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文字是從一位認為江南應該投降宋軍以避免破壞的文章摘出來的,鄙人以為按照該文作者的邏輯,八年抗戰不打也罷,說不定現在已經建設好了輝煌的大東亞共榮圈,實難讚同其觀點。但該文從另一方麵介紹了宋國對江南造成的大破壞。順一句,此後江南也隻是宋國的奶牛而已,這個觀點大家意會就可以了。

不管是宋軍還是日軍,闖入的一方百姓家園,搶掠民財,**擄掠,甚至屠城,地方實力派和百姓就有了天然的戰爭權,以苟全性命和財產為理由而屈膝是我不能苟同的。

順便說一句,如果大家有機會去波蘭和捷克旅遊,你會發現同時東歐國家,華沙和布拉格的風格完全不同,布拉格是很古代的,保留了很多曆史遺產,而華沙則要遜色很多。但是,華沙人以此為傲,古老的城市,在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兩個帝國麵前,華沙人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城市的建築雖然被破壞了,但是堅持反抗所孕育出的民族自豪感,是布拉格所無法匹敵的,華沙人會在話裏話外鄙視布拉格的古城風貌。不抵抗而保存下來的布拉格,和維希政權投降而保存下來的巴黎沒有區別。

李煜錢俶留下的曆史啟迪

費成康

公元960年,趙匡胤取代後周,建立宋朝,史稱北宋。在隨後的十多年間,宋軍先後

攻滅荊南、後蜀、南漢等割據政權,由北宋來終結五代十國戰亂局麵的大勢已經形成。

麵對浩浩蕩蕩的統一潮流,南唐後主李煜以武力抗拒,而吳越國王錢俶則“自獻封疆”

,從而形成了在同一時代同一地區是武力統一還是和平統一的不同結果,並給後人留下

了不少曆史的啟迪。

一南唐由李煜的祖父李昇創建於937年,曾是地跨長江南北的強國。李煜的父親南

唐中主李璟在位期間,周世宗柴榮曾率兵討伐南唐,南唐軍屢戰屢敗。李璟不僅丟失、

割讓了長江以北的全部疆土,還被迫削去皇帝稱號,向後周稱臣納貢。善於填詞的李煜

當時寫下了“風裏落花誰是主?思悠悠”,對南唐的未來深感迷惘。

李煜繼位時,北宋已經建立。作為詞人,李煜才華橫溢;作為君主,他極不稱職。

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對他作了這樣的評價:“性驕侈,好聲色,又喜浮圖;好高談

,不恤政事”。於是,南唐的國勢日趨衰落。971年,北宋攻滅割據嶺南一帶的南漢,形

成北、西、南三麵包圍南唐的態勢。為了延緩宋軍的進攻,李煜每年向北宋進貢巨額財

寶,又貶損南唐製度,把國主的旨令“詔”貶稱為“教”,將諸王降為國公,將尚書省

降稱為司會府、禦史台降稱為司憲府等。不少南唐的大臣已預料到王國的滅亡近在眼前

。南唐名臣徐鍇於病逝時反而慶幸“吾今乃免為俘虜矣”。

從973年起,宋太祖趙匡胤屢次要李煜到汴京朝覲,以便和平統一南唐。但李煜不肯

放棄割據,“稱疾不行”,並宣稱“臣事大朝,冀全宗祀,不意如是,今有死而已”。

974年,趙匡胤令大將曹彬率軍進攻南唐,使南唐錯失了和平統一的機會。宋軍包圍南唐

都城金陵後,趙匡胤和曹彬都曾勸告李煜停止抵抗,以免全城生靈塗炭。李煜仍遲疑不

決,直到城破被俘。對於李煜不識時務的行為,馬令在《南唐書》中作了如下評論:宋

朝建立後,“普天之下,莫不翹首太平”,而李煜仍“竊土賊民,十有六年,外示柔服

,內懷僭偽,豈非所謂‘逆命’者哉!”

吳越國由錢俶的祖父錢創建於907年,其疆域包括今浙江、江蘇、福建的十三州和

一軍。在五代十國的亂世中,錢鏐一直以“善事中國”和“保境安民”為國策。臨終時

,他又囑咐子孫“要度德量力而識時務,如遇真主宜速歸附”,即在中國出現統一的形

勢時應迅速放棄割據。此後的四代吳越國王都遵循錢的遺訓,始終沒有稱皇稱帝,而

是一直向中原的朝廷稱臣納貢。

在北宋發動攻滅南唐的戰爭後,李煜曾致書錢俶:“今日無我,明日豈有君”;吳

越國丞相沈虎子也有南唐是“國之屏蔽”之說。但錢俶認清當時形勢,不僅沒有援助南

唐,反而遵照趙匡胤的命令,派出大批精銳夾擊南唐。南唐滅亡後,對於是否交出吳越

國的疆土,錢俶也曾心存僥幸。978年,錢俶第二次去汴京朝覲時,曾經依附南唐的清源

軍節度使陳洪進向宋太宗趙光義獻上了漳、泉二州的土地。錢俶又一次感受到北宋統一

的巨潮不可阻擋,“不速納土,禍且至”,最終決定“保族全民”,將“三千裏錦繡山

川”和十一萬帶甲將士,悉數獻納給中央政權,從而在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實現了一個強

盛的割據王國與中央政權的和平統一。

二李煜、錢俶對於國家統一的不同態度,使南唐軍民、吳越國軍民因而在生命、

財產等方麵付出了截然不同的代價。

為了抵抗宋軍和吳越國軍隊的進攻,李煜幾乎將境內所有成年男子都趕上戰場。在

形形色色的南唐軍中,甚至有“以紙為甲、以農為兵”的“白甲軍”。多次交鋒後,暴

骨於戰場的宋軍、吳越軍士兵,特別是烏合的南唐軍士兵不計其數。

南唐的百姓同樣苦難深重。常州、潤州等地的百姓都經曆了被困孤城的災難。金陵

的百姓身處圍城長達近一年。宋軍攻城時,“四麵矢石雨下,士民傷死者眾。”由於長

期被困,“城中鬥米十千,死者相籍”,而更多的貧民則死於饑餓。到城破之日,盡管

趙匡胤和曹彬都嚴令將士不得濫殺,但並未能製止殺戮。陸遊在《南唐書》中寫道,“

王師既入建康,惟後主宮門不入。”除受到特別保護的李煜宮室外,金陵全城,不論是

平民的蓬門,還是官宦的朱門,宋軍和吳越軍全都破門而入,進行肆意的搶掠直至殘殺

。南唐的勤政殿學士錢未率家人出逃,就被全家殺盡。亂兵還縱火焚燒梁朝時建造的

高十餘丈的升元寺閣,躲藏在閣中的上千名男女都在震天的哭叫聲中死去。

李煜降宋後,江州守軍仍未投降。被圍數月後,宋軍攻入江州,殺盡全城的男女老

幼,“死者數萬人,所略金帛以億萬計”。據說趙匡胤曾下旨赦免當地的軍民,可惜在

他的旨令到達的前一天,宋軍已經屠城。

此外,李煜的頑抗還使珍貴的文化遺產遭到了浩劫。東吳、東晉與南北朝時宋、齊

、梁、陳四朝都在金陵建都,城內外的六朝古文物、古建築不可勝數。到城破之日,不

知有多少前人留下的文化遺產在戰火中化為劫灰。李煜擁有萬餘件書畫珍藏,其中有不

少是三國時大書法家鍾繇和晉代書聖王羲之的作品。城破前,李煜命令保管這批瑰寶的

宮嬪:“此皆吾所寶惜,城若不守,即焚之,無使散逸”。城破時,李煜並未像他揚言

的那樣去赴火自焚,這批無價之寶卻已永遠灰飛煙滅。

由於和平統一,吳越國軍民無一人死傷,也無絲毫的財產損失。宋太宗趙光義曾當

麵稱譽錢俶:“卿能保一方以歸於我,不致血刃,深可嘉也。”《新五代史》的作者歐

陽修指出:“獨錢塘自五代時知尊中國,效臣順;及其亡也,頓首請命,不煩幹戈,今

其民幸富足安樂。”北宋時曾任杭州知州的蘇軾同樣盛讚錢氏給吳越居民帶來的福祉:

“其民至於老死,不識兵革,四時嬉遊,歌鼓之聲相聞,至今不廢,其有德於斯民甚厚

。”明代的朱國禎更加明快地指出,錢氏“完國歸朝,不殺一人,則其功德大矣”。在

吳越國統治時期,時人對這個割據政權沒有多少好感,並留下若幹吳越國“重斂虐民”

的記載。錢俶“納土歸宋”後,躲過一場戰爭浩劫的吳越居民感謝錢氏的功德,世代流

傳的都是錢王興修錢塘江堤等利國利民的事跡,甚至有錢王射退錢塘江潮之類的傳說。

直到六百餘年後的明代末年,人們仍可看到“吳越之民,追思錢氏,百年如新”的情景

三李煜、錢俶對於國家統一的不同態度,還影響了南唐國都金陵、吳越國國都杭

州及其周邊地區數百年的盛衰。

金陵有虎踞龍盤的形勝,是六朝古都,自三國時起一直是東南重鎮。唐朝滅亡後,

吳國與南唐先後建都金陵。經過兩國近百年的經營,在五代十國的戰亂歲月中,金陵及

其附近地區仍維持了令人羨慕的繁榮。李煜便描繪過“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枝作煙

蘿”的南唐宮殿,回憶過春遊上林苑時“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繁盛。然而,經過宋軍對

金陵城近一年的圍攻,又經過城破時的燒殺,金陵及其鄰近地區被戰火摧殘得千瘡百孔

。北宋時,歐陽修在途經金陵時便為當地的殘破而悲傷:“金陵以後服見誅,今其江山

雖在,而頹垣廢址,荒煙野草,過而覽者,莫不為之躊躇而淒愴。”同時期的王安石在

詞作《桂枝香》中所描的金陵也無六朝時的紙醉金迷,而隻有“寒煙衰草凝綠”的肅殺

氣氛。此時,距北宋統一江南已逾半個世紀,但金陵仍未從這場兵燹中恢複元氣。直到

近四百年後明太祖朱元璋在金陵建都,這座古城才重現生機。

與此完全相反的是,受惠於和平統一,吳越國的都城杭州進入了長達數百年的空前

繁榮時期。隋代之前,杭州(當時叫錢塘)隻是個山中小縣。在隋代,始建城垣的杭州

城小民稀。到唐代,杭州發展為東南名郡,但其地位和名聲遠遜於金陵、蘇州和越州(

紹興)等江南名城。五代時,由於吳城地區享有大約九十年的相對和平時期,錢氏政權

又注重興修水利,開墾荒地,使得吳越國的都城杭州日趨繁榮。到北宋統一時,長安、

洛陽、揚州等盛唐時最繁榮的大都市全都殘破不堪,金陵也因李煜的頑抗而遭受浩劫,

隻有杭州因和平統一又一次免遭戰火的劫難。於是,北宋時杭州便名副其實地上升為“

東南第一州”。當時詞人柳永在詞作《望海潮》中生動地描述了杭州“市列珠璣,戶盈

羅綺”,“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的繁華景象。

元代末年,中國再次陷入戰亂。可惜的是,此時的杭州已無“保境安民”的錢氏政

權。杭州遭受明軍長達三個多月的圍攻,居民死亡大半,它這才摘下天下第一州的桂冠

。即便如此,“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說早已深入人心,杭州作為曆史文化名城的地

位已不可動搖。

四李煜、錢俶對於國家統一的不同態度,也給他們本人及其後裔鑄造了完全不同

的命運。

宋軍攻陷金陵後,李煜沒有自殺的勇氣,隻得向宋軍“跪拜納降”。李煜合族三百

餘口都成了宋軍的俘虜,並被押解到汴京。雖然宋軍沒有向趙匡胤行“獻俘”禮,李煜

仍經曆了亡國之君經典的投降儀式:“麵縛銜璧,群臣輿櫬”。趙匡胤赦免了他,但又

頗為侮弄地封他為“違命侯”,將他軟禁於汴京。趙匡胤死後,宋太宗趙光義改封李煜

為隴西郡公,使他從侯升為公,而且去掉了“違命”兩字,但他階下囚的身份其實並未

改變。

錢俶歸宋後受到空前的禮遇。趙光義“申誓於山河”,發誓永保錢氏子孫富貴。錢

俶先被封為淮海國王,後改封為鄧王等。對於抵達汴京的近三千名錢氏族人,趙光義讓

他們“文武自擇其官”,被授予官職者有上千人,不少人出任或在後來升任節度使、觀

察使、將軍、尚書直至當上宰相。錢俶之子錢惟演等還成了“尚公主”的駙馬。北宋末

年,在開封等地的錢王後裔已達上萬人。因此,當時的人們都說,“忠孝盛大,惟錢氏

一族,信為善之報不虛。”宋代滅亡後,後世的人們鑒於錢王的曆史功績,對其後裔仍

很敬重。明代初年,錢王後裔、江西建昌知府錢克邦在辦理稅糧時有過失,可能會被朝

廷處死。其子便帶著唐昭宗李曄賜給錢俶的恕本人九死、子孫三死的金書鐵券,去南京

“詣闕自陳”。明太祖朱元璋召見了這個少年,對他說,“五代時天下大亂,各據偏方

,爾祖能保兩浙之民不識兵革。到宋朝來知太祖、太宗是真主,便將土地歸附。爾之祖

先忠孝好處,可延賞也。”朱元璋法外施恩,赦免了錢克邦,並發回已經查抄的田產家

財。在清代,乾隆皇帝在迭次下江南時多次親臨西子湖畔祭祀錢王的表忠觀等處,並在

一首禦製詩中稱譽錢王“端因識時務,可以號英雄”,稱譽錢氏子孫“勖哉錢氏族,百

世守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