待在工廠內,又是怎麽斷定司棣就一定會聽話地獨自帶著約定的人質過來。

聽刺蝟這麽裝逼十足地簡要一解釋,蕭枕雲才知道MP潛伏進來的人不止工廠內的這幾個,同時外麵還藏了兩個望風的同夥,估摸著也是實驗品,很可能還是一名哨兵一名向導,由他們判斷司棣是否真的獨自前來。而刺蝟因為解決這兩名同夥耽誤了時間,所以等到現在才姍姍來遲。

見蕭枕雲脫困,蕭家禮鬆了口氣,終於能全身心地對付虎哨兵。

刺蝟的到來更是減輕了司棣的壓力,三名向導的精神力攻擊迅速減少成兩名,接著又減少為一名,恨不得四名向導一齊去打壓刺蝟一個。

實在是黑暗哨兵太棘手了,S級的哨兵本就罕見,S級的黑暗哨兵就更為稀有,全世界還活著的都能用一隻手數過來。而黑暗哨兵又之所以稱為黑暗哨兵,肯定不是因為刺蝟長得黑,他和大部分向導難以配合,但同樣向導也極難在精神力領域傷害到他。

MP之所以帶出來四名S級實驗品向導,就是為了針對司棣,多來了一個司楮也無傷大雅,可誰又能料到會有一個S級的黑暗哨兵出現在這裏。

留下繼續攻擊司棣的那名向導本以為僅憑蕭枕雲C級的精神力,很快就會顯現出頹勢,他毫無節製地加大了攻擊力度,也確實把蕭枕雲的精神力死死逼進了角落裏,好似下一秒就會被再次擠出去。

但奇怪的是,這道虛弱的精神力就是如若爬山虎一般死死地紮根在精神壁壘上,隻要沒有一口氣完全驅逐,他就會源源不斷地再次充斥,不給人任何喘氣的機會。

向導隱約感覺自己的精神域嗡嗡作響,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是用吸管喝水,當杯中已經一幹二淨還要強行吸入的時候,吸管發出的吱吱聲。

忽然,他雙目圓瞪,精神力攻擊戛然而止,蕭枕雲的精神力霎時趁勢逆卷而起,迅速修複精神域內方才造成的傷害,接著更是形成霧牆,防得滴水不漏。

司棣深吸一口氣,太極終於能從精神域中一躍而出,憤怒地撲向角落中的另外兩名向導。就見藏在遠處的那名向導眼眶、嘴角和耳朵都流出大股大股的血液,直挺挺地往地上栽倒,竟然就這麽猝死了。

強大的能力自然價格昂貴,S級向導的精神力透支幹淨了他的生命。

“戰鬥數據已經傳回總部了。”

“那我們快走……”

蕭枕雲聽見身邊人的對話,他抬頭,就見兩名黑袍蒙麵人臨走前之前還拉兩個墊背的,舉起槍要把蕭枕雲和司棣解決掉,但不等他們動手,刺蝟的子彈就打了過來,蒙麵人們隻能放棄繼續攻擊,要虎哨兵和其餘向導給他們殿後,扶起杜奈快速離開。

杜奈的殺心較重,一邊逃跑還不忘記一邊左手持槍瞄準蕭枕雲,但就在司楮去護蕭枕雲的時候,他又猛地抬起槍口,對準他真正的目標——蕭家禮,瞄向他的後背扣下了扳機。

太極和刺蝟的蝮蛇同時襲向虎哨兵,給蕭家禮充足的躲閃空間,他調動哨兵的感知力,險之又險避開了這發子彈,隻在肩膀處留下一道擦傷。

他的精神域永遠無法痊愈,自然也難以靈活自如地控製自己五感,紛雜的聲音吵得蕭家禮頭暈眼花,他不得不也像其他實驗體一樣,燃燒生命去換取不屬於他的能力。

但不得不說,摘下五感抑製器之後,他感覺身子變得無比輕盈矯健,好似終於摘下了籠罩在他身上那層無形的隔膜,他每個毛孔中都抒發著爽快的感覺。

蕭枕雲皺著眉朝他喊:“回去把五感抑製器戴上!”

蕭家禮如夢初醒,正巧刺蝟從地上拾起那枚五感抑製器,拋給他,他連忙戴好,壓製住過於敏銳的五感。

接著刺蝟又快速靠近蕭枕雲和司楮,半跪著下意識要給司楮鬆綁,但他又意識到什麽,看了眼蕭枕雲,隨即再次站起,拋下一句:“我去追他們。”隨後持槍迅速消失在工廠後方。

“喂,喂?!”司楮掙紮叫道,“給我解了我和你一起去追啊!”

不多時,兩名向導先後七竅流血死亡,一直表現出異常的虎哨兵反而堅持得比他們更久,他在精神體死亡之後陷入精神狂亂,給司棣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司楮一直在地上嚷嚷著解開他的束縛他也要參戰,蕭家禮猶猶豫豫地嚐試靠近,結果被蕭枕雲的一聲小心打斷,又艱難地繼續迎敵。

“小叔,小叔快。”司楮蠕動著靠近蕭枕雲,“幫我解一下……或者你幫我把後頸這個精神體壓製鎖和五感抑製器摘下來,我讓小木來咬斷繩子……”

“那你再靠過來一點。”蕭枕雲口吻十分虛偽,“再靠近點……”

不多時,司棣引著失去全部理智的虎哨兵離開工廠,蕭家禮匆忙追了出去,就在同一時刻,行蹤猶如鬼魅的刺蝟出現在司楮的身後,迅速蹲下,用早已準備多時的麻袋一把套住司楮的腦袋,並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嘴,勒上了布條。

司楮:“……”

司楮口齒不清地瘋狂嚷嚷道:“誰!什麽鬼!放開我!哥,小叔!!”

精神狂亂肉眼可見加速虎哨兵耗盡生命,他整個人如同燃滅的燭火一般倒在地上,死狀比向導還要淒慘。蕭家禮望著草叢中的屍體,仿若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他失落地跟隨司棣回到工廠內,耳邊忽然傳來司棣的驚喊:“小叔!”

蕭家禮抬頭就見蕭枕雲暈倒在地,而司楮已經不知所蹤,工廠外司棣駕駛來的那輛車忽然傳出啟動的聲音,司棣扶著昏迷的蕭枕雲抽不出身去追,而等蕭家禮跑過去的時候,就隻能聞見揮之不去的車尾氣。

“糟了,糟了!”蕭家禮急得團團轉,“司楮先生被他們帶走了,司隊,這可怎麽辦啊!”

司棣咬牙切齒地紅了眼:“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蕭枕雲:演得有點過了。

司棣:胡說,我都是真情流露

蕭枕雲:就你這演技……回去之後我們還是一起裝病,讓蕭家禮去和舅舅解釋好了

司棣:好巧,我也是這麽想的

雖然過程突發各種意外,各種始料未及,但兜兜轉轉,結果還是好的,他們還是成功綁架了司楮,由刺蝟駕車避著監控兜了一圈,隨後直接駛進了蕭枕雲家的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