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眼淚
修長瑩潤的腿纏住他精瘦的腰身,他中了套,心甘情願飲此鴆毒,受此蠱惑。一翻身壓住了她,也重重壓在她傷口上,可她哪裏記得疼,她隻曉得小腹裏一團火在燒,將心與魂燒成了灰燼,她不知眼前是誰,也不知身在何方,所求的不過是他的人他的身,管他是誰。
他呢喃著她的乳名,滾燙的唇沿著少女身體起伏的弧度,一寸寸膜拜,一點點向下,滑過她天鵝一般纖長的脖頸,纖瘦玲瓏的鎖骨,再而再而是一道道傷,青紅滿布的身體,如同白玉蒙塵,翡翠微瑕,激蕩出一股難以克製的,放肆的想要將她就此毀滅欲*望。他無法休止,無法克製,他吞咽著一朵粉嫩嬌豔的花,聽著她似嗔似怨的低泣,一身血液倒流又猛衝,似洗禮又似淩虐,不論他懷著一顆怎麽樣卑劣又留戀的心,他終究給了她一場酣暢淋漓香汗滿身的痛快。
景辭精疲力竭,一具光裸的身體,帶著一身傷,在錦繡貢緞裏半遮半掩,他輕輕地虔誠地呢喃,“嬌嬌…………我的嬌嬌…………”,再溫柔不過的口舌自她尾椎凹陷一路向上,帶走她渴求糾纏時滲出的汗,映著燒到底的紅燭,猶如一層薄透的紗,將她柔韌窈窕的身體,襯得嬌媚惑人。
連汗也是香的,又似乎帶著藥,催著他向前,握住了她豐盈而嬌弱的乳,那麽軟又那麽嬌,仿佛合攏食指就能將她捏得粉碎。
陸焉喉嚨裏發出類似野獸的低吼,一張嘴咬住她後頸,如同野獸叼住幼崽。景辭無意識地拱起背,在他滾燙的身體上亂蹭,不小心撐開了傷口,才嗚咽一聲喊疼。嬌嬌軟軟還是個半大孩子,陸焉忍上一忍,再睜開眼,已然是一片清明。
伸手將她身子扶過來,手指撥開她又軟又細的頭發,去看藏在發頂的傷口。景辭亦醒了大半,開始曉得疼了,傷口雖大半結痂,但頭上身上都是傷,竟每一處舒坦。一隻眼睛腫起來根本睜不開眼,索性就閉著眼睛哭,知道身邊是他,疼雖疼,但心是安的,便心安理得鬧起來,赤條條靠在他懷裏哭,“好疼啊…………疼死我了…………眼睛也睜不開,瞎了不成?”
他親吻她嘟起的嘴唇,心疼道:“嬌嬌別哭,當心眼淚衝壞了傷口…………”
他不開口還好,這話一說,她越發委屈起來,眼淚止不住往外流,嬌聲道:“陸焉…………你怎麽才來…………慢死個人了…………”
他歎息,不斷地告罪似的吻著她,“怨我,都怨我,是我無能,總是讓嬌嬌受苦。”
景辭側著身子背靠他躺著,被他伸長的手臂收攏在懷裏,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陪著千萬分小心,話到此,她那裏忍心責怪,隻好抽抽鼻子說:“下次你可得跑快點兒,我最沒用最窩囊,可別指望我。”
陸焉道:“再沒有下次了,再有什麽,我都陪著小滿。”
“嗯——不許耍賴。不然我可真是…………”
“是什麽?”他問。
景辭咕噥了半日,才扭扭捏捏開口說:“我原想說再不搭理你來著,後來想著…………我到底是忍不住的,你不搭理我,我也要死皮賴臉找你說話的,哪能真不理你呢…………“後半段藏在他炙熱的親吻中,他愛得那麽難,又那麽深,每一刻甜蜜都帶著疼,隻怕握不住,攥不緊,患得患失,喜憂摻半。
無邊歲月,錦繡年華,命運本就吝嗇,又怎會多給一日相守時光。
一夜雨打風吹,院子裏的大麗菊落了滿地,紅白黃鋪滿成一段芳香小徑。玉熙宮的熱鬧早早散了,兩儀殿裏半癱的皇帝仍舊無力起身,太子在藥力下作最後一番衝刺,床上的小宮娥依然暈了過去,身上身下都是血,也不知撐不撐得過,又或許隻能責怪命運,有人矜貴就有人卑賤,有人瘋癲就有人忍耐,怪來怪去,隻剩下一條出路——忍。
不知一把利刃懸在心頭,臥薪嚐膽要藏到何年何月。
景辭夜裏睡得並不安生,疼醒來好幾回,都讓陸焉抱在懷裏哄睡了,再輕手輕腳地給她換過一回藥,天沒亮便起了,昨晚後續的事情雖然早早吩咐下去,但仍舊不放心,係上披風在院子裏迎著寒風聽春山回話,春山道是李崇熸已讓皇後接回宮裏,那可憐的小宮娥也讓勒死了一床破席子送走,幹幹淨淨;太子還沒醒,真醒了神,約莫要再鬧上一場,不過皇後娘娘有話帶到,知道陸廠臣是個忠心的,這事無聲無息過去,娘娘心裏有數。
陸焉沉吟道:“坤寧宮那邊點到即止,莫在派人盯著,怕惹出事端。這院子封起來,不許人進也不許人出,她那個丫鬟先找個地兒看管起來,問清楚了再說,若與太子有半點勾連,格殺勿論。”
春山點頭,領命去了。
清早露重,寒意涔涔,他先解了披風,在暖爐旁站一站,將身子烘熱了才走往裏去,望見她恬靜安穩的睡顏,心中稍定,將方才在外間那一股殺人的戾氣才澆滅了。那麽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唯有對住她時,才有幾分煙火氣。
“小滿…………”他輕聲喟歎,低下頭在她微蹙的眉心裏落下一個輕而未覺的吻,他一生除卻複仇,隻剩這星點奢念,然而老天爺也不允,不給有情人半分想念。
景辭醒來陸焉並不在身邊,碧溪閣伶俐的隻有半夏與桂心,白蘇不知去了何處,景辭心裏頭著急,但宮門落鎖,一屋子人都成了囚徒,哪裏也去不了。早上半夏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勸著她用了半碗粥,其實都是給吃藥打底,那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液灌下去,再是山珍海味也沒有興趣。她不哭,也不說話,隻是呆呆模樣望著窗外,等到陸焉回來,卻隻站在幔帳邊上靜靜地望著她帶著傷的側臉。
她看著窗外,他看著她。一時也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上前,白頭翁還留在北地,蕭蕭瑟瑟秋風裏呼喚著遠去的家鄉。
最終是她回過頭來,似往常,朝他伸出手來,要抱。
他適才有勇氣上前,與她擁緊了,靠坐在春榻上。聞著她頸間淡淡藥香,輕聲問:“早上在做什麽?”
景辭道:“想了一會兒白蘇。”
“她沒事,活著。”陸焉稍頓,將她散落的長發都撥到右肩,露出眼前一段雪白纖細的脖頸,指腹在她淡青色的血管上滑動,入了迷。
景辭放軟了身子,靠在他胸前,麵朝著院裏開到頹靡的大麗菊,眼睛看著落花,一片片碎裂,“太子…………你可還好?”
他的唇就貼在她頸間脈搏之上,靜靜與她細數落紅無數,“都打點好了,你不必憂心。”
“那便好,就怕拖累了你…………”
陸焉心中苦澀,抬手將她轉過來,細細看著她悲喜難辨的麵龐,放柔了聲線說:“不怕,原就是我拖累了小滿,任他要貶要罰,我死就夠。”
景辭頭抵著他胸膛,悶聲道:“你這又來勾我的眼淚,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偏要給我扣帽子安罪名,再試昏官庸官也沒你這般可惡,盡想著法子欺負我,讓我難受。”
聽她抱怨起來,他才心安,眼神劃過她淤青的左眼,不禁皺眉,“還疼麽?”
景辭搖搖頭說:“不疼——”
沒成想他眉間緊鎖,攥緊了拳,咬牙道:“你放心………”
景辭不解,“什麽放心?”
陸焉道:“賬,總會算到他頭上。”
景辭長歎一聲,雖未能體會深意,卻也並不去勸他,隻是靠近了想著如何能躲過這一劫。陸焉輕輕拍著她後背,仿佛已然成了習慣,兩個人不言不語的溫存了半日。陸焉才說:“太子那人少不得還要鬧上一場,不見棺材不掉淚,發起瘋來皇後也鎮不住他。想來你還需出宮避上一段時日,等他的心思淡了,我這裏再將你與武定侯家的婚事定下來,讓他死心。”
“要我去哪兒?再回國公府麽?”
陸焉道:“榮靖死了,你多少是要避一避,眼下又病得厲害…………我讓玉珍在太後跟前探探口風,再搭把手,讓慈寧宮下旨,送你去落霞山梅影庵修養一段時日。等風波過了,再回京備嫁。”
見景辭遲疑,他在補充道:“落霞山離京城也不過十幾裏路,放心,我親自送你上山。梅影庵裏清清靜靜的,風景又好,近年引了溫泉下山,京城裏許多夫人小姐,冬天裏總要上山去住上一段時日。今日我已遣人前去打點,衣食住行,總不能讓你受委屈。”
景辭道:“你既安排好了,我還能如何呢?我聽你的就是了。”
他吻她發頂,安慰道:“乖,委屈你了。”
景辭道:“不委屈,燒香吃素總比被人抽嘴巴子好得多。”