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慧生知道百木元、百葉元兩人都是大師兄的黨羽,而二師兄與大師兄又是穿一條褲子,所以自己遲早會收拾這兩個外門弟子,但他倆的功夫和門中的位都比較低,目前隻來得及對付那些影響力較大的弟子,還沒有精力顧及到他們。現在見兩人神色如此慌張,覺得肯定沒有什麽好事,興致上來就想橫插一杠,如果有機會攪亂二師兄的大事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多年來也一直樂此不疲。

這兩名外門弟子雖然隻是小角色,但是也知道五爺與大爺、二爺勢不兩立,以前倒是無所謂,五爺遠在天邊,再厲害手也沒那麽長,投靠大爺、二爺就行了。可現在五爺重回山門,而且權勢熏天,弄死自己太容易了,就像捏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一見五爺問話就連忙停下,然後小跑過來,小聲說道:“沒,沒幹什麽事”。

百慧生死盯著他們連連冷笑,厲聲說道:“蒼山門的什麽事能瞞過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你們心中有鬼,鬼鬼祟祟的,肯定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哼!你們不說是吧?來吧!跟我到屋裏去,我就不相信憑我五爺製不了你們”。

“五爺饒命,我們說,我們說”。兩人被嚇得跪在上連連求饒。

“快講”!

“剛才我們倆奉二爺之命去給那個俘獲送飯,……”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陳凡的異狀說了一遍。

“陳凡”?百慧生愣了一下,轉而反應過來,自言自語說道:“你小子活該受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不過二師兄吃的虧最大,連手都被他砍斷了,怪不得比我還熱心,要是四師兄沒閉關就更熱鬧了。但這還隻是一個開頭,以後有你受的,到陰陽頂能熬過兩、三天就算很不簡單了”。

噓了半天,見兩人還在跪著,又厲聲說道:“你們的膽子不小啊,對大爺、二爺真是忠心耿耿,連放個屁也覺得香,不把我五爺放在眼裏,真是活膩了。今天就這一點小事還要躲躲閃閃,對我成心隱瞞,往後要是出了大事是不是更不會說”?

“弟子不敢了,以後有什麽事都先稟報五爺,請五爺定奪”。兩人還算機靈,連連磕頭當場表示自己的忠心。

“這就對了。但是,不要嘴上說得好聽,我要看你們今後的實際行動,否則…”。百慧生的鼻子裏“哼”了一聲,

“弟子明白,知道該怎麽做”。兩人使勁點頭。

“起來吧!你們記住今天的話,聰明人做聰明事,做人要識時務,這樣才能活得比較長久一點,一旦站錯了隊、走錯了路到時後悔也來不及”。百慧生冷笑一聲,看了看這兩個傻瞪著眼的弟子,然後揚長而去。

“陳凡?陳凡?有意思,是個人才,可惜命不久已”!百慧生邊走邊搖頭,忽然眼珠子一轉,暗自冷笑:“二師兄,你想致他於死,我偏不讓你如願,看你怎麽收場”。掉頭就向囚禁陳凡的石屋走去。

百慧生擔心二師兄趕在前麵,所以走得非常快,幾分鍾後就到了。推開木門,一股寒冷的氣流迎麵撲來,他大吃一驚,這是二師兄的寒冰氣,沒想到潛入人體之後還是如此厲害,陳凡應該很難熬的住,莫非他已經死了?

慢慢走近陳凡的身旁,百慧生彎下腰來觀察了一會,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皮膚,立馬打了個寒顫,怪怪,如同萬年寒冰一樣,肌肉僵硬,沒有一點彈性,表麵覆蓋著一層白霜,寒氣一直傳到自己的心頭。

他呆立在一旁看著陳凡,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是恨?肯定有,一個是匪徒,一個是公門中人,天生的冤家對頭,在明鐵蓋小鎮大半天的追捕行動中,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基業被毀於一旦,手下的??睹撬賴乃潰?サ淖ィ???裁唬??約閡膊钜壞忝?ビ詿耍?負躒帽糾匆丫?瓿傻娜撾窆?饕惑瘢?緔飼蟹舸蟪穡?撓脅緩薜牡覽恚?p

但痛恨的同時又有一絲惺惺相惜。兩人有許多共同之處,長相都貌不驚人,都有絕世功夫,都是才華橫溢之人。在逃亡過程中,百慧生以為自己已經是萬分謹慎了,那一連串布置沒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破解,在三人到達目的之前也不會有人能夠從後麵追上來,誰知道卻冒出來一個陳凡,不僅率領軍隊緊追不舍,而且還逼得自己最後孤身一人落荒而逃,自己縱橫江湖多年,從來沒有被敵人追得如此狼狽過,每當想起來這件事,心中就會不由自主發出由衷的敬佩。

唉!天忌英才,你生錯了方,如果是長在厚土,將來肯定是一位頂尖的丹師,日後飛升成仙也有希望,前程一片光明。更加錯誤的是,你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蒼山門下每一個人都不是好惹的,據我所知還從來沒有一人能逃過師父的追殺,何況是被當場擒獲呢?現在死了對你是個好事,要是真被送上了陰陽頂受的罪何止百倍。

瞬間的功夫百慧生的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什麽時候心變得如此善良,對一個仇人怎麽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以前麵對過無數敵人從來沒這樣心軟過,莫非因為他是那裏的人,自己在那兒時間呆長了已經有了感情?

“算了,人已經死了,還想這些東西幹什麽”?百慧生喃喃說,正欲轉身離去,突然看到陳凡的手指頭似乎動了一下,他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再仔細觀察,卻沒有發現動彈的痕跡。百慧生沉思了片刻,拿起陳凡的手將自身的真氣渡了過去,他與百智生本就是同門師兄弟,真氣的性質相同,相互之間不可能排斥,隻會融合。

真氣隨著百智生的寒氣流遍了陳凡的全身。很快,百慧生一下子被驚呆了,因為陳凡的體內已經沒有一條完整的經脈,整個體係更加紊亂,全都被寒氣破壞得支離破碎,殘存下來的就像一團亂麻,就是神仙來也無法理順,而且體內寒氣的性質好像有些改變,與純正的寒冰氣稍有不同,裏麵的溫度並不太低,體外的卻低得嚇人,尤其吃驚的是他的心髒還有輕微的跳動,雖然極為緩慢,後天高手都很難察覺出來,但是足以說明他沒死。

“真不可思議,體內已經被糟蹋成這樣子了,居然還能活著!”百慧生雖然見多識廣,可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況,百思不得其解:“沒道理,這樣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幾十次了,搜身時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方,難道他的生命力比常人強上百倍?可他也是肉身凡胎,而且功力離丹師相差十萬八千裏,就是丹師的身體也不一定熬得住這樣的折磨”。

“救還是不救”?百慧生兩眼緊盯著陳凡,臉上的表情變幻不斷,開始猶豫不決。

沉思良久,百慧生咬著牙關,終於下定決心,從貼身處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金黃色丹藥,但是剛遞到陳凡的嘴邊又縮回來,如此這般連續數次,顯得特別的心疼。

如果此時有內行人在場的話肯定被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它不是普通的丹藥,而是厚土修行界的至寶回春丹,功能生死人、活白骨,不管傷得多重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活,稱之為仙丹並不為過。煉製一枚回春丹非常繁瑣,不但需要八百多種最名貴的藥材,花費六十多年時間,而且要有高超的煉丹術、頂級的煉丹爐,它是厚土修行界第一療傷聖藥,比蒼山子的那個歸元丹珍貴了不知多少倍,目前整個厚土隻有這一枚。

當然,這枚回春丹原本也不是蒼山門煉製的,蒼山子的煉丹功夫在厚土修行界還排不上前二十名,除了一個歸元丹外,其它的都不入流,就是歸元丹也是從別人那兒搶來的配方。厚土修行界中最好的修行靈藥大都是由幾個以煉丹見長的修行門派或家族煉製的,他們擁有傳承了幾千年的秘方。但有了秘方還不行,因為藥材更難尋,特別是一些必需的藥材,真正的天材寶,化上幾十年搜遍天涯海角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頂級的修行靈藥很難得到。

回春丹比那些頂級修行靈藥又高上一籌,它原來真正的擁有者是回春穀,聽說是仙人留下的配方,可從來沒有去開爐煉丹,因為它所需要的幾乎所有藥材厚土星上根本就沒有,這枚回春丹還是仙人數千年前留下的實物,回春穀將其視為鎮穀之寶,一千年內都沒有外人真正見過它,以至於有人認為它根本就不存在,隻是一個傳說,是回春穀為了打響自己的名氣而編出來騙人的。

回春穀的煉丹水平在厚土修行界能排到前五名,可惜所有的門人都在十六年前被一個功力絕高的神秘人物全部殺光,穀內的房屋均化為灰燼,回春丹也不見蹤影。這件事件當即在修行界引起軒然大波,激起了公憤,因為煉丹門派非常特殊,都是以丹入道,從不出世,更不參與修行界內部鬥爭,正、邪兩方的各門派也不去搔擾他們,有時還上門求藥,相互保持著友好、平等的特殊關係,現在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破這種默契的平衡,成為全修行界的公敵,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參與了這場尋找凶手的大行動,可是連續三年搜遍天下卻沒有一點線條,十年之後才慢慢平息下來,至今成為一大懸案。

擁有回春丹是百慧生的一個大秘密,也是他的一塊心病,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回春丹的功效非常奇特,對一般人來說它是個巨毒之物,用了很快就會喪命,即使是輕傷也不行,隻有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服下才有效果,他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但這樣的保命仙丹放在身上猶如燙手的山芋,留著心驚肉跳,白白扔了又不甘心,可一旦泄露出去立馬會招來殺身之禍,任何人都救不了自己。自從得到它之後,短暫的喜悅很快變成了恐懼,成天惶惶不安,知道時間一長總有一天會露餡的,特別是精明的二師兄一直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早就有所懷疑,因為曾經試探性問過幾次。

百慧生的手在空中停了幾分鍾,最後暗歎了一口氣,自己冒著天大的危險得到至寶卻是為人作嫁衣,便宜了這小子,不過放棄它就像拆下了一枚定時炸彈,可以安心睡大覺,就讓它成為永遠的迷團吧,現在唯有祝願它確如傳說中的那樣神奇,保住陳凡的命,讓二師兄出個大醜,也不妄自己的一番苦心。

忽然,他耳朵一動,忙將回春丹納入陳凡口中,再用真氣將其衝入他體內,手剛剛收回,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五師弟,你在這兒幹什麽”?

“原來是二師兄,你的功夫好像退步了不少,就這點路怎麽用了那麽長時間”?百慧生站起身來好整以暇說道,話語中隱帶鋒芒。

“哼!看來五師弟的功夫大有長進,腳力已經遠遠超過為兄了”。

來人正是二師兄百智生,按說他本來早就應該到了,卻被那兩位外門弟子耽誤了很長時間。

百目元和百葉元被百慧生嚴厲訓斥之後,心中非常惶恐,雖然當麵說得信誓旦旦,一片赤誠,但是內心中既不敢得罪五爺,又不敢背叛大爺、二爺。他們還有點自知自明,自己在門中的位太低,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幹掉自己,也不會有哪位爺出麵庇護。

兩人愁腸百結,隻好放慢腳步商量對策,但是雙方的意見截然不同。

百葉元說得有理有據:“如今是五爺當家,大權獨攬,位不可動搖,除了上師之外對其他任何人都有處置的權力,倘若今天得罪了他,說不定明天就會借機殺掉我們,如果現在投靠了五爺,他有能力保護我們兩人。另外,其他幾位爺現在都已將失勢,正想辦法避其鋒芒,絕對不敢惹事生非,更沒有心思報複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我們應該立即轉而投在五爺的門下,況且目前絕大部分弟子已經這麽做了”。

“葉師弟,你雖然說得有理,但是小看了那幾位爺”。百木元入門早幾年,對蒼山門的情況更加清楚,顯得憂心忡忡:“咱們的八位爺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五爺目前是最受上師寵信的內門弟子,委以重任,算得上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代表上師管理門中的日常事務,但其他七位爺在這之前已經掌權數十年,威望極高,人氣很旺,實力雄厚,不可小瞧,對付我們這些人太簡單了,五爺也不一定為了保護我們而與他們大動幹戈,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另外上師的性格多變,五爺現在受寵,並不代表永遠得勢,說不定幾年之後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候幾位爺反攻倒算,我們就麻煩了,十年前的那件事件就是前車之鑒”。

“那怎麽辦”?百葉元聽了之後有些動搖。

“我們夾在中間,神仙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百木元也左右為難。

“快點想個辦法,不然大家就完了”。百葉元急得要哭。

他們走走停停,反複討論,決定了一個最保險的辦法,那就是左右逢源,兩頭都不得罪,才能保住性命。五爺不論想幹什麽都與自己無關,有事及時稟報,有任務盡力去做,其他爺那兒也和從前一樣,但走動不要太勤快,他們沒有為難大家的理由。

兩人磨蹭了將近一刻鍾才見到了二爺,百智生剛開始還不緊不慢,後來問到五師弟百慧生知道了這件事,頓時大發雷霆,狠狠抽了他們兩個耳光急衝衝飛馳而去。

百智生心急如焚,施展絕世輕功轉眼間就到了。他最了解百慧生的性格,處處與自己作對,以前的許多事都被他攪黃了,這一次自己想折磨陳凡解恨,而百慧生很有可能再耍什麽心眼,甚至於故意殺掉陳凡,讓自己不能如願。

“哈,哈!哪裏,哪裏!我也是剛到”。看到百智生滿臉焦急的神情,百慧生開心極了,他含笑道:“我這幾天太忙,沒有時間理會這小子。今天正好碰到那兩名外門弟子,就順便過來看看他現在怎麽樣了”。

望著百慧生這幅皮笑肉不笑的嘴臉,百智生更加疑神疑鬼,根本就不相信百慧生隻是來看看,以從前的經驗來看,不從中搞點花樣他就不是百慧生了,所以將目光轉向躺在上的陳凡。

“二師兄,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說”。百慧生開始咬牙切齒,手指陳凡,露出猙獰的麵孔:“這小子在那裏殺我幫眾,毀我基業,追得我那麽狼狽不堪,還將我擒住,搞得我差一點就將到手的寶貝丟失,跟師父無法交差,老臉都丟盡了。如此狂徒還留著幹什麽?我真搞不懂,如今二師兄你不但不殺他,還派人服侍,好吃好喝,照顧得這麽周到,真是天下奇聞,你是不是開始吃齋了?自從回來之後,我一想到那些情景,就忍不住怒火衝天,有生以來還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說話間飛起一腳將上的飯碗踢向牆壁,大叫道:“你不想殺,我來”!同時舉起左掌拍向陳凡的腦袋。

“不可”!百智生大驚失色,身影如鬼魅般插進兩人的中間,右手迎向百慧生的左掌。

百慧生虛幌一招,避開百智生的鋒芒,瞬間移動兩尺,右手擊向陳凡的下體。百智生當然不能讓他如願,快速擋在他的前麵,百慧生不依不饒,又反過去重拍陳凡的頭部,百智生也不甘示弱,故伎重施,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眨眼間各出數十掌,但都有所顧忌,沒有哪一次是真正的擊到實處,整個戰場出奇的安靜沉悶,顯得非常詭異。

時間一長,百智生有些不耐煩了,不再客氣,身形變得更加快捷,一聲悶響之後,百慧生被他強大的勁氣逼退五、六步,差一點就撞到石牆,感到體內心血震動,難受之極,不由駭然,自己的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而百智生隨手一揮之下最多隻用了三、四成功力,況且前幾日他剛剛受到重創,元氣大傷,卻還有如此功力,看來兩人的差距太大了,此人不除後患無窮,心中對這個老對手的殺機更盛。

“二師兄,你幹什麽”?百慧生驚愕道,嘴邊流下一絲鮮血,接著狂喊不已:“好你個百智生,竟然為了庇護門裏的仇敵與我動手,膽子不小,我們蒼山門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咱們現在去見師父,讓他老人家評評理”。

“你要去請自便,我沒有時間與你打嘴皮官司”。百智生冷冷說:“師父前天已經發話了,這小子交給我來處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不可能,我怎麽不知道呢”?百慧生一下子愣住了,喃喃說道:“你吃了他的大虧,自然有深仇大恨,但我吃的苦頭也不小,憑什麽隻讓你一個人報仇血恨”?

“自己去問師父吧”!百智生譏諷道:“你現在不是龍恩正盛嗎?每天呼風喚雨、春風得意,好一個蒼山五爺,威風得很,成天在那兒發號司令,連師父也對你言聽計從,什麽權力都交了給你,這點小事怎麽會不知道呢?是不是公務太繁忙,忙暈了頭”。

“好,我會去問師父的”。百慧生怒目相對,恨恨說道:“不過,你現在不要太得意,我百慧生要殺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誰能逃出過手心。你保得了一天保不了一世,三天之內我會將他的人頭割下”。

“哼,有我在你甭想做夢,留著他你也奈何我不得”。百智生針鋒相對,隻要是百慧生要幹的事他同樣唱反調。

“咱們走著瞧”!百慧生橫了他一眼,灰溜溜轉身出門,不過臉上神色忽變,露出詭異的陰笑。

“功力這麽低微還想跟我鬥,自己找難看”。看到百慧生狼狽不堪走了,百智生心情非常愉快,這些天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百智生與百慧生號稱蒼山門的“智慧雙生”,都以足智多謀著稱。

所謂“文人相輕、英雄相惜”,兩人從入門開始就形同水火,互相不服,都認為對方是浪得虛名,沒有資格與自己相持並論,可百智生雖然是二師兄,卻遠不如百慧生受寵,更沒有百慧生的功績,一直被百慧生壓在頭上,甚至於後來外人說起蒼山門,除了蒼山子外,第一個提到的就是百慧生,似乎百慧生才是蒼山門的大爺。百慧生的名氣越響,百智生的怒氣就越大,恨不得讓他永遠消失,但知道自己一個人鬥不過百慧生,如果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惹得一身臊,若是引起師父的反感今後就會永遠被打入冷宮。

百智生畢竟才智過人,心機深沉,慫恿其他六名師兄弟聯合起來對付百慧生。百慧生雖然才華橫溢,但是鋒芒太露,狂妄自大,平日在門中也極為囂張,不可一世,除了蒼山子之外誰都不放在眼裏,早就引起了公憤。

經過百智生的活動,七個師兄弟一拍即合,結成同盟,定下了整垮百慧生的計謀。他們決定從百慧生的親信中尋找突破口,因為蒼山子最看中徒弟的忠誠,如果能有一個內應提供消息,抓住百慧生的把柄,事件就變得很容易。起先選中的是百慧生的另外一名親信,但沒有成功,隻好將他滅口,後來找的是百目元,百目元剛開始也不從,七位爺一齊上陣施壓,他終於抗不住了,屈服於利誘、恐嚇之下,做了叛徒,才有了十年前的一幕。

可讓七位爺沒想到的是,百慧生走了狗屎運,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兩件寶貝,要不是為了分黃金水晶的一杯羹,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接應,若蒼山子沒有親自趕到,甚至於在路上幹掉百慧生。更讓他們始料不及的是,百慧生剛一回山就鹹魚翻身,蒼山子讓他主持日常事務,一下子成為門裏實質性的大爺,大權獨攬,寵信更盛於從前,七個人憤憤不平,但麵對師父的權威都敢怒而不敢言。

今天能夠大挫百慧生的威風,百智生感到出了一口惡氣,全身舒坦,顯得得意洋洋,好半天才想起上的陳凡。

對於陳凡目前的狀況,百智生非常了解,畢竟是自己所傷,這是絕對是寒冰氣發作的表現。但非常奇怪的是,屋內並沒有百目元兩人所說的熱氣,他們可沒那麽大的膽量撒謊,其中應該有什麽蹊蹺。

與百慧生一樣,百智生將真氣度入陳凡的體內,也發現了其中的異狀,同樣無法理解。

“怎麽會這樣子呢”?自己的寒冰氣竟然變質了,讓百智生非常困惑,索性坐在一旁苦苦思考。

“莫非是他的體質超群”?百智生搖了搖頭,再超群也不能改變寒冰氣。

“是不是這小子吃過什麽仙丹靈藥”?他又思索起自己所知道的頂極靈藥,分析其中的功效,看看有哪一個與此類似,但片刻後全部被否決:“不可能,仙丹靈藥的作同無非是增長功力,或者治療內傷,他雖然已經進入化氣後期,但離我的功力還差很遠。說到療傷,更不可能,他現在奄奄一息,距死亡隻有一步之遙,如果真有什麽仙藥,隻會讓內傷越來越輕,哪有像這樣越來越重的道理”。

“好你個百慧生,肯定是你搞的鬼”。百智生忽然全身一震,瞬間蹦了起來,怒氣難抑,指著門外罵道:“剛才還裝模作樣,騙得我膽心老半天”。

“百慧生,你以為我看不破你的詭計嗎”? 轉過身來,他看著陳凡冷笑道:“師父已經將他交給了我,你根本就不敢殺他,隻有在他的身上做點手腳,等送到陰陽頂後馬上就會發作而死,說不定連半個時辰都頂不住,讓我的心頭之恨難以消除。五師弟啊!這點事件都跟我過不去,你真是陰險到極頂”。

識破了百慧生的心事,百智生並沒有高興,因為他不知道百慧生具體用的是什麽藥,似乎不是厚土修行界所有,苦思半天後才恍然大悟:“肯定是從那兒帶來的藥物。百慧生,你也真舍得,為了與我作對真是不惜一切代價”。說話間眼中露出瘋狂的目光,用恨之入骨的語氣說道:“既然你舍得,我也舍得,咱們比比誰的藥靈,我就不信鬥不過你”!

“二爺,…”?百目元、百葉元氣喘噓噓跑到門口,兩隻腦袋腫得像豬頭,但不敢嚎叫半聲,四隻眼睛都露出恐懼的神情。

“你們守在門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進來,就是五爺也不行。我馬上回來”。話剛說完,百智生就化作一股輕風消失了。

幾分鍾後,百智生趕到自己的住處,一進屋就直奔臥室,快速將床後移五尺,麵都是由光滑如鏡的青石板鋪成,石板間的縫隙細得幾不可見,隻見他平伸右手,掌心向下,微一運功,其中的一塊石板被憑空吸起,麵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小洞,深有三尺。

百智生先將石板輕放於,然後從洞裏拎出一隻木箱,木箱上紅下黃,鑲金貼銀,雕龍畫鳳,檀香四逸,顯得豪華氣派,絕非凡品。打開暗鎖翻過蓋子之後,滿箱的珍珠瑪瑙、黃金鑽石出現在眼前,百智生雙眼發光,神情喜悅,極為興奮,隨手拿起一把鑽石,深情撫摸著,半刻後才戀戀不舍的放下。

翻開上麵的珠寶,從箱底取出一隻小巧玲瓏的白玉瓶,它由一塊極品玉雕成,晶瑩剔透,摸上去溫暖如春,瓶裏有一枚淡青色的丹藥,拔出瓶塞,倒在手上,隻見它有豌豆大小,圓潤可人,置入鼻下輕輕吸了一口氣,百智生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起這沁人心脾的淡香。

睜開雙眼,百智生將丹藥重新放進玉瓶,神情中有些不舍,覺得特別的心疼,但滿腔的仇恨占了上風,他毅然決然將玉瓶收入懷裏,然後關上木箱,再放進洞內,又將屋內的一切恢複原狀。雖然隻有一隻手,整個過程卻純熟無比,顯然平時開關了無數次。

出了房門,百智生並沒有立即趕往陳凡的石屋,而是奔向後山。

“四師弟,快出來”!幾分鍾後,百智生到達一個寬敞的山洞口,輕聲叫道。

“二師兄,你怎麽來了”?很快,百雷生從洞裏走了出來,咧開大嘴狂喜道:“是不是師父讓你來通知我回去,不需要閉關了”?

“別想得太美,是我自己來的,師父不知道”。百智生笑道。

“不是來讓我回去”?百雷生非常沮喪,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說:“那你來幹什麽?快走,要是讓師父知道了可不得了”。

“我都不害怕,你怕什麽”?百智生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師父正忙著辦自己的大事呢,哪有精力管到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對,對,還是二師兄聰明,我的腦袋怎麽拐不過彎來”?百雷生極為興奮,大笑道:“這個鬼方,才兩天我就呆煩了,除了送飯的弟子,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再這樣下去我非得憋瘋了不可”。又緊抓住百智生的雙肩使勁搖晃,可憐巴巴說道:“二師兄,還是你夠意思,不像其他人那樣勢利眼,看到我倒黴就躲得遠遠的,以後常來跟我說說話吧,最好帶些好酒好菜,那些小子送的什麽飯,難吃死了,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好,好!明天就送幾斤牛肉和一壇酒”。百智生笑道。

在幾個師兄弟之間,百智生與百雷生的關係最好。百雷生性格粗鹵,頭腦簡單,但對百智生非常佩服,甚至於言聽計從,許多事件都讓百智生幫他拿主意,百智生指那兒,他打那兒,不會有絲毫猶豫,百智生在他前麵非常自信,幹什麽事件都輕鬆自如,沒有和其他師兄弟在一起時的那種壓抑感,內心中甚至還有一絲罕見的真感情。

“太好了!二師兄,每天都送嗎”?見百智生點頭,百雷生心裏樂得像開了花,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又憑空連翻幾個跟頭,最後湊上前去叫道:“等不及了。二師兄,幹脆今天晚上就送來得了,咱們倆好好敘敘,一醉方休”。

“行,沒問題”!百智生非常爽快,接著開始嚴肅起來:“四師弟,我這次來找你有大事商量”。

“跟我商量”?百雷生覺得不可思議,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件,他眨著眼睛好奇說道:“二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居然和我商量大事。你的腦袋瓜那麽好使,什麽事件自己拿主意就行,我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厭煩了,越想越頭疼,幹脆就不想了。你出點子我來幹,與以前一樣,多利索”!

“我要說的不是其它事,這件事非同小可”。百智生聲音變小,看了看周圍,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續命丸”!

“續命丸”?百雷生大驚失色,就像被點了穴道似的,一下子僵住了,半天後才緊張問道:“是不是它出了什麽意外?還是被師父知道了”?

“瞧你嚇成這樣子”。百智生不滿說,“要是師父知道了,我還能站在這兒”?

“不知道就好”。百雷生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說道:“二師兄,不瞞你說,自從咱們倆得到它之後,我就一直提心掉膽,生怕師父聽到什麽風聲,以師父的性格,隻要有所察覺肯定會一查到底,到那時性命肯定難保,跑都跑不掉”。

“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東西放在手上看著眼讒可用都不敢用”。百智生長歎一聲,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比如我這次受的傷已經夠重了,可就是不敢服下,因為它的功效太大,一旦使用了傷勢很快就會全愈,甚至於功力大進,師父那麽精明的人能不懷疑嗎”?說完從懷裏取出玉瓶遞過去。

“不要給我”。百雷生像見到鬼一樣連連後退,雙手忙不迭亂搖:“趕快想辦法處理掉,你鬼點子多,肯定能找到辦法的,是嗎”?

“好吧,我來處理”。百智生收起玉瓶,歎了口氣說道“這東西雖好,但留著是個禍害,白白扔了心又不甘”。

“是啊!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了”。百雷生一臉懼色:“我們當初鬼迷心竅,貪圖靈藥,如今搞得騎虎難下,進退維穀”。

續命丸是厚土修行界最頂極的療傷靈藥,極為珍貴,是天下第一煉丹門派百草堂的招牌丹藥,當然沒有算上回春丹,因為回春丹隻有一枚,而且誰也沒見過,對修行界來說它太玄乎了,看不見,摸不著,隻是一個神話傳說,沒有人能得到。續命丸的功效也非常神奇,數千年來,不少生命垂危的著名丹師都靠它挽救過來,而且功力大有長進。

續命丸的珍貴不但體現在功效上,還因為它的數量太少,每十年才能煉出一枚。由此可見,續命丸是修行界人人想要的靈藥,蒼山子也不例外。八年前,蒼山子聽說有一個叫四峰穀的門派得到了一枚續命丸,立馬帶領幾個徒弟殺了過去,可是偷襲成功後怎麽也找不到,隻好灰溜溜的打道回山。他沒想到的是,百智生與百雷生當時已經找到了續命丸,但兩人利欲熏天,見寶起了貪心,將它私下裏藏了起來,成了他們共同的秘密。

每當想到事件敗露後師父可能采取的霹靂手段,百智生都感到不寒而栗,他擠出笑容故作輕鬆說道:“因為靈藥是我們兩人共有的,所以找你商量一下。如今就有個一舉兩得的機會,不但可以永絕後患,還能解咱們的心頭之恨”。

“真的?太好了”。百雷生極為興奮,不停催促道:“快說,到底是什麽好機會”?

“你還記得那個俘虜嗎”?百智生提醒道:“就是在那兒打傷我們,又被咱們帶回來的那小子”。

“記得,當然記得,我怎麽會忘呢?做夢都想到他”。百雷生一聽到陳凡就咬牙切齒,目露凶光,急切問道:“這小子關在哪兒?師父不是已經將他交給你處置了嗎?什麽時候送上陰陽頂?二師兄,對這小子不要心軟,我們還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得罪咱們的人都必須死,還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應該讓他在陰陽頂呆滿九天九夜,受遍天下最嚴酷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活在這個世上,最後時刻來個毀屍滅跡,讓別人抓不住把柄,這才能解我們的心頭之恨”。

“那當然,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對仇人手軟”?百智生同樣是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得筋,喝他的血,將他搓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對,這才是我的二師兄”。百雷生興奮說:“如果不報這個切膚之仇,今後誰都敢來欺負我們。要不是被關在這個鬼方,我每天都要冒險上陰陽頂一次去看看他的慘樣”。

“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小子的功力才達到化氣後期,而且還受了重傷,肋骨都被我打斷了,現在體內的經脈已經被我的寒冰氣整得破爛不堪,到了陰陽頂能呆多久,說不定半天就完蛋了”。百智生憂心忡忡。

“有道理!我隻顧想報仇,沒考慮這麽多,那怎麽辦”?百雷生一下子變得愁眉苦臉,但反映很快,“我知道了,你是想把這枚續命丸給他吃下,以增強他的抵抗力?行!沒問題,我讚成,與其留著擔驚受怕,不如發揮一下它的作用,總比白扔掉強。好主意”!

見百雷生這麽爽快,百智生非常高興,趕緊趁熱打鐵:“不僅僅是這個原因,百慧生現在橫插一杠,想破壞我們的大事”。接著將石屋裏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好你個百慧生,我與你勢不兩立”。百雷生聽了之後勃然大怒,驟然暴起,一跳三尺高,手指前山大罵道:“以前我就看你不順眼,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盛氣淩人,好像自己就是蒼山門的大爺,從不把我們師兄弟都不放在眼裏,十年前若不是師父心軟,你早就完蛋了。後來在那兒讓你走了一個狗屎運,撿到那兩件寶貝,本以為回山後你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誰知道你又騙得了師父的信任,竟然將門中的大權交付於你,比以前更加囂張,連我們報仇的事都參乎進來了,欺人太甚,我去找師父評評理,不相信師父什麽事件都向著你”。說完就轉身欲走。

“四師弟,不要太激動”。百智生一把抓住他,歎息道:“沒用的,師父現在已經被他騙的團團轉,他說什麽都信以為真,你去了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被罵得狗血噴頭,甚至於罪加一等”。

“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欺負到家”?百雷生怒火難消。

“你在這兒眼不見心不煩,還能落個自在,我可慘了。這兩天他在門中到處指手畫腳,發號司令,搞得汙七糟八,外門弟子個個敢怒而不敢言,隻好偷偷到我那兒訴苦,大師兄又不在山上,沒有人能夠製約他。唉!我看到他就來氣,但他有師父撐腰,哪把我放在眼裏”。百智生邊搖頭邊歎氣。

“師父糊塗啊”!百雷生痛心疾首。

“是啊!隻有等大師兄回來再想辦法,這幾天忍耐一下”。百智生咬緊牙關,露出猙獰的麵孔,恨恨說道:“我們既然能在十年前將他搞垮,現在也能。我就不信,憑咱們七個人的力量鬥不過他,不要說是他,就是師父也得慎重考慮大家的意見”。

“太對了”!百雷生興奮起來,抓住百智生的右手說道:“二師兄,你是咱們的軍師,大家都聽你的,肯定能把他搞下台。這次一定要趕盡殺絕,不留後患,以後蒼山門永遠就是我們的天下,可惜我必須在這鬼方呆上半年,否則去給你們打頭陣”。說到最後聲色俱厲、有點歇斯底裏。

“不要急,大師兄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放出來。到時咱們六個師兄弟一起向師父求情,我想師父還是賣這個麵子的”。百智生安慰道,接著拍拍胸前的玉瓶說:“我先去把它給那小子服下,我們要爭口氣,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另外,明天就把那小子送上陰陽頂,省得夜長夢多”。

“趕快去,我們不能讓他看笑話,無論如何都要壓過他一頭”。百雷生使勁點頭。

百智生剛走兩步,百雷生在後叫道:“二師兄,請留步”!

“怎麽?開始舍不得了”?百智生笑道。

“別開玩笑了,我是這種人嗎”?百雷生拿出一瓶膏藥遞過去:“你把這補骨膏抹在那小子的傷口處,一、兩天後肋骨和所有皮外傷都能好上大半”。

“什麽時候變大方了?難得”!百智生笑道,伸手接過藥瓶。

“連續命丸都舍出去了,這點東西算什麽”?百雷生橫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極為堅毅:“隻要能殺殺百慧生的威風,即便搭上我的命都無所謂”。

“四師弟,你言重了,我們不僅要贏過他,還要贏得漂亮,否則命都沒了還有什麽意義”。百智生眨著眼睛略顯猶豫,隨後用神秘的口吻說道:“他得意不了幾天,隻要大師兄一回來,我們肯定有所行動”。說完不理百雷生疑惑不解的神情,轉身絕塵而去。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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