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意外們”的參與, 司楮與葉斐然的模擬實戰進行得和原著劇情幾乎一模一樣。

之所以還有個形容詞“幾乎”,主要因為積分第一的那支隊伍籌劃了大半夜的,翌日如何去爭奪“貌美無辜平民”, 結果天還沒亮, 任務後續內容再次刷新——

殺人狂魔因為終日作惡多端, 被終究抵不過內心良善的貌美無辜平民舉報,鋃鐺入獄, 平民表示以後每月逢2、8會進去探望他。

解救任務已完成, 保護任務終止。

一直遊**在外沒有接觸到該項任務的司楮:“……這麽跌宕起伏的嗎?”

蕭念為此非常滿意,他捧著熱牛奶坐在蕭家禮邊上, 心態平和地看著電視。蕭家禮跟著蕭驚風做過了全身檢查, 現在已經佩戴起了五感抑製器,以盡可能減少精神力的使用,並且從塔辦理了暫時休學。

說是暫時休學, 但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蕭家禮離開之前獨自站在教學樓底下, 駐足於陰影於光明的交界處, 抬頭凝望了很久。

在這之後,段霏找上門來, 和他一起去了他們過去的高中, 司棣也一同前往。在教務處得到學籍信息, 三人順著上麵的地址又一路找到了蕭家禮年少時的家。

情況不知道該說比預想中的好還是壞, 蕭家禮是徹徹底底的孤兒, 唯一的親人也在半年前離世,是他的爺爺。

而他的父親, 嗜賭成性, 蕭家禮的一生完全就毀在了他的手裏。有這樣的父親, 那還不如當個孤兒。

在鄰居口中,蕭家禮少時一直是個成績優異又聽話的孩子,但因為父親濫賭且時常打罵的原因始終無法得到良好的學習環境。段霏之所以關注他至今念念不忘,也是兩人曾經是前後桌,蕭家禮在運動會上和他各個項目都平起平坐,考試成績雖然普通,但總能寫出段霏意想不到的題目解法。

本以為上了高中住校之後情況能有所改變,直到高一下學期,蕭家禮忽然失蹤,他父親說是因為他不堪打罵離家出走,但實際情況確實爺爺臨終前流淚告知,蕭家禮爸爸為了償還賭債,將年輕體健的兒子賣給了需要大量實驗體的違法研究院。

蕭家禮站在他所謂過去的家中,沒有任何記憶,也沒有任何歸屬感,眼底隻剩下陌生與茫然。

他什麽也沒有帶走,空著手回到了蕭枕雲家。其實在這個地方,他也同樣是寄人籬下,蕭家禮知道這裏也不屬於他,但他實在無處可去了。

耳邊是電視投影吵鬧的喧囂聲,大家好像都在笑,隻有他下意識將腿挪上沙發,十分無助地雙手環抱住,目光遊離,焦點不知道落在何處。

“……”蕭念終究實在無法忽視身邊人的落寞,望過去一眼,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家禮哥哥。”他說,“我有一道數學應用題不會做。”

蕭家禮反應了一秒,緩緩鬆開腿,回頭尋找蕭枕雲的蹤影。

“爸爸也不會做,他很笨的。”蕭念理直氣壯地說。

“啊,”蕭家禮緩緩眨了下眼,“那我幫你看看?”

“走吧。”蕭念跳下了沙發。

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汙蔑的蕭枕雲正坐在自己房間裏,齒間銜著煙,眼睛眯得狹長,研究醫生給他開的藥品說明書。

這要放在一年前,他都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有一天會需要吃這種藥。

上午他背著所有人獨自出了趟門,先是買好了按照原著劇情近期要送給司楮的禮物,然後悄咪咪去了趟醫院,做了某些難以啟齒的檢查,還開了點羞於言明的藥。

他正一盒一盒查看著上麵的醫囑,記住服用時間和次數,司棣忽然推門進來,“蕭……”

蕭枕雲冷靜地把藥盒疊起,放回塑料袋中,再裝作若無其事地推到一邊,熄滅煙頭,隨後慢條斯理地回過身,坦然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沒事就回來了。”司棣慢悠悠走過來,朝桌麵上半開的紙袋裏隨意瞥去一眼,“袋子裏是什麽?”

光顧著藏藥,忘了藏給司楮的禮物了。

蕭枕雲應對做壞事被抓包的能力顯然已經爐火純青,哦一聲隨手扒拉兩下紙袋,假裝給司棣看也無所謂,但實則是一個遮擋的手勢,“沒什麽,吃的。”

“什麽吃的?”司棣也不知道信沒信,視線追隨著蕭枕雲的手指,“外包裝挺精致的。”

那可不,褲口袋裏都能裝下的小東西,售貨員硬生生把它過度包裝成了蕭枕雲需要雙手捧著的大紙盒子。

但說實話,他真的很難解釋紙盒裏的那個東西……甚至蕭枕雲都不能理解文中的“蕭枕雲”為什麽會買這樣一件禮物討司楮的歡心。

但仔細想想好像這也蠻符合“蕭枕雲”的人設。

——隻是活該他追不上小狗。

於是蕭枕雲張嘴就來:“巧克力,犬科動物不能吃的。”

司棣:“……”

司棣威脅地單手撐著輪椅扶柄,壓低上半身:“你再拿狗不能吃巧克力這個梗開我玩笑,我就——”

“你就?”蕭枕雲不避不讓地迎上去,“你就怎麽樣?”

司棣沒說他就怎麽樣,他確實也不能怎麽樣。視線不經意間越過向導,落在桌麵角落某個沒有被完全遮擋住的藥品盒表麵,司棣低聲重複著上麵的文字:“……拉非?”

“拉菲?你要喝葡萄酒……”話說一半,蕭枕雲猛地反應過來,醫生給他開的藥裏有他達拉非片,治療**的。不過司棣沒有這方麵的毛病,應該不清楚效用……這樣想著,蕭枕雲麵不改色地抬眼看他,卻發現司棣已然是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態:“他達拉非?”

“……你看錯了,是奧美拉唑,我胃疼。”蕭枕雲負隅頑抗,人死了嘴都是硬的。

司棣配合地點點頭:“這樣啊,真可憐,那趕緊吃藥吧?”

“目前不用吃……”

“小叔,諱疾忌醫可不好。”司棣諄諄教導,“我去給你倒熱水。”

“……司棣。”蕭枕雲無奈地說,“都是治**的藥……該死,你就非要挑明嗎?”他又從煙盒中取出一根煙,但沒有點燃,隻是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顧及到哨兵的嗅覺敏感,又放了回去。

見目的達到,司棣彎著眸笑起來:“那麽問題來了,你買這些藥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蕭枕雲沒好氣道。

他總感覺前些日子蕭念沒有完全說實話。如果非要救蕭家禮的話,還是能有辦法的,隻是蕭念不願意那麽輕易地答應他。個中原因自然有很多,或許是保持對生命的敬畏,蕭枕雲懶得一一去猜,不過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他之所以突然去醫院看**,就是準備好支付那副劇情結束後健康軀體的代價。

書中的“蕭枕雲”**既有生理因素又有心理因素,難以治愈,但他沒有任何心理問題,去醫院問診之後,醫生表示確實有治愈的可能,問他是打算徐徐圖之,還是開點猛藥以備應急之需。

蕭枕雲說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雖然蕭枕雲沒有明確回答問題,但司棣還是難免心猿意馬起來。他想起之前在實戰模擬中,兩人討論過上下的位置,還有蕭枕雲曾經耳語答應他的那件事。

雖然後續進程被蕭家禮突發意外狀況打斷,但這麽多天過來,不管結果如何,事情也算暫時告一段落。

該是他討債的機會了。

“說清楚。”司棣抬起右腿,單膝跪在蕭枕雲兩忒之間。蕭枕雲下意識雙手抓住輪椅把手,收緊舀腹往後退,但司棣怎麽可能放過他,壞心眼地再往前壓,一直待帝到實處,用膝蓋隔著酷子在那柔阮的地方左右末蹭,執著地詢問:“你買這些藥做什麽?”

蕭枕雲動不了腿也英不起來,但那個地方是有知覺的。他暗罵司棣的不要臉和得寸進尺,目光中隱隱含怒,一字一頓道:“幹、逆。”

司棣被這雙深沉的眼眸盯得呼吸發緊,微垂著腦袋,在蕭枕雲頸側低語:“……幹斡?”

蕭枕雲屈指彈他的眉心,“去給我倒熱水,我要吃藥。”

“唔。”司棣捂住額頭,後退半步,但目光仍然沒從蕭枕雲身上挪開,“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

“什麽?”蕭枕雲單手撐著下巴,佯裝不解地抬眼看他。

司棣簡直懷疑這雙霧藍的眼眸裏天生自帶鉤子,他正要開口直說,房門忽然被敲響,蕭家禮輕緩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蕭先生,蕭驚風主席喊我現在去醫院補做兩個檢查。”

“啊,好的。”蕭枕雲推開司棣,驅動輪椅打開房門,餘光瞥見蕭念在沙發上啃蘋果,忽然說:“念念,你陪著家禮哥哥去吧。每天放了學就知道待在家裏,也不多動一動。”

蕭念疑惑地捧著蘋果轉過頭來:“……”蕭枕雲你吃錯藥了?

蕭枕雲自然是打著讓蕭家禮和蕭念多相處相處的算盤,等相處出感情,後麵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都不用蕭枕雲如何努力,蕭家禮臨終前蕭念一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救人。

但這點心思落在司棣眼中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含義,其他兩個姓蕭的一走,他立刻彎腰在蕭枕雲唇角香了一口:“找理由和我單獨相處?”

蕭枕雲笑了下,戲謔道:“你怎麽這麽自信?”

“我——”

門鈴聲讓屋內的二人同時抬起頭,這是今天司棣的話第二次被強行打斷,他有些不滿地按開牆上的顯示屏,畫麵內是司楮和葉斐然的臉,小狗開開心心地擺手:“哥,小叔,開門呐,我們來找你們玩了。”

不玩,快滾。

“小楮,小斐。”司棣微笑著按下打開別墅最外麵大門的開啟鍵,迎他們進來。

這些天一直在操心蕭家禮的事情,蕭枕雲已經好久沒見真男主司楮,最近的原著劇情裏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蕭枕雲”不斷地送司楮禮物,邀請他看展覽、聽音樂劇、去高級餐廳,文中的司楮絕大部分邀約都以公事繁忙為由拒絕了,但蕭枕雲卻不敢在現實裏貿然邀請司楮出門“約會”。

萬一小狗答應了怎麽辦?

但劇情任務總歸要做,趁著司棣去切水果,葉斐然起身幫忙的時候,蕭枕雲喚住司楮,說:“小狗,這周末有空嗎?”

“這周末?”司楮回憶了一下,忽然亮了眼睛,“有空的有空的!”

蕭枕雲不忍直視司楮琥珀色的狗狗眼,艱難道:“沒關係,不是什麽大事,沒空的話不需要強迫說自己有空。”

“真的有空!很有空!”司楮認真說,然後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叔,那天是不是有什麽活動?”

“……”蕭枕雲猶豫地也放輕了音量,“那一起吃個飯?”

“好!”司楮居然還真的一口應下。

蕭枕雲:“……”

好你個頭。等著吧,到那天我一定讓你領導給你安排一堆活幹,讓你不加班到24點出不去特工會行政大樓。

罪惡的小叔叔心滿意足地端起熱水喝了一口,然後就見司楮擠眉弄眼地對他各種暗示,就是那種“我懂得我懂得,小叔你好會哦,我好期待”。

蕭枕雲:“?”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做客的兩個人連吃帶拿的離開,他回頭就問司棣:“這周末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司棣愣了一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蕭枕雲的視線:“……是我生日。”

“……”

正當蕭枕雲瘋狂良心作痛,心想司棣生日當天他居然主動邀請司楮出去鬼混的時候,司楮竟然去而複返,巨大的臉懟在門口的顯示屏上,“哥,哥,開門啊。”

“怎麽又回來了,落東西?”司棣奇怪地打開門,就見司楮做賊心虛地避開他,像隻泥鰍一樣鑽到蕭枕雲身邊,自以為隱蔽地把一樣東西塞他手裏,小聲道:“小叔,這你要送我哥的生日禮物吧?你不小心放在我的背包裏了。”

但他不管聲音放得再低,又怎麽可能逃過司棣的聽覺,蕭枕雲頂著一雙熾熱的視線無力申辯著:“不是……”

他純粹就是仿照文中“蕭枕雲”的手段,假裝無意地將這個禮物和其他要交給司楮的東西放在一塊,一起遞交過去。當然,原文的結局是禮物司楮壓根沒拆,因為中間被什麽重要的事情打岔,司楮匆忙把盒子隨手一放,等事情完成的時候已經完全將其拋諸腦後。

“拜拜啦。”司楮動作敏捷地往後一蹦,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

隻留下無助的蕭枕雲接受司棣的質問:“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瘋狂搖尾巴:我可真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